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江下源又問。
「啞了?」
對方那雙黑亮的眸子動了動,最後抱著頭咆哮了一聲。
「啊——太沒勁了!」
康毅從床上跳下去,拉了張凳子,大喇喇的坐著,拿根煙點了,剛放到嘴唇邊,江下源一把伸出手去,把他的煙抽走了。
康毅唬道。
「想造反?」
江下源把那煙捻熄了,扔旁邊桌上的煙灰缸里,說。
「我還想問你呢,你想怎麼跟我解釋?」
康毅舌忝著嘴唇,思索了半天,最後說︰「這事兒沒法說,比較復雜。」
江下源就說。
「你早知道我住這里了?」
康毅把腿伸直了,揚了揚眉毛,說。
「不算吧,就是前一段時間,我知道隔壁來了個鄰居,你在樓下搬行李的時候我也看見了,不過誰他媽有事沒事記鄰居長什麼樣?」
江下源坐到床沿,由著康毅瞎掰。
康毅接著說︰「我當時借了你錢包的時候也不知道你住我隔壁,我也忘了什麼時候知道的,反正我不感興趣的人我不會太關注。」
江下源等著康毅說完了,沒什麼要補充了,他就問︰「那我喝醉那天你帶我回來的時候你知道你他媽早知道了吧?」
康毅接口道︰「還真別說,你那個重啊,我手都要折了……」他心直口快,說完又自己拍著腦袋。「天,我這個嘴巴……」說著看了江下源一眼,江下源學著他把腿架到音箱上,看著康毅,問。
「還有呢?」
「還有……你又沒問,我也就沒說了。」
江下源呵呵笑兩聲,站起來,拉著康毅沒有受傷的手,把他拉起來,推在牆上。
「剛才我不是問了你要不要在我那里過夜,你老實說你住隔壁就行了,跑什麼跑?」
康毅張嘴打呵欠,有煙味。
「誰他媽跑了?我就是去吃個宵夜,你要不信,明天問一下輝子,我跟光頭強他們一起吃的,吃了這麼大的大星鱸,一斤好幾十呢,後來撐著,就去壓街,飆了會兒車。」
「不叫我?」
「呵——你挺拽啊!」康毅本來想動手打人,後來江下源就說了一句話,他說。
「我最恨別人騙我。」
康毅那伸出來的手停在半空中,咽了口水,模模後腦勺,過了許久,轉過頭來,看見江下源還是盯著自己看,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說。
「下不為例……」
江下源說。
「嗯。」
康毅心里那個不爽啊,他本想咆哮︰「你又不是我媽,你他媽還管得了我!?」不過自知理虧,生生把那句話咽回去了,試探著把江下源推開,問道。「大半夜的還睡不睡了?快走,哪里來的從哪里滾回去。」
江下源跟康毅杠上了。
「爬上爬下的,累得慌,借你床躺一躺。」說著,也沒征求對方的同意,自己爬床上去了,把被子一掀,眼楮一閉,真的做出一副要睡覺的樣子。
康毅伸手去拉他。
「喂,我的床,你他媽躺了我睡哪里?不就幾步路,你小子快回你屋里去。」
江下源把被子掀開,拍拍自己旁邊。
「上來睡。」
康毅也沒想多少,但是他覺得自己的床太小,但是江下源這看起來挺成熟的家伙竟然在跟他鬧別扭,沒法子,只能把耳機戴上,坐著听歌。
江下源愜意地躺著,看著康毅的背。他不僅不生氣,還挺得意的,這個康毅自以為把人耍的團團轉,事實上他自己是個大頭蝦,做事挺馬虎的,這會兒在听歌,還跟著哼了出來。到了凌晨,康毅就有點受不了了,開始犯困,最後一頭栽在床上,江下源把他扯上來,給他蓋被子,兩人擠一被窩里。
這大熱天的,屋里沒有空調,兩個大男人在單人床里擠著相當熱,康毅半睡半醒之間還說了句,「擠什麼擠,你小子怎麼跟莊天成一個德行……」
江下源听了,低聲問︰「你也跟莊天成這麼睡?起來,別裝,跟我說說……」
康毅不過是在說夢話,睡相倒是很好的,一整個晚上也不動彈。他肯定不是男人最喜歡的那種類型,這種有點壞,有點痞的男人比較受女孩子歡迎,只可惜康毅打起架來太嚇人,女孩子很多是被嚇跑的。
第二天一大早,康毅就忘了個精光,還揉著眼楮問江下源。
「操,你小子怎麼會在我屋里!」隔了半晌,他才記起來了,訕訕地去刷牙,後來又進廚房準備早餐。康毅這人挺神奇,別看他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倒會煮幾個小菜,盡管煎蛋對一般人來說是小兒科,可是江下源以前一次也無法把煎蛋整成圓形。康毅又到樓下買了白粥,讓江下源自己動手,早餐後又把碗筷給洗了,這才舒展了一下筋骨,看著江下源還在屋里坐著,唬道︰「你還不打算走了是吧?」
江下源說。
「無所謂,我們是兄弟。」
「等等,輩分被搞錯了,首先我是你哥,其次我是你上司,叫聲哥來听。」
「別玩這個。」
「誰跟你玩,你在家沒兄弟是吧,不知道兄弟規矩?」康毅一說出這話,便注意到江下源臉上露出不耐的表情。
江下源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江大哥能跟閆嘉瑞那種人混在一起,肯定也沒少跟男人來往,可最後他卻娶了一個賢良淑德的女人。江下源的嫂子挺可憐,嫁給了一個喜好花天酒地,卻被外人當成謙謙公子的男人,獨守空房的日子怎麼數也數不清。
這才促使江下源變成那樣執拗的性格,假若有人跟他,無論那人是怎麼樣的,他總想無條件地對對方好,就是怕自己太冷淡,對方會難過。
江下源這算跟康毅耗上了,他覺得這事兒相當有趣,樂意跟康毅玩。康毅那性子,以前獨來獨往慣了,可如今屋里進了個男人,還大剌剌的吃他的用他的,不肯走了,江下源以前覺得遇上康毅這人挺倒霉,可如今康毅覺得自己更倒霉,首先是這江下源一點也不听話,比不上輝子的一半,人也不夠豪邁,不能跟光頭強那樣跟他壓街,坐在馬路邊喝酒,江下源那貨,除了臉,哪里都不能用。
江下源這些天老往康毅屋子跑,康毅罵他。「閑啊?閑著就給老板娘跑腿去,老杵我屋里做什麼。」
江下源就說。
「你不跟康勤成說了嘛,我是你保鏢,專門負責你安全,我必須確保你二十四小時在我視線內。」
「操,我還得上廁所呢,你跟著上嗎?」
「大號小號?」
「……王八蛋!」那一個爆栗結實地砸在江下源頭上,疼!可他卻覺得挺開心,這輩子也很少有這麼開心的時候。
莊天成出事了。
被曹哥的人打了,源于他跟曹哥的新婚媳婦勾搭上了。那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受不了自己家里滿臉胡須,只會大呼小叫的丈夫,到外面找年輕男人去了,結果被二棍子發現,女人沒被打,曹哥雖然是混混,但是不打女人,這可苦了莊天成,臉被揍得跟豬頭一樣。還讓酒吧給開了。
康毅听到這事兒之後,趕到醫院,一眼就看見莊天成躺床上。莊天成看見康毅進來,叫了聲「康毅……」
康毅忍著,才沒把那一拳大打出去,他說,莊天成你他媽騙我在外地做生意,原來是留在城玉島賺這種錢?
莊天成羞愧,卻不得不應道。
「你孤家寡人的,混吃等死,當然能胡來,我家里還有爸爸媽媽要我養呢!」
康毅一听,火了,這話怎麼听來,好像他樂意自己孤家寡人似的?他把病房里的凳子舉起來一摔,到地上摔得七零八落,把床上的莊天成嚇了一跳。康毅轉身就走,江下源拉住他。
「去干什麼?」
康毅說︰「找胡須曹干架,你要怕死,就躲一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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