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只雪蜥的舌頭要刺到他們的一瞬間,西爾維爾德給自己施了懸浮術,然後高高跳起,輕松地觸到了洞頂。在上跳的同時他念起了武器召喚咒,魔杖形態的雷歐出現在他手中。
雪蜥沒能攻擊到他們,但它的舌頭刺穿了被留在原地的花人。那棵已受重創的植物本來就已半死不活,又是在冰原這種極冷環境,毫無反抗之力。然而就在雪蜥的舌尖刺穿它的那一刻,花人似乎一下子就活了過來。它翻出自己破碎的花瓣將雪蜥的舌頭裹住,一大波消化液從它的花蕊中涌出來,竟生生把雪蜥的舌頭溶斷。
雪蜥痛叫了起來,它斷掉的舌尖處滴下黑紅的血,眼楮幾乎要瞪出眼眶,後腿發力,整個前半身高高地揚了起來,原本只到洞穴一半高度的它在這樣半直立之後,頭頂就觸到了洞頂,大張的血口正好對著西爾維爾德。
「抱歉,雷歐。」
魔杖那邊傳來強烈的抗議情緒,然而西爾維爾德堅定地把他伸進了雪蜥的喉嚨,龐大的魔力灌入魔杖,雷歐頂端的那三顆海藍色的晶球在雪蜥的體內高速旋轉起來。
「你的穩定性太差,我不敢遠距離攻擊——破碎吧,阿克那斯雷爆術!」
這是西爾維爾德第一次正式使用戰爭級的雷歐,之前磨合的時候,他並不敢用太多的魔力,但雪蜥是什麼級別的對手,西爾維爾德並不清楚,所以這一擊用了全力。
他高估了這只蜥蜴身體的牢固程度。雪蜥雖然大,看起來裝上雙翅膀就能扮扮巨龍,可身體強度根本不是一個等級上的。劇烈的電光從雪蜥身體內部把它炸開,那雪色的鱗片在雪蜥的身體像氣球一樣脹大的時候被撐起彈出,一片片扎在冰壁上。破碎的內髒和大量的鮮血糊滿了整個洞穴——然而這並不是結束,那強烈的電光在沖出雪蜥的身體之後,又擊碎了它爪下的地面,搞出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洞。
「西爾,我們現在都是戰爭級了,你不該用那麼多魔力。」落地之後,雷歐化回人形,使勁擦著頭——被塞進雪蜥喉嚨的惡心感還沒有消失。
「我以為這東西至少有巨龍一半的防御力。」西爾維爾德郁悶地拾起一些鱗片和雪蜥破碎的頭冠,「而且雷爆術也不是什麼高階魔法——升到戰爭級之後你的增幅度更可怕了呢,和我估計的也不一樣,增幅曲線並不是線性的,使用的魔力增加之後,增幅度簡直是幾何倍數……咦,等等,按這種猜想計算的話……」
「別計算了,」雷歐拉起西爾維爾德向洞外沖去,「這里要塌了!」
幾絲電光隱約地從剛才轟出的洞口透出,接著,九條裂痕從那洞口處以極快的速度向外輻射開來,冰面在它們經過的瞬間破碎,露出下方的深谷——這冰面居然是懸空結成的。
「我想說,按這樣的計算我們不用逃,因為跑不出這個範圍,從剛才開始就已經……」
「嘩——」
話音未落,他們腳下的冰就碎成了渣渣,洞頂的冰塊也大塊大塊地掉了下來。西爾維爾德化身為黑龍將雷歐撈在爪里,拍拍翅膀,好奇地下降到底部。
一個小小的光團從他爪間升起,照亮了平坦的地面,繪著巨龍的壁畫,刻滿龍語的石碑,迷宮般的道路和緊閉的大門。
不,這里和他猜想的不一樣,並不是什麼山谷,絕對是人為制造出來的地方。之前厚厚的冰層恐怕最初也是魔法所為,才能在離這地面如此高的地方凝結起來,掩蓋住這座地下死城。
「這是什麼地方?」雷歐從黑龍的爪中跳下,「畫著好多龍……又這麼黑……是廢棄的龍城嗎?」
他感覺到自己踩到了什麼東西,彎□子把它提起來一看——是那個花人。它消化了雪蜥了舌尖,似乎得到了一點活力,正在努力向面前那緊閉的大門爬去。
「它居然還活著。花人的生命力真是強悍。」
「植物總會有些特別的天賦。」西爾維爾德也化回人身站到雷歐身邊,「那門里好像有什麼吸引它的東西?」
西爾維爾德走上前去,那光團也跟著他前進,照亮了那扇巨大的門。很顯然,那門是按照成年巨龍的大小制作的,它的左右各繪了一幅畫︰左邊是一條巨龍仰面倒在地上,表情猙獰;右邊是一條高高昂起頭顱的巨龍,爪下各按了一條幼龍,嘴里也叼著一只。
雷歐拖著花人跟了上來。離門越近,花人就扭動得越是興奮。雷歐看了看這只明明花都破得差不多了卻還在不停分泌消化液的花人,擦了擦手,拍拍西爾維爾德的肩膀︰
「西爾,我們回去吧。」
「為什麼?有龍的地方就意味著奇遇,現在這麼明顯的奇遇放在眼前,你叫我回去?」
「奇遇也有好有壞啊,西爾,你看,這家伙這麼興奮……」雷歐把手中的花人舉了起來,「你說過,花人是傷害不了巨龍的吧,它們的消化液對龍鱗無效,所以巨龍們才會放心地把幼龍放在花人里面。這里到處畫著巨龍,里面的東西應該也和龍有關,被冰封了那麼久,想來也不是花人能吃的東西——但是又讓花人很感興趣的話——那不就只有龍糞了嗎?」
「……你是說這個地方……可能是巨龍廢棄的廁所?」
雷歐點點頭︰「是啊,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被廢棄,還封在冰底下——不過這樣的話氣味確實就不會傳出來了吧……西爾……萬一……我是說萬一……你打開了這門然後……里面的東西很滿然而噴涌出來……」
「閉嘴。」
雷歐立刻純良地眨了眨眼楮不再說話——不知為何,這個地方給他一種極不舒服的感覺,強烈的排斥感催促他趕緊離開這里——也許是危險,也許還有別的什麼……
西爾維爾德伸手接過花人,把那可憐的植物揉搓了一頓,然後對雷歐說︰「你走吧。」
「西爾!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感覺到了,你好像很討厭這里。」西爾維爾德說,「可是我的感覺……正相反。巨龍是種奇怪的物種,他們每一只都富可敵國,可是絕對不會願意出錢來修建什麼公共建築,除非是什麼特別重要,或是戳了他們底線的東西……能夠讓巨龍們團結起來的東西很少——而那名單里絕對不會包括廁所。」
「所以你想打開這扇門了?」
「沒有那麼容易打開的。」西爾維爾德撫過那門上的巨龍,「門上有很強的魔法禁制,而且,這只是第一道門——你看到上面的數字了嗎?總共有九道,這是第一道。」
「一和九?看著不像啊……唔,對了,是龍語文字?」雷歐雖然會說龍語,可他的文字功底完全來自西爾維爾德的教授,在他還是單純的小金龍的時候——只學了通用語。
好歹我也是只兵器龍啊……雷歐有些興奮地向上躍起,仔細看了看西爾維爾德指示的那兩個數字。戰爭級的他有著相當于聖騎士的水準,很輕松就跳到了與那數字等高的地方。
雷歐很謹慎地沒有伸手觸模,然而就在他的雙眼與那兩個龍語文字對齊的瞬間,門上的巨龍突然動了起來。
「不好!雷歐我們快走!」
法陣已經發動了。從大門上的巨龍開始,星星點點的咒光一直彌漫到極遠的地方,將西爾維爾德、雷歐還有那個花人一齊籠罩住。接著,他們就被那奇怪的咒光吸進了門內。
「是個傳送陣啊……」雷歐撓著頭站了起來,「西爾,看來這里的確不是廁所,沒有誰會在廁所的門口建一個傳送到內部的傳送陣——西爾?」
西爾維爾德並不在他身邊。
「西爾?西爾?武器召來!」
沒有用。這里沒有契約感應,也不能進行召喚——就像在龍島上一樣。而西大陸因為幾乎沒有人類,原本是沒有這樣的法陣的——也就是說這里確實是很久以前的建築了,是西大陸還有人類的時候留下的東西……
「凱威爾?凱威爾,你听得到嗎?」雷歐想起人魚之王,在心里呼喚起他來。然而叫了許久,也沒有得到回應,不知道是連這聯系也被龍城屏蔽了,還是人魚之王不想理他。
雷歐不會契約以外的魔法。騎士和法師雖然基礎力量都是魔力,在運用上卻是截然不同的——騎士通過劍術之類外在的、依靠身體力量與反應速度的技巧和高級的武器,來相對間接地驅使魔力,形成劍招,他們對魔力的控制不太精準,魔力在他們體內也是相對混亂的,然而在這樣的訓練中,在騎士體內四處亂轉的魔力會讓他們的體能會越來越優秀,遠遠超過正常人類所能達到的水平;而法師通過自己的精神力控制魔力,他們每增長一絲魔力都要對其進行完美的梳理,把魔力有序地存放起來,保證施用魔法時能夠最快最準地使用,但相應地,他們的體力始終是正常人的水準,甚至因為缺乏鍛煉,還會差一些。
作為一個標準的騎士,雷歐只能在一片黑暗中模索,在找到一條大約是棍子的東西之後,他欣喜地拿它當作武器揮了起來——魔力涌入那東西里面,令它燃起火焰,一瞬間照亮了四周。
雷歐只來得及看清四周的牆壁和空曠的場地,還有他手中握的東西——那是一根人的骨頭,燃起的火焰是綠色的,很快就熄滅了。
「西爾——西爾維爾德?你在哪里?听得見嗎?」
雷歐的聲音傳出去很遠,但他沒有得到西爾維爾德的回答。響應他的是一種奇異古怪的咯咯聲,听起來,就像是骨頭與骨頭的摩擦。
作者有話要說︰碼字的時候我好像想好了要在有話說里講什麼……可是碼完的一瞬間我忘記了……
>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