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
「真的，我親眼看到，檢查口腔的醫生說的！」
「怎麼會，檢查口腔又不是檢查性別！？」
「可當時那位醫生確實嚇了一跳，不然我們也不會听到
「……」
她們品頭評足，聊了好一會兒，又有好一些同學圍了上去，並且越聊越起勁，周夢蝶來到我身邊，一臉擔憂地問道︰「小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搖了搖頭，心里還在想著別的事情。
為什麼我都沒被發現是男生，小雨就被發現了呢？
我實在想不明白。
是運氣嗎？
一周以後，我才發現，這和運氣無關。
據說，當時那醫生檢查的時候，不僅僅發現了小雨的喉結，還發現了小虞的鎖骨下有著比較充盈的肌肉，一般來說，女生都不會長這樣，醫生不知道是被嚇到了還是被惡心到了，總而言之，他大叫了一聲，當時班主任在場，結果就悲劇了，而我，雨露說，我的鎖骨長得和女生的一模一樣，沒有肌肉，細膩女敕滑，喉結還不怎麼明顯，大概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沒被發現。
接著，小媛和雨露也一起來找我和夢蝶。
小媛一幅不可置信地樣子，問我︰「小日，你同桌真的……是男生麼？」
我心里「咯 」了一下，道︰「我也不清楚
雨露沒看我，她也皺著眉頭，問︰「小雨呢，她在哪？」
我撓頭，把頭埋在課桌上。
此時的我，已經心亂如麻了。
而身後那一群女生，卻越談越激動，都在驚訝地喊著︰
「林小雨真的男生呀！」
「啊！」
「無恥！幸好我沒和她說過話！」
「大家有誰被他接觸過！？」
……
諸如此類雲雲，沒有一個同學在幫林小雨說話，不知道怎麼的，當她們在數落小雨、說小雨壞話時，我就會變得很憤怒，也許，我和他的處境一樣，有點兒惺惺相惜的意味，再者，小雨平時是個熱愛學習的好學生，在課室里，除了上課，基本都不做別的，也很少和別的女生說話，那些在談論他的女生根本不知道小雨是個什麼樣的人，听別人的一念之辭，竟然就把林小雨說成了一個色魔！
我實在按捺不住了，離開座位沖到她們身後，撕心裂肺地大喊了一句︰「你們都先別說了！！！」
全場肅靜，女生們都瞠目結舌，看向我，不敢再說什麼。
我繼續大聲喊︰「你們知道，林小雨是個怎麼樣的人麼？！有誰知道，說呀！！！」
女生低頭，沉默不語。
雨露忽然在我身後，插上了話︰「不管怎麼說，林小雨也是我們班級的一份子，平時也很熱愛學習，從不做別的，即使他真是男生，我也覺得他一定是逼不得已的，不然，沒有必要冒這麼大的風險，混進我們三中，並且每天還要穿女裝，你們認為呢？」
女生們散場，我二話不說就沖出班門外，身後的雨露忙問道︰「小日，你去哪里？！」
我說︰「我找小雨去！」
說完，我又繼續跑著，雨露卻忽然在身後拉住了我，我說︰「你們呆在課室里吧，別讓大家把消息到處亂傳，要是被別班的同學知道了，後果很嚴重
雨露用一種無比焦慮的眼神看著我，我正要走，小媛在雨露的身後說︰「你們兩個去吧，這里有我和小蝶
周夢蝶也在小媛身邊點頭。
我嘆了口氣，一把拉著雨露，就往樓下奔去。
雨露問︰「小日，我們去哪
我說︰「找蒼老師
我來到樓下辦公室旁，從窗戶往里看，一眼就看到正壓在辦公桌上揉太陽穴的蒼老師，想必，他也清楚了林小雨是男生的事實，敲門，我和雨露走進辦公室，來到他身後，我喘著氣問︰「老師，林小雨呢，他在哪？」
蒼老師一幅無奈地樣子，說︰「被叫教導處了
教導處在綜合樓，一听，我直接拉著雨露就往綜合樓而去，詢問路上的一位老師，他告訴我們，教導處在三樓，我就和雨露直奔三樓，來到教導處辦公室門前，我和雨露都上氣不接下氣了，剛想沖進去，林小雨就出來，一臉陰沉的樣子。
我連忙攔住他，焦急地問︰「小雨，情況到底怎麼樣了？」
小雨「笑道」︰「沒事
雨露喜出望外，問︰「真沒事嗎？」
小雨故作輕松︰「真沒事
看他額頭上烏雲密布的樣子，和那絕望的眼神，我怎麼可能會相信？
可難得雨露高興了，我也不想說什麼。
三人下樓，雨露還咯咯咯咯地說個不停，說，嚇死我了，還以為你不會再回來了呢，林小雨對此也只是一笑置之，我听著雨露說的這些，心煩意亂，來到教學樓下的時候，我說︰「雨露，你先回班里看看什麼情況吧，我和小雨問問班主任事情得怎麼處理，畢竟這事被傳出去，影響不好
雨露樂在興頭，也就答應我回課室去了。
我正想問小雨些問題，結果小雨忽然冷冷地來了一句︰「小日，我走了
「走了？去哪里？」我驚道。
「回家林小雨的眼淚忽然大滴大滴地流下，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如果不是遇上什麼大事，他不會這樣，如果我沒有猜錯，教導處那邊一定做出了讓人難以接受的決定，我問他，他先是不說話，我再問，他說︰「我，被勒令退學了，我先回家了，這事兒很快就會傳開的，你幫我把我的書包拿下來吧，我沒臉上去了
我早已猜到，會是這個結果。
沉默不語。
小雨蹲在地上，「咚」的一聲，粉拳砸在了地磚上，我能看出，他心里有太多的無奈與不舍，我忽然想到了什麼，就要把他拉起身來，他含淚道︰「拉我干啥，幫我拿書包下來吧！算是我求你了！」
我說︰「我要帶你和蒼老師談談！」
「沒用的，這件事剛才就有不少同學知道，等明天，說不定全校學生都知道，我在三中已經呆不下去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又沉默了良久，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快要放學了，我只好上樓幫他把書包背下來，交給了他，他對我投來感激的目光，我看著他，低著頭，下課鈴聲孤單地在校園里響起，整個世界，寂靜得就只有下課鈴聲，而學生們，已開始涌動。
下課了，要吃中午飯，要休息，要談情說愛。
小雨轉頭看向學校的大門口，目光里還滿懷希望。
學校的大門還是如此壯觀，像巨人般，聳立在公路旁。
小雨說︰「我的夢想，就是不想辜負家人的期待，好好學習，將來考個好大學
「可是，我初中的成績不好，分數只夠得上三中和盤龍，三中是女校，我也知道，本來我是進不來的，只能去念盤龍了，你也知道，在盤龍那種環境下，能有多少考上大學的？家里人就花了很多積蓄，想辦法疏通了招生辦，我扮成女生，就混進來了，日子過得很舒心，很愜意，可以安心學習，可現在……」
小雨說到這里的時候，學生們已從樓上一窩蜂下洶涌而來。
我嘆了口氣，問︰「那你打算怎麼辦？」
小雨搖頭，說︰「放學了，我要走了，你要小心，也別被發現了
「……」
出乎意料的是，下午上課的時，全校都傳瘋了，說高一九班有個叫做林小雨的，其實是男生，很無恥，很下流，體檢的時候終于被醫生發現，學校把他開除了，大快人心！
經常用手機上網的周夢蝶也告訴我，現在很多論壇都出現了這樣一條帖子︰「驚爆南城市三中（女校）高一九班驚現男生，是問居心何在？」
我旁邊的位置，一整個下午都空著了。
放學以後，我們幾個和小雨關系比較好的，包括夢蝶，小媛和雨露，都決定去小雨家看看雨露，最後都計劃好要對小雨說什麼了，卻不知道林小雨家的地址，是呀，我們根本就沒去過他家玩！
我想，蒼老師是班主任，應該會留有他家的聯系電話和地址。
聯系了蒼老師，蒼老師就把小雨家的電話和地址都告訴我們，我敲了電話過去，發現竟然是空號！
沒辦法，我們只好決定到他家一趟。
結果我們坐公交到了老師說的地址後，發現那並不是他家，後來我才知道，那是他家兩年前租的房子，初中檔案上這麼記錄，也就沒改動了。
一直到這周周末，牛蹲請我出去吃早餐，經過農貿市場的時候，才無意中遇到了林小雨。
那時候，我驚若天人，他已經不穿女裝了，改穿成襯衫加牛仔褲，有點兒舊，但能看得出，洗得很干淨，讓人看起來覺得很陽光，秀氣，不過呢，他還是有一種女生的溫柔氣質，當然，頭發剪短了，沒這麼像了。
牛蹲一見是我朋友，就順便請他一起去餐館吃早餐。
我看牛蹲的眼神，似乎，他對林小雨有意思呀，有好戲了~
在早餐館坐下來以後，我問︰「小雨，還念書嗎？」
「還念，在盤龍中學小雨順手拿起店員準備好的一杯茶，輕輕地抿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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