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清風,一叢小樹的綠蔭,這是整個廢墟里最適合放松休閑的地方了。
講究天時地利人和的何藍非常注重環境,環境烘托氣氛,氣氛帶動jq,于是乎,他特地收拾了這塊空地。
如今,白日的好時光里,兩個人坐在一塊巨石上,人手一本小書,上面大串的字母連成一片。
何藍讀的很慢,咬字清晰,為了讓對方能听懂,並且還會及時翻譯一下。
何藍感情很投入,可惜听的人該不懂的依舊不懂,甚至听著听著,注意力就被一邊的線條高貴優美的家伙吸引過去了。
真嗣在看那架鋼琴。
三角架,漆黑的琴身流暢的線條,保養地非常棒。鋼琴本應該放于避光的暗處,所以但這一塊的暗處都是些搖搖欲墜的建築機構,把這麼高貴的東西安放在那,實在太委屈它了。
估計渚薰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將它放在那棵小樹下方。光透過縫隙落下,當樹葉隨風擺動時,光與影就開始變幻。
在真嗣的印象中,讀書與音樂已經成了非常奢侈的事,僅在難得的安逸時間才有機會接觸。
他雖拉得一手大提琴,但成為駕駛員後也逐漸生疏了。如今,被渚薰再次拉到第一次見面的那片空地,看到了鋼琴,多少有些觸動。
何藍也看出對方注意力不集中,抬眼問道︰「真嗣君?」
「啊是被叫了名字,真嗣當即收回向別出瞄去的視線「薰君你說什麼?」
「在看它嗎?」也望向一邊的鋼琴,薰收起書站了起來。
「是,非常棒的琴,沒想到能在這種地方見到真嗣也連忙跟著起身,「這個地方到處都是亂七八糟的狀態,它能保留地那麼好很不容易
渚薰走上前,將琴蓋打開,露出黑白交錯的鍵盤,象牙的鍵也非常干淨,可見其主人的細心程度。
「想試試嗎?」薰回過頭,看向真嗣。
「我不怎麼會……」看到那干淨的琴,以及渚薰白淨修長的手,真嗣有點不好意思把自己的手伸出來。
對方絲毫不在意真嗣的回避,抿嘴一笑,轉過身在座椅上坐好,然後雙手抬起,準備好,一齊按下。
音樂頓時響起,真嗣听得出,這個是他第一次來到這時,听到的那一曲。
quatremains。
不過,薰只是彈了一會,就垂下了右手,僅有左手在琴鍵上移動,少了一手音的加入,音樂明顯單調了很多,這時,薰抬眼,明亮的雙眼直直看著真嗣,邀請的意味非常明顯。
真嗣站在琴邊,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當輪到一處高音時,按下了琴鍵。
一味音的加入,樂曲瞬間有了活力。
樂曲的節奏漸漸歡快起來,真嗣也注意到,單單偶然按幾下琴鍵已經滿足不了這曲子的節奏,不由得直接坐在薰的身邊,跟著他的節奏,按下琴鍵。
注意力高度集中,音樂在指尖流淌,看到真嗣全身心地投入到演奏里,渚薰笑的很恬淡,垂眸注視著眼前的鋼琴,他也雙手加入演奏,四手聯彈帶來的流暢樂曲,妙不可言。
這樣快樂的演奏,連演奏者都會一並覺得愉悅。
「真美妙啊,與你一同演奏的音符說著,渚薰笑了起來,溫暖的陽光落在他中性的臉龐上,笑意帶著陽光的暖意,讓原本不似凡人的精致五官有了生動的色彩。
真嗣愣愣看了一會,也一並微笑起來︰「真的很棒……」
「就像在對話一般不是嗎?音符與音符之間的對話,我能感覺到你也變得開心了吶,真嗣君薰說著,手上的動作沒有停,開始逐漸加快,靠近音樂本身的節拍。
真嗣不甘示弱,逐漸熟練地跟上對方的腳步,同時回答道︰「我覺得,薰也是啊,彈琴的時候,更加放松,更加坦誠啊
「嗯?」薰一愣手上一頓,一個雜音頓時混進了樂曲中。
感覺到對方氣場的變化,真嗣手一頓,也停止了演奏。
「渚君?」
何藍這才從沉浸于角色的狀態里回過神來,有點驚訝地看著真嗣。
「更坦誠?」何藍注意到這個詞,說真的,他有點緊張。
「額……我太敏感了吧……渚君,似乎……不是出于本意而來和我交談的,想是為了得到什麼,也只是一小會有這種感覺啦,就是我的錯覺吧真嗣結結巴巴解釋,對方突然不笑了,面無表情這麼看著自己,有點嚇人。
尷尬地低下頭,又怕對方生氣而偷偷打量對方的表情,在發現對方依舊一副木然的臉時,真嗣終于覺得有點後悔了。
自己突兀地說這樣的話,質疑對方的初衷,一般人都會生氣吧。
「那個,如果沒事我就先走了,失陪……」急匆匆地站起來,真嗣本能地想逃避,剛轉身快步走幾下,就被一只手扳住肩膀。
「對不起
真嗣不敢回頭,听到對方突然這麼說了一句,原本僵直的身體有點緩和。
「可能是我有些地方做的失常,但是,真嗣君,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別這麼說……」真嗣立刻回答,對方的語氣太過誠懇,真嗣雖然有點模不著頭腦,但還是回過頭去看向真嗣,卻只看到對方低垂眼眸,有點憂郁的神色。
「我很相信渚君真嗣隨口就說了出來,當下,他只想讓對方快點開心起來,他看不得對方這麼失落的模樣。
「謝謝簡單的話還是成功讓低落的少年回血了,抬起眸子,渚薰走到琴邊,雙手抬起,再次按下鍵盤。
這次,他沒彈奏方才的quatremains,而是一支陌生的曲子。
因為不知道這支曲子是什麼,真嗣也沒貿然上前一同演奏而是在旁邊听著。
音樂無國界,在于它不需要語言而通過另一種藝術形式表達了它所想傳達的情感。
現在,真嗣听著渚薰彈的曲子,就覺得,對方似乎是想傳達什麼。
這支曲子對方彈得不怎麼熟練,而且,這曲子的曲風很稚女敕,還是斷章。
對方只是彈奏了一半,音樂就戛然而止。
「這是什麼曲子?」真嗣問道。
「一個……友人寫的曲子,名字還沒來得及定渚薰回答。
「……那是怎會回事呢?」體會到了不妙的感覺,真嗣問得很猶豫。
「還沒寫完,他就死了說完,渚薰閉上了眼。
「額,抱歉……」真嗣很快回答,嘴上這麼說著,但心里還是低估著︰那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事啊。
渚薰看著真嗣,笑的有點傷感︰「因為,這里面有我想向你傳達的話啊
「?」真嗣一臉疑問看著對方,對方居然在回答他所想的事。
真嗣還發現,自己很觸動。
十幾歲的少年有一顆很純真的心,很容易發現一些細節,也很容易相信一些大人不會在意的事。
真嗣很想問一問,寫這個曲子的人是為什麼而作的曲,又為什麼會死亡。
但渚薰卻沒繼續回答了,而是抬頭看了看天,道︰「很晚了,真嗣君,我們明天繼續吧,好嗎?」
真嗣想都沒想,就點點頭。
分離之後,真嗣繞路去了麗的住所,無奈只看到原封不動的書以及無人的小間。
而何藍則回了自己的宿舍,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上的燈,雙眼放空發著呆。
地球人,傻了?臨銘不分時機地插嘴,以示存在。
「……」何藍沒動,依舊注視這天花板發著呆。
呼……好吧,我下午那會捕捉到你的情緒曲線有一段很奇特的變化,波動很不正常,所以,那時候你是在想什麼?
嘴唇動了動,地球人依舊雙目放空看著天花板,還是……什麼都沒說。
不配合居然……碎碎念一句,臨銘也很困惑,對方怎麼突然就變這樣了。
「是想到什麼事了吧突然,大廳門口就傳來一句話。臨銘一愣,抬頭,看到自家王站在門口,精神狀態飽滿恢復非常好的樣子。
「殿下你回來了?」
「嗯應了聲,王邁步走向自己的寶座。
「想什麼事?但我這邊讀取思維沒讀到什麼啊?」臨銘開始翻記錄,懷疑機器出問題了。
「他們想到一些私事時,思維會堵塞,腦海一片空白,機器是檢測不到的,連我們的精神感知都讀不到殿下解釋。
「這樣嗎?您如何知道的?」臨銘一愣,看向王。
「和他接觸後的結果,而且,之前他也有一次類似的情況。那次他直接停止了回憶,並說謊拒絕回答真相
「哪次?」
「穿家庭教師的時候,在飛機上做夢的那一次殿下非常相信自己的記憶力,而其能力也確實不負眾望。
地球人是沒听到這兩人拿掉通訊器後的場外對話,而是想著自己的事。
真嗣很敏感,也很能看出一些事來。
他注意到自己的初衷了,自己帶著完成劇情的目的去接觸他,他看出來了,後來角色感充分代入之後,這種狀況才緩解了,但是,沉浸在角色中時,他就迷失了自己的感情了,變得像渚薰那樣義無反顧。
他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否則要麼勾搭失敗,要麼死于原角色的感情作祟。
這麼想著,何藍的雙眼愈發失神,抵觸情緒開始上涌。
所以,他豁出去了,想了一個辦法。
把自己身為何藍的思維里,最為深刻的一段回憶調出,把對那個主角最真切的感情,代入真嗣的身上。
他選了關于童年的那一段回憶。
離城市較遠的一個鎮子上,何藍在那度過一年的時光,是為了養病去的,也就在那,何藍第一次接觸所謂的「同□」。
那時候,只是覺得是小孩子交朋友時有的好感,只是,人死了,過了不少年後,懂了一些事之後,才恍然地想想︰啊,原來當年那個家伙是喜歡我啊。
然後,一腔惆悵。
「所以說啊……長越大懂的東西越多什麼的最煩人了自顧自說了一句,何藍自暴自棄翻個身,將臉埋進枕頭里。
煩死了,睡覺吧。
場內,地球人抱頭大睡。場外,外星人們看的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
「這樣的只言片語我沒法做出記錄啊……殿下,有辦法得知那是什麼事嗎?」從來都是直接感知對方意識的臨銘也不會處理這種心理問題。
「沒辦法,」殿下面容凝重看著屏幕「除非他自己能說出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寫何小藍的年少故事,估計字數挺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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