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容蹙眉，「你們誤會我的意思了。」
不得不說，謫仙就是謫仙，便是隨便皺下眉頭，也讓人覺得揪心。
莫小柒心里悲嗆，連話都懶得說，納蘭和其他人不一樣，她沒有辦法說那些狠心的話，因為她連生氣的資格都沒有。
「長白山有長白山的規矩，即便我是掌門，也沒有辦法打破規矩。你先去參加比賽，如能過關，我便收你為徒。只是……」納蘭容語氣有些擔憂，「參賽者，最低也有千年的道行。」
莫小柒微微一怔。
原來他是這個意思，心里一陣激動，卻又不是剛才那麼興奮。
這到底是怎麼了？
她不是一直想拜納蘭為師麼？
「那就先謝過納蘭上神了。」莫夙昂見小柒發呆，出聲提醒道，「小柒，還不謝謝納蘭上神？」
莫小柒立馬表態，「我一定會努力的。」
「嗯。」納蘭容點點頭，「既然這樣，那我先告辭了。」
這個時候，一般都是莫夙昂起身相送，然而這次，段寒之一反常態，率先出聲，「我去送送你……」說完，遞給莫夙昂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莫夙昂輕笑的點頭。
納蘭容詫異的看了他們一眼，也不多說，似乎看出他們之間已經達成了某種默契。
莫小柒在心里哀嚎，往日，這種事情都是爹爹做的，娘親如今這麼做，肯定是察覺了什麼。
嗚嗚，娘親果然最是心細。
為了掌握主動權，她率先問道，「納蘭他……來干什麼？」
莫夙昂卻並不答話，微微閉上眼楮，手指在桌上不停的敲啊敲。
氣氛有絲凝重。
莫小柒正琢磨著發生了什麼事，好讓她拍拍馬屁。莫夙昂發話了，「你最近有沒有感覺身體有些奇怪？」
「沒有。」莫小柒疑惑的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嗎？」爹爹從來不會無緣無故的問一個豪無厘頭的問題，肯定是知道了什麼。
但他肯定不會說。
果然，莫夙昂搖了搖頭，「沒事。」
倘若在平時，莫小柒一定各種旁敲側擊撒嬌賴皮，可是現在……她想趁機遁走，「嗯，那我去休息了。」賊溜溜的就要閃人。
「你就沒有什麼要說的麼？」
身後傳來莫夙昂風輕雲淡的聲音，可莫小柒知道這絕對是裝的，她哀嘆一聲，「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嗎？」
「坦白不一定從寬，但抗拒一定從嚴！」莫夙昂從善如流的答道。
就知道會這樣！
莫小柒想了想，還是決定自己先說出來。這樣至少自己可以選擇重點，倘若從別的渠道得來消息，那就不一定了。
她 里啪啦的的把這些天的經歷都說了出來，尤其是假解藥那一段，順便狠狠的把上任魔君給罵了個狗血淋頭，以表自己對娘親無限的擔心。最重要的是，希望爹爹看在她這麼擔心娘親的份上放過她一馬。
莫夙昂豈是這麼好忽悠的，不說則已，一出口那必須是一針見血啊，「那你對君無恨的感覺呢？」
「就那樣啊。」莫小柒開始打哈哈。
莫夙昂緊追不舍，「哪樣？」
「爹爹，我累死了、累死了，這麼多天，可憐你女兒我每天提心吊膽、如坐針氈、步步驚心就為了給你拿解藥，不說功勞也有苦勞吧，你能不能讓我去休息呢？」莫小柒控訴道。
然，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唉……」莫夙昂嘆氣，「真懷念小時候天天嚷著要爹爹的寶貝女兒，如今，女兒大了，也不喜歡爹爹了。爹爹每天勞心費神、茶不思飯不想、擔心這又擔心那，女兒也不管了，唉……」
靠，就知道來這招！
莫小柒哀嘆，「問吧。」
「嗯。」莫夙昂立馬變了語調，老神在在的問道，「便說你剛才的感受吧。」
「我不知道。」莫小柒眼里露出一股迷茫，「我一直、一直都想接近納蘭，已經想了兩百多年。剛剛爹爹說要納蘭收我為徒，我激動又擔心，著急得手心都在流汗。他不肯收我為徒，我覺得自己應該難過得死掉，這是我心心念念的好幾百年的目標啊，可是……」
「那個時候，我更多的卻是氣憤，氣憤他寧願駁回爹爹和娘親的面子也不肯收我為徒，我真的有那麼差嗎？若是之前，我一定不會這麼想的。」
「後來，他又說願意收我為徒，我卻發現自己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高興，我之前以為自己一定會興奮得三天三夜睡不著覺。」
「爹爹，我到底怎麼了？」
莫夙昂微微眯眼，眸光快速的閃過一絲異常，又問道，「那君無恨呢？」
「我也不知道……」想到君無恨，莫小柒心里有些煩躁，「看到君無恨受傷，我會難過、會傷心、會煩躁，這些明明都正常，可是，有時候會突然冒出一股奇怪的感覺，那明明不是我……」
說到這里，她驀然停住。
如果不是她的想法，那會是誰的？
很好笑，對不對？
怎麼會不是她的。
莫夙昂的眼神突然便得高深莫測起來，「除了納蘭，還有沒有人舍命救過你？」
「娘親算不算？」
「不算。」莫夙昂飛快的答道，「君無恨救你的時候，你是不是很感動？」
莫小柒點點頭，「嗯嗯。」當時，自己真的很感動，幾乎呆滯住了。
「他是不是救過你很多次？」
「是。」
「因為一直在騙他，你是不是很愧疚？」
「是。」
「那就是了。」莫夙昂總結道，「因為感動，所以才會擔心，因為愧疚，所以想要回報。兩者皆存，你就會不由自主的在乎。」
「是這樣嗎？」莫小柒狐疑的看了一眼她的爹爹，為什麼她總覺他的眼神很奇怪呢。
「是！」莫夙昂堅定的說道，「不要質疑你對納蘭的感情，兩百多年的感情不是說放就能放下的？難道你已經忘了當初為了他去要神獸血的事情，難道你已經忘了當初為了他拼命修煉的事情？」
莫小柒想起曾經的自己，那麼的開心，那麼的無悔，哪怕是在床上躺了一年多，心里也沒有半點怨恨。
現在，怎麼能因為這點小事而放棄呢？
她點點頭，「我知道了。」
「既然這樣……」莫夙昂「重重的」拍了一下莫小柒的肩膀，頗為欣慰的說道，「那你就去休息吧。」
「哦。」
莫小柒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快速的流出體內。但她知道爹爹不會害她，所以並沒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