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即將結婚的新娘是不應該亂跑的,不過既然這個新娘是隨心所欲的人魚王,那做什麼也不奇怪了。
「麗卡!」
凱威爾回過頭,發現叫住他的人是杰克,城主謝塞的徒弟,玫瑰之翼騎士團的團長。
唔,勉強算是「麗卡認識的人」吧……不過,以「披著麗卡外皮的伊麗莎」這種設定,在遇到以前的熟人時,到底要以哪種人格應對呢?凱威爾糾結地回憶著杰克對麗卡的性格到底有多少了解——他們好像,沒說過幾句話?
哎哎,臨近結婚的新娘子被攔下來,難道是要上演或者嗎?
「自從那件事以後,你幾乎都不出現了呢。」杰克說,「沒想到,你卻在這個時候溜出來了——正好,和我一起去一趟神殿吧。」
「哎?神殿?」
不會吧,難道是神殿求婚這樣的戲碼……
看到「麗卡」反射性地後退一步,杰克郁悶地撓了撓頭。他吹了聲口哨,喚來自己的愛馬,請「麗卡」乘上去︰
「發生了大事,麗卡,我知道你婚期在即可能不想和別的男人傳出什麼來,不過這可是有關西爾維爾德的大事——到了再和你解釋。」
杰克拍了拍馬,那匹馬便飛奔起來,杰克緊隨其後——九階騎士的他全力奔跑起來,居然一點也不比那匹駿馬慢。
西爾維爾德?難道說,那兩個家伙提前回來了?真是的,就算是人魚之王,也不會時時刻刻都去翻人魚之書啊,居然不告訴我一聲。
凱威爾心里一方面抱怨著,另一方面卻興奮起來——這兩個到哪里哪里就有事的破壞王一來,度德城可就有熱鬧看了,六翼龍鳥估計也會跟著偷偷回來,到時候八卦傳播速度也會上升好幾倍——不枉他犧牲自己扮了這麼多天伊麗莎啊!
神殿門口擠滿了人,杰克出示了自己的騎士牌,領著「麗卡」從側門走進去。
「那麼,現在可以和我說說到底是什麼事了嗎?」從側門到正廳還有很長一段路,凱威爾偏過頭,好奇地問杰克。
「麗卡,對于西爾維爾德是亡靈法師這件事,你怎麼看?」
「我?問我的立場,這不是廢話嗎?西爾是我的弟弟,他是不是亡靈法師根本無所謂!再說,好端端的人,為了救人去了一趟圖爾特,莫名其妙地因為惡魔失蹤,好不容易出來,就說他是亡靈法師……這種事情無論過多久我也無法接受!」
「那你听說過嗎,亡靈法師收徒的方式?因為眾人對亡靈魔法的零容忍,所以只要逼迫他刻下‘標記’,之後什麼都沒用了……嗯,我扯遠了,你記得雷歐吧?那個向西爾維爾德宣誓效忠的騎士,我玫瑰之翼騎士團的第五位成員——他回來了。」
一位向亡靈法師宣誓過終身效忠的騎士,他的可疑度不比亡靈法師本身低。雷歐被捆起雙手雙腳,掛在一個形似烤架的石柱上,一隊神官將他團團圍住,用法杖頂端指著他。
杰克帶著「麗卡」在前排坐下,有些緊張地說︰「我……相信他,也相信西爾維爾德,可是,‘審判’是必須的,只要心里有一點黑暗被檢測出來……」
「我明白你的意思,」凱威爾說,「所以你帶著我過來,是希望如果出現不好的情況,盡量給他提供有利的證詞,是吧?」
杰克點點頭︰「拜托了。」
「麗卡,」與此同時,卻有一只手搭在了凱威爾的肩膀上,「你怎麼能在這種時候亂跑呢?現在被審判的這個人可是很危險的,萬一傷到怎麼辦?」
是艾斯迪克!凱威爾一听這語氣,渾身的鱗片都要炸起來了,更糾結的是他現在坐得離杰克這麼近,微妙地有種被抓奸的感覺。回頭一看,艾斯迪克的眼神雖然溫柔依舊,卻也帶上了一絲懷疑和不滿。
的確,現在的行為和剛才說的話不太「伊麗莎」。
不過無所謂了,凱威爾淡定地扭過頭看著雷歐——接下來可就是這個家伙,還有某個利用他的淚珠藏在穹頂的法師的事了。
神官們的法杖一齊發光,把雷歐整個罩在其中——這種神聖魔法會映射人心,從出生到現在的所有惡念都會顯出黑色,甚至變成惡蟲,而善念則會發出白光。只是一般來說,黑色永遠更加醒目,畢竟能成為惡念的東西很多,比如偷懶的想法,想要撲倒某人的想法,等等——人總是自私的,在這種魔法的照射下,就算是聖人也不可能是一片純白。
然而所謂的「審判」卻無比嚴苛,只要神官團認為雷歐心中的黑色過多,他就得被判處與西爾維爾德一樣的刑罰——誰讓他是西爾維爾德的專屬騎士呢?任何一點惡念,都可能與亡靈魔法有關。
杰克有些不忍心看——在他的認知里,雷歐是個不錯的家伙,但同時也是普通人,而只要是普通人,就不可能通過那種測試——這種審判魔法會將人心內的黑色映射得無比丑陋,他見到過,因為謝塞向他講解這種魔法時,專門喊了大祭司海利過來,請他給自己丟一個審判魔法。
他至今也無法忘記,最敬佩的老師在那種苛刻的魔法照射下,居然會變成那種樣子——可是如果被審判的是杰克自己,那結果一定會更糟糕。
等會兒,要如何為雷歐辯護呢……
身後響起了眾人的驚呼聲,杰克嘆了口氣,睜開眼,卻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聖潔的光灑在雷歐身上,那騎士的模樣卻一點沒變,只是全身上下都反射著美麗的銀光,仿佛被神托在掌中。
沒有黑色,沒有惡念所映射出的怪蟲。
這不可能。
「這不可能!」出聲的是艾斯迪克,「任何人的心里都會有惡,這個人一定做了手腳!」
雷歐睜開眼楮,他身處那一片耀眼的銀光之中,連聲音听上去都神聖了幾分︰「在神的面前發誓,我並沒有——因為,正是‘神’將我從惡魔的爪中送回人間,而我還背負著我主人的清白,我要指控一個人,那個人就站在我的面前,是他,逼迫我的主人西爾維爾德刻下亡靈法師的標記,是他,勾結惡魔,將我們困在地下三年之久——而我有證據,那證據是神告訴我的!麗卡•斯奧特的靈魂已經不在她的身體里,現在那里面代替她的,是一個亡靈,艾斯迪克的亡妻!」
大祭司海利長久地注視著雷歐的眼楮,然而就像那片聖潔的光芒一樣,他海藍色的眼楮里盛滿了堅定和忠誠。
如果這一切是真實的,雷歐這個騎士,真的從惡魔的爪中死里逃生,還迅速從中階升到了超越九階,那麼除了神的幫助,還能有什麼別的理由呢?
而能讓神幫忙的,想必也只有心中只有善念的至聖之人。
他轉身走向「麗卡」,抬起了法杖——是不是亡靈,一個簡單的測試就可以了。
「等一下!」艾斯迪克攔在「麗卡」面前,「你不能這樣對我的未婚妻!她是無辜的!麗卡受過的傷害已經夠多了,你們還要懷疑她是個亡靈?就因為一個亡靈法師的專屬騎士這樣說了?」
「艾斯迪克,」雷歐說,「你只愛過伊麗莎,你敢在神的面前否定這一點嗎?」
艾斯迪克張口結舌——他以為他不懼怕做任何事,然而現在「伊麗莎」就在他身後,在他們關系岌岌可危的現在,即使是說謊,讓他說出「愛過伊麗莎之外的女人」,這件事絕對不可能。
然而,他有另一件武器,在惡魔領域,他看到過雷歐和西爾維爾德變身——這件事他也吃驚了很久,不過仔細想想的話,也能想通其中的關竅。
「我沒必要回應一個說謊者的話,雷歐,你的任何話都不足為信,因為你根本不是一個騎士,甚至不是……」
甚至不是一個人類,而是西爾維爾德的兵器龍,所以用人類的審判魔法會在你身上出錯。
不過他來不及說完了——整個神殿大廳忽然炸開,以艾斯迪克為中心,他周圍的所有人都被巨大的氣流推得遠遠的。
艾斯迪克抬頭,只見西爾維爾德踏著一團黑霧在半空中出現。黑發的少年冷冷地揮著手,幾十條骨龍在他背後一字排開。那些骨龍的眼中燃燒著紫色的罪火,森森白骨上也畫著黑色的罪符,僅僅是浮在那里不動,它們的氣勢也足以把人嚇趴。
「西爾維爾德!那是西爾維爾德啊!」
「他的靈魂不是被封印了嗎?!」
「他和惡魔做了交易,逃出來了!他來向我們復仇了!救命!」
等等西爾這和說好的不一樣!雷歐也和艾斯迪克一樣震驚——那些一看就很奇怪的骨龍是怎麼回事?!說好的听我計劃呢?!
「艾、斯、迪、克,」西爾維爾德撫模著一只骨龍的頭骨,陰慘慘地笑起來,他的聲音好像是從地獄里爬出來一般,「教授我亡靈魔法,又讓我因此送命的老師啊,怎麼樣,看到這些東西,你興奮嗎?你的徒弟可是超越了你呢——要不要,嘗一下這些東西是什麼滋味?」
他碧色的眼楮緊盯著艾斯迪克,那些骨龍則將艾斯迪克團團圍住。這里是神殿範圍內,傳送魔法是被禁止的。艾斯迪克皺了皺眉,掏出了自己的魔杖。
西爾維爾德用手指敲了敲骨龍的頭。頓時,幾十道亡靈吐息一齊向著艾斯迪克襲去。
作者有話要說︰兵器龍被審判其實效果是一樣的……雷歐這樣子是因為西爾在遙控聖銀鈴鐺,一有光打上去就讓同屬性的聖銀鈴鐺覆蓋住雷歐的皮膚,于是反射出來的就全是聖潔的銀光了喵。
不然就雷歐那滿心ooxx的心思……xd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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