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野里,只有黑白兩種顏色。
周圍一片空曠,狡嚙左右看了看,發現腳下是一處樓頂,四周的樓層參差不齊,卻都低矮一截,站在這,有種高空俯瞰的感覺。
而,眼前,站著一個人,對方感受到狡嚙的注視,也抬起頭來,視線交匯,一雙似笑非笑的長長的眼眸正看著自己。
是槙島聖護。
手不受控制地舉起,狡嚙這才發現,自己握著把槍。
不是dominator,是一把老式左輪。
看到自己的行為,對方的笑容更大了,眼楮眯得彎彎的,非常天真的模樣。
「來殺掉我啊?」
遠遠地,黑白色的青年慢慢說道,听不見聲音,但光看口型,狡嚙也能猜出對方說的是什麼。
狡嚙想解釋,可他連槍都沒來得及放下,對方的身體就斜斜向後傾倒。
青年雙手張開,目空一切。像是擁抱天空的虔誠姿勢,一切的行為在狡嚙眼里就像慢動作放映一般。
狡嚙沖上前伸出手要拉住對方,但只有飄揚的銀發劃過指尖。
槙島聖護直直從眼前墜落,速度之快很快消失在狡嚙的視野里,而狡嚙自己也承受不住方才奔跑的慣性,身體越過了樓層的邊緣。
失重感讓心髒懸空悸動幾下,狡嚙看著面前急速劃過的世界,開始下落。
雙手可觸及之處模不到任何東西,風從衣角灌入,狡嚙瞪大眼楮看著下方完全模不清的薄霧和遠不知在何方的地面,心里的恐懼慢慢發散。
但,如果這麼墜落下去,能不能看到槙島聖護呢?
一個念頭突然出現在腦海,無理荒誕地很。
但卻讓狡嚙瞬間期待起來。
也就是一念之間的時間,青年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雙手扶住狡嚙的肩膀,將人轉過身去背對地面,槙島慢慢開口,那話語清晰無比。
「高空俯瞰,那是墮落的感覺
而後,重重墜地。
狡嚙驚醒,鐵灰色的眼失神了好一會,才慢慢聚焦。
周圍的電子器械發出節奏的「滴滴」聲,探測自己心率與身體狀況的白色貼片還黏在胸口,狡嚙緩了很久才能讓身體听從使喚地運動。
一場怪誕的夢,夢的最後,槙島聖護那讓人琢磨不透的笑容還在眼前,以及那句不知何意的話。
「高空俯瞰?」
狡嚙低頭輕念一遍,反復咀嚼這四個字的意思。
他該從哪個方向去思考呢?
想到之前那場事故,被鮮血染得殷紅的白色青年,狡嚙覺得自己的頭又開始發痛了。
或許原本適于「槙島聖護」的習慣性思考方式以及不再適用了,對嗎?
而里諾娜塔幾十公里處,也有那麼一處高樓。
拔地而起的建築帶著金屬質感的灰色,水平與鉛直交替的構架中規中矩到機械化的意味,整個塑模造出來般的高層建築,透過半透明的合金玻璃,能看到里面匆忙走來走去的人們。
想在這幢建築里好好待下去,那就必須努力工作,而且光有努力還不行,能進來的人必須有頭腦,全是經過西比拉層層篩選而來的人才。
幾百來號人像是上了弦的玩偶忙忙碌碌地來去,表情木然忙于自己的事。
越往高處,那里的人就越少。
而這幢樓的規矩就如它的外形一般干脆利落。
資質越高的人越能在高處的樓層從事工作,而那里的工作也更棘手。
幾百層以上,最頂端的地方,那是給予特別成員的地盤。
就是如今,就是何藍踩著的地方。
看著透明的玻璃外的干淨整潔的世界,何藍不得不承認,這種感覺很棒。
「請想象下,自己的腳下,是幾百號忙碌而疲于奔波的人樓層的主管如是說道,那狐狸般月復黑斯文的笑讓何藍印象頗深。
沒錯,只要這樣想想,那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就會一遍遍刺激你的神經,讓你欲罷不能。
何藍佔領了這一層的使用權,憑借槙島聖護的才智。
這是所綜合貿易中心,何藍拿到這里的工作權是為了搜集需要的素材。以前獲取彈藥,化學材料之類都是通過泉宮寺豐久,如今機械人老伯被自己干掉了折了四肢摘了腦袋,雖然自己一個好心給他留了顆腦子在,但後來就被趕到場的警察們扣押了,如今機械人先生應該在忙著給自己辯護呢,那麼大個獵場殺了不少人,何況他不是免罪體制,西比拉不會輕易放過他。
那麼,資源就得另找,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槙島那殺人放火完依舊是聖人白的色相干啥都有優勢,于是,何藍就一鼓作氣攻入這棟樓的最高層。
何藍打算按著原著繼續,只是稍作改動。
原著里槙島聖護要求崔九善前往諾娜塔的地下探究西比拉的真面目,而自己則上了建築的頂層來引開狡嚙慎也。
結果呢,崔九善被暴走的局長轟成了渣渣,連累元氣少年縢秀星一枚,賺取無數小漫迷們的眼淚;而自己和狡嚙好打一架,嚴重傷害了腎爺對體術的信心且被朱妹子一個頭盔砸到面部表情全盤走位。就這樣還算了,最後還被個披著女乃女乃皮的舊友教唆挖腦子,這經歷,怎一個奇葩了得?
實踐證明,原計劃——不可行。
何藍比較實際,不覺得自己能一次性瓦解一個社會。
不過世界觀慢慢刷新還是可以的,他有耐心。
「是嗎?我可是很想知道西比拉的真面目吶和崔九善王陵討論計劃時,崔九善明顯對諾娜塔地下二十層哪個幾百粒大腦組成的系統更躍躍欲試。
何藍露出一個槙島式的淺笑,抬起金色的眸子,曼斯條理道︰「jackson,對于未知的渴求是好事,不過,未知也是危險的代言
「若是探索到這其中的秘密,死亡有什麼可怕的?」崔九善的義眼眯成了兩道縫,發表著他科學狂熱者的不顧安危的宣言。
何藍頷首,道︰「如果死在距離真相的前一步,你就不會這麼說了
何藍站起來,修長的雙腿優雅踱步︰「單憑這幾個世紀的科技發展,能做到以機械判斷完事公平與否,于我來說是不可能的,沒有人為的干預,機械怎能不斷變通以適應時代的變遷?」
頓了下,何藍靠在床邊,夜色映在他身上,給他的銀發鍍上了一層月光,房間里的氣氛也應因他的發言而產生微妙的變化,何藍繼續道︰「只怕,西比拉背後的真相會讓很多人既震驚又失望呢
听到失望二字,崔九善明顯收斂了些他躍躍欲試的好奇心,希望越大,面臨失敗時失望也就越大,何況說出這話的是他視為神的槙島聖護。
「jackson,我對你的要求只有一個。永遠做到有備而無患,不要白白在真相面前浪費了性命何藍闔眼,長長的睫毛在白淨俊美的臉上打下一小片陰影。
「那麼,對于我有什麼要求呢?槙島老師?」一直沒有說話的王陵問道,知性的雙眼看著月光下的何藍。
非常有美感的一幕,月色下的恩底彌翁,能令勇敢美貌的狩獵女神為之駐足,又會想到克拉姆斯柯依的月夜,不過,槙島聖護可比企圖自殺的少女有美感和詩意的多。
「王陵的話,請遵循自己的美學吧,對于厚生省的內部,大概沒什麼可以取悅你的事物存在何藍無奈笑道,對于這姑娘有愧,他不想讓太參與這些危險的事。
王陵偏頭一笑,道︰「老師似乎忘了狡嚙慎也這個存在呢
何藍心頭一緊,不在說話了,而是等著女孩的發言。
可是,王陵只是笑了笑,轉移了話題︰「阿拉,莫非老師的目標也是他?那要不要將他捉住呢?」
「何出此言?」何藍自己都沒注意到,他的臉上已經不見了笑容。
「因為,一提到這個人,老師就很緊張啊王陵垂眸,讓人看不出她的表情「這世上居然有讓老師如此緊張的人,是怎樣的存在呢?」
崔九善看了看二人,很自覺站起來,道︰「我出去走走吧,你們繼續
男人很貼心地將門關緊,留給二人一片獨聊的空間。
「王陵璃華子,你是怎麼看的呢?」何藍沒有直面詢問,而是把回答的空間給了王陵。
「老師,我就問一個問題,那天你強調不準在當晚將我的作品展示于眾,是因為什麼事呢?」王陵也不示弱,再次將問題拋給何藍。
何藍垂眸,略思索了一會,道︰「那晚,我要去見一個人
何藍沒有隱埋,說出了實情,那晚他要見狡嚙,不希望這女孩造成的騷動使狡嚙沒有空閑時間。
王陵很乖巧,釋懷地一笑,點了點頭,起了身︰「我懂了,那麼老師,我會做好本分的事的,也祝老師諸事順利了
何藍雙手交叉抱于胸前,安靜看著女孩推門離開。
地球人,即使你們的感覺神經比較遲鈍,也該讀出她的意思了吧?某觀眾開始玩神出鬼沒。
「啊……沒辦法,槙島聖護這個人確實很男女通吃,特別是這種年齡的少女,絕對秒殺啊何藍聳肩,心里默念藍顏禍水,善哉善哉,也難怪自己那番話後這女孩在那晚一次性展出多個塑模了,標準的小孩子賭氣式行為啊,就是殺傷性太大了點。
「倒是你,天天鄙視地球人,你們很高級嗎?」何藍想到另一個問題,開始挑這些外星人說話的問題。
至少,我們的神經感知功能可以讓我們直接讀取對方的想法,這可比察言觀色有效的多。外星人謙虛道。
「哦,就是偷窺地球人不屑。
請稱之為進化史上的奇跡。外星人正經解釋道。
「沒有的星球啊地球人更不屑了。
……外星人發現,和地球人說話,不能光講道理。
作者有話要說︰更文更文!加油日更嗷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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