回了漢王府的林楓等人,也的的確確如同在行宮的慶功宴上所說,眾人重新開始了一場慶功宴,兩者不同的是,在行宮的大殿內,眾人多受拘束,而在這漢王府,則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外加大聲喧嘩。
而林楓則與眾人說鬧一番後,以確實累了的理由,提前離席,眾人也只是稍加挽留,但是看到林楓懷中臉色不是太好的碧柳之後,也就紛紛笑著同意放林楓離去了。
經過這來來回回的一鬧,上午抵達成都府的林楓才發現,此時竟然已經到了下午,回房間的路上,略微注意一下天色,看樣子已經臨近申時末了。畢竟之前還記得太陽還沒升到頭頂,而此時已經開始斜斜向西墜下,不禁感嘆時間飛逝,同時也確實是覺得挺累,畢竟連續趕路,加上心情有些郁悶的情況下喝了不少酒,自然走起路都有些飄飄然。
一路上碧柳倒是十分盡心盡責,自從離開眾人的視線之後,碧柳就發覺林楓走路都有些踉蹌,不禁心生關切,反身將林楓半攙扶半扛著的照顧一路。一直跟隨著的丫鬟小柳開始還想上前幫忙,但是仔細的思慮一番過後,還是決定遠遠的跟在身後,不要上前去打擾兩人的好。
「侯爺,你,是真醉了還是……」自從碧柳將林楓扶回房間後,碧柳就發現一個問題,林楓似乎根本沒有喝醉,就連月兌衣服進浴桶的所有事情都是自己做的,而且在舒服的坐入浴桶之後,竟然還沖著碧柳揚了揚頭,隨後竟然伸手指了指一旁桌上的酒水,不禁眉頭微微一蹙,柔聲詢問。
「還好還好!剛才醉了,現在不醉了!」林楓緩緩的靠在浴桶邊上,懶洋洋的應了一聲,隨後也不管碧柳能不能理解,自顧自的再次伸手催促道︰「快快,拿點酒過來!」
「呃……」碧柳有些啞然,但還是不敢違抗林楓的話,不過也只是從桌旁倒了一小杯,轉身走到浴桶旁遞給了林楓,隨後也不管林楓接到酒杯後的愕然表情,自顧自的繞過浴桶,在伸出一雙縴手搭在了林楓肩上,溫柔的按捏了起來。
隨即,兩人便各自沉默了起來,房間內的氣氛也隨之變的很是尷尬。林楓也不知道該如何打破沉默,索性只好端著酒杯時不時的輕抿幾口,而碧柳則是在按捏一陣子之後,便開始仔細的擦洗起來。
良久之後,林楓都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次將已經空了的杯子遞到嘴邊,然後又垂眼看看,在內心無聲的嘆息幾下,始終沒有開口再向碧柳要酒。就在這時,碧柳的動作突然停下了,在浴桶的一側微微垂著頭,聲音極低的提醒道︰「侯爺,好了……」
「啊?哦,哦!」思緒不知道飛在何處的林楓突然一愣,這才發現自己該起來了,隨後沖碧柳訕訕一笑,將酒杯遞過去之後,順勢將搭在浴桶上的棉布毛巾拿起,開始擦干身子。
而碧柳這次卻沒有上前幫忙,只是靜悄悄的將杯子放回桌上,隨後便側過身子,出神的凝望向了窗戶。縷縷淡淡的橘紅色夕陽透過薄薄的窗戶映照在碧柳臉上,更顯得那吹彈可破的肌膚柔膩光滑,只是,眨眼之間,那雙神情復雜的眸子中突然涌出兩滴淚珠,晶瑩的劃過臉龐,留下一道淡淡的淚痕,無聲的劃過下頜,滴落在了交織在身前的雙臂上。
突然,碧柳的身子一震,一股巨大的力量將其禁錮,碧柳的身子也隨之僵硬了起來,凝視著窗外的雙眸也緊緊的閉了起來,兩滴較之先前更大的淚珠被擠出眼眶。
林楓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只好就這麼緊緊的抱著碧柳,感受著對方軀體的僵硬,顫抖,直到良久之後,林楓才憋足了一口氣,探頭在碧柳的耳畔,低聲嘆道︰「碧柳,委屈你了!不過你放心,以後還會有的……」
「嗚嗚……」碧柳再也忍受不住,身子一軟,頓時癱在林楓的兩臂之間,低聲嗚咽了起來。只是,哭泣的同時,碧柳始終不停的搖著頭,卻是一直都不肯說話,唯有的,只是越來越大的哭泣聲,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無法訴說一般。
「沒事沒事……你還年輕嘛……」即便是林楓再不解風情,也明白這個處在這個年代女子的想法,根本不像後世那般,墮胎猶如家常便飯,事後更是一笑了之,根本不會將其放在心上。
而這個年代,首先的醫療設施就極其簡陋,平常百姓家的女子懷十個得夭折三五個才算正常,就算是有著神醫無數的皇宮,都經常會出現接生夭折甚至一尸兩命的情況。畢竟在出生率極其低下的情況下,碧柳有這種表現還是很正常的。
而且,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碧柳雖然已經被封為柳妃,可碧柳的出身畢竟不好,在她自己看來,這個年代中,母以子貴,哪怕是女兒,也可以有個依靠。就算是皇宮里受寵一時的貴妃,如果沒有個一兒半女的,首先就是後半輩子基本可以說沒什麼好日子,嚴重點就是沒什麼好下場了。而最重要最急迫的情況,那就是有可能當下失寵,自此以後人生將是徹底的黑暗旅途。
將碧柳的身子扳正摟在懷里,林楓依舊不停的好言安慰,可卻發現碧柳始終都不肯說話,雖然哭泣聲轉為了幾乎無聲的嗚咽,可卻是一直不停的搖頭,似乎是想向自己表達什麼一樣。
「沒事沒事,真的沒事!以後的時間還長嘛!不急一時!」頂著有些發麻的頭皮,林楓一臉無奈的繼續輕撫著碧柳的背部,耐著性子開導著︰「你還這麼年輕,以後還會有機會的!而且這完全是意外,也不能怪你,要怪,也是怪我當時沒有注意!別哭了,你先別哭了,有什麼話,你先別哭了,再慢慢說……」
「沒有,沒有了,沒有,以後了……哇哇……」聞言,碧柳更是忍受不住內心的委屈,頓時放聲嚎啕大哭起來,同時不停的在林楓懷里搖著頭,泣聲哽咽道︰「沒有了,侯爺,沒有以後了……太醫,太醫說,說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