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律自然沒能與秦老匯合。在異能鑒定之後，他還需要一次徹底的身體檢查。這棟大樓掛著xx生物科技公司的牌子，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研究組的領頭人秦老所擅長的領域是生物科技，特別是基因領域。再加上一名被預約過來的a級治療師，無論從人員還是從設備都不比軍部醫院差。
「身體沒有異常，沒有病變，沒有暗傷，發育狀況良好——啊，稍稍有點貧血，注意飲食就可以了，問題不大。不過……」治療師的眼楮閃爍著指示燈一樣的紅光，視線由下至上緩慢掃視著胡律的身體。當視線終于與胡律的眼楮平齊時，他停了下來，模著下巴，眼中紅芒閃爍速度陡然加快，好像瀕臨cpu極限的計算機。
「請坐下。我需要仔細看一看。」
胡律依言坐在凳子上，仍由對方圍著他轉。「你真的能看到人體內部嗎？」胡律饒有興致地問。「每個器官，每根肌肉，每處血管都能看得清楚？」
「不要說得我好像變態一樣啊，胡律先生。能得到什麼異能又不是本人意願決定的。」治療師的視線集中在胡律的腦袋上，似乎有什麼困擾一樣，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觀察著，一邊觀察，還一邊驚疑不定地吸著氣。
胡律配合地一動不動，臉上卻是嬉笑著的。「我的大腦，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治療師終于觀察完畢，匆匆走回桌旁，低頭在個人健康記錄本上奮筆疾書。「現在還不能下結論。大約半個月之後，我會通過顧副長給你一份完整的體檢報告。對了，你把這套問卷做一下。」他從抽屜里翻翻找找，拿起一個簿冊遞了過去。
胡律翻看了幾頁，一手撐著臉，有些無聊地盯著上邊的選擇題。「軍部的健康檢查還包括心理健康嗎？」這上面全是這方面的問題。或者說，這就是一份檢驗被測試者有沒有心理異常的問卷。
治療師抬頭看了胡律一眼，眼神略微有些詫異。「心理健康也是健康的一部分。你懂心理學？」隨即恍然，「對了，顧副長跟我提過，那個會瞬間催眠的人就是你吧？」既然懂得瞬間催眠這種高級技術，對心理學有所了解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催眠術是一回事，心理學又是另外一回事。由于異能者自身的強大精神力，在對普通人的催眠中所佔的優勢巨大，要知道，精神力本身就有引導思維的作用，比起這一點，催眠技術倒是次要的了。就算是精通催眠術，也不能說明他在心理學方面有多高深。畢竟，心理學的範疇可比催眠術大多了。
胡律猜到了對方的想法，撇撇嘴，拿起了桌上的圓珠筆。這種題目，一看就知道測試目的，很無趣啊。一目十行地瀏覽著題目，胡律撐著下巴，手上轉著筆，眼珠子無聊地亂轉。忽然，他視線在牆上貼著的各部門聯系電話上停頓了一下，低下頭，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轉動筆尖唰唰幾下完成問卷，正好，治療師的記錄工作也完成了。治療師收回問卷，親自將胡律送出了這間臨時特設的體檢室。
顧董早在異能鑒定完成之後就有事離開了，接下來的時間都由胡律自由安排。胡律有心在京城轉轉，畢竟上輩子二十八年他都呆在泉翰，連泉翰市都沒出去過，更別說兩千公里外的京城。可一踏出體檢室，胡律就被等候在外的秦老助手逮了個正著。連一句解釋都沒有，這位心急的助手就將胡律拉到了實驗室。
「阿律，你來了？」秦老一抬頭，看到胡律，眼楮都亮了，忙不迭地朝他招著手，「這邊，這邊！」
包括秦老在內的三個人圍在一張試驗台周圍，試驗台上放著一張a4大小、膠片似地黑色物體，追加亮度的無影燈照在上方，隱約照出膠片右半邊上一個朦朦朧朧的影子。
「這是什麼？」胡律雙手撐在試驗台上，好像完全沒感覺到另外兩名研究院的狐疑注視一樣，滿懷好奇地打量著這塊似乎不同尋常的膠片。片刻後，他抬起頭來，視線鎖定其中一名研究院，「這是照相底片嗎？照的是他？」
不過在這個數碼照相的時代，這樣模糊的照片被這樣慎重對待，似乎有點奇怪啊。
被胡律看著的那名研究院露出驚訝的神色，愣了一會兒，才連忙追問，「你怎麼認得出是我？這樣的模糊程度，只能辨認出是一個人形吧？」
胡律抬起手，得意地打了個響指。「對，一個人形就足夠辨認了。你應該知道，每個人的身體比例都是不一樣的，即使沒有照出五官，從體型、四肢比例也是可以確定一個人的。更何況你有站立時把重心放在右腳，右肩下斜的習慣。」
這段話說完，其他四人看胡律的眼神都不對了。從一張只能看出輪廓的照片中的站姿辨認一個人，觀察力判斷力要不要這麼逆天？！
對其他人投來的各種炙熱視線視若無睹，胡律指了指台面上的膠片，「可以告訴我這東西是做什麼用的了嗎？我可是很好奇呢。」
秦老輕咳了兩聲，喚回眾人的注意力，然後開始對胡律介紹。「這是我們組最新的研究課題，關于異能者的顯影。」
胡律立刻打斷了他，「能分辨出異能者的方法嗎？」他又看了看那張照片，很顯然，照片左邊有一個空位，「原來如此，這張照片應該是兩個人。」
「沒錯。」秦老點頭。異能者除了精神力比普通人強大，擁有各種各樣不可思議的能力之外，與普通人沒有任何差別。影視小說里那種力大無窮以身擋子彈的超人在異能者當中雖然存在，但也僅限于部分強化系。而其他系別，特殊系、自然系，以胡律為例，只要他自己不在大庭廣眾下使用能力，即使是其他能力者，也無從判斷他到底是普通人還是異能者。
異能者強大的精神力會相互呼應，但如果收斂精神力，其他人再如何放開精神力尋求呼應也不會得到任何結果。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分辨異能者的方法的尋找一直以來就十分受重視。可長久以來，並沒有人能找出一種有效的分辨異能者與普通人的方法。即使如此，世界上所有科學家依然在這個方向上不懈努力著。
「這一次我們的切入口，是場。」秦老見胡律沒有打斷，便索性從頭開始說了下去。「所有物質都有其自身的場，生物尤其如此。對于人類來說，場就像指紋一樣不可復制，獨一無二，有極高的辨識度。通常所講的‘第六感’，其實就是通過周圍的場所得到的信息。」
胡律點點頭表示了解。關于場，他之前也曾研究過一段時間。雖然時間不長，但這些基礎知識他還是知道的。一個星期前他與魏科長的那種古怪共鳴，他猜想其原理就是兩者的場之間的共振。在前世，所有關于場的研究都是理論，甚至是猜想，沒有人能找到確切的能證明場的存在的東西，而現在，秦老等人卻將無形無質的場變成了可視物！
「我們找到了捕捉場的方法，異能者的場強度比普通人大很多，反應在照片上就是異能者能照得出明顯的人影，而普通人只是空白，就像這張膠片上一樣。不過，這種方法還只是初步成果，只能用于研究，沒有太多實用性。」胡律投來疑問的眼神，秦老笑了笑，更具體的解釋道︰「雖然現在看到的就是一張膠片，但其實從攝制到沖洗晾干，要經過五道程序，時間更是足足需要三十個小時。」
秦老沒有說的是，在這三十個小時，五道程序中，操作難度也是很大的。底片材料稀缺不說，沖洗溶液配比難度也很大，「晾干」需要在特殊環境下進行，就這麼小小一張底片所需要的成本，足夠研究組再建造一棟與此刻他們所處的大廈同樣的大樓！
「這樣說來，確實是需要改進了。」胡律挑挑眉，視線落在那張模糊底片上，忽然問道︰「這是上面的任務嗎？」
其中一名研究院看了一眼秦老，得到肯定的眼神，便對胡律坦白道︰「沒錯，是任務。上面希望我們能夠盡快找到能讓普通人分辨出異能者的方法。」
「普通人？」胡律立刻抓住了重點。這里所說的普通人當然不是指一般民眾，應該是指軍人。軍部雖然有異能者供職，但由于異能者數量稀少，絕大部分還是沒有異能的普通人。強調讓普通人能夠分辨，就是說，軍部要有行動了，而且是影響不小的行動。眯了眯眼，他忽然笑了起來，「這任務听起來挺有趣。」
軍部，大行動。看來他在執行組能遇到不少的刺激呢。胡律看向那張底片的表情放空了一下，微微皺起的眉頭看上去有些不耐煩。那場風暴還要多久才能到來呢，他已經有點等不及了——左手撫上心髒的位置——這種心跳的速度慢得，還不如死掉算了。
「……溶液濃度再提高三個百分點。阿律，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胡律抬起頭來，彎起嘴角，「暫時沒有，先看看效果吧。」
討論和實驗一直持續到夜晚，直到秦老的孫子秦安敲響了門，研究組的成員才慢慢進行一天的收尾工作，其間一直伴隨著熱烈的討論。秦安並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場景了，每次他來接爺爺回家，都會覺得研究組的敬業程度比起他所在的專項科室簡直是工作狂一樣的存在。
十多分鐘後，實驗室的門終于打開，他听見了爺爺秦老的說話聲，立即轉身迎了上去，「爺爺……」秦安看見走在秦老身旁的胡律，愣了一下，「你是……胡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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