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迪克見過我們變身,知道我們是兵器龍——這件事情,絕對不能讓他有機會說出來!
西爾維爾德這樣想著,手中緊握著凱威爾的人魚之淚,恩格拉爾思化身的黑霧包圍著他,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像個剛從地獄里爬出來的亡靈——亡靈魔法最好用神聖魔法來防御,其次是亡靈魔法,其它屬性的魔法效果都不佳。艾斯迪克自然不可能會神聖魔法,那麼……
然而這里畢竟是神殿。大祭司海利遠遠地給艾斯迪克套上了一個神聖結界——嫌疑歸嫌疑,西爾維爾德可是板上釘釘的亡靈法師了。
不過海利估計錯誤,神聖結界並不能抵擋住這些骨龍的吐息疊加,而他在這種關鍵時刻,居然還抽身向「麗卡」發出一個探測魔法。
即使是探測魔法,那也是光屬性的,對伊麗莎這樣脆弱的普通亡靈來說,可能會造成難以預估的傷害。
沒有退路了——艾斯迪克高高舉起魔杖,一道帶著濃重死氣的屏障憑空出現在「麗卡」身前,擋住了海利的探測魔法,與此同時,同樣的死氣結界籠罩住艾斯迪克全身,勉強擋下了經神聖結界削弱後的吐息。
這些事情都只發生在一瞬間,人群還沒來得及散開。
「天、天啊!艾斯迪克真的是個亡靈法師!」
「那麼,西爾維爾德的亡靈說的是真的了?教授他亡靈魔法的也是……」
「幸虧我當年考核的時候拉了肚子沒有被他選上……」
「蠢貨快逃!廢什麼話!」
杰克心情復雜地看了一眼「麗卡」,他並不知道伊麗莎是個什麼樣的人,然而麗卡他是認得的,剛才這個人,不,這個亡靈裝成麗卡——可見也不是什麼好人。
他拔劍架在「麗卡」的脖子上,沖著正拼命向這邊跑來的艾斯迪克吼道︰「退後!你敢過來我就殺了她!」
艾斯迪克一愣,但他隨即反應過來,繼續向「麗卡」這邊奔來︰「你不會這麼做的,杰克!那確實是麗卡•斯奧特的身體,如果你殺了她,那麼原本沉睡的麗卡也會一起死亡!」
听聞這話,杰克果然猶豫了。艾斯迪克微微一笑,留在「麗卡」身邊的死氣團突然變大,把杰克彈開。海利慌忙用神聖魔法消除死氣,還得展開結界保護平民——此時此刻,他十分後悔浪費了魔力保護了一回艾斯迪克。
綠色的藤蔓從艾斯迪克的魔杖中涌出,趁機捆住「麗卡」,將她拖到自己身邊。
「伊麗莎,對不起……我們大概沒法再一次許下誓言了……但是,我會保護你的……」
「不,你不需要。」西爾維爾德慢悠悠地駕著一只骨龍飛到他頭頂,龍的巨爪轟然落下,將藤蔓切斷。「麗卡」被藤蔓放開之後,便立刻跳上龍的爪子,然後被西爾維爾德拉上骨龍頭頂。
「怎麼回事……」艾斯迪克驚恐地瞪大眼楮,「伊……伊麗莎?不對,難道你是,麗卡?」
「不是的,」這一回,凱威爾的身體里出現的是真正的伊麗莎——她緊緊拉著西爾維爾德的衣服,流著淚注視著她曾經的丈夫,「我是伊麗莎,艾迪……但是,我不想過你選擇的那種生活!我曾經,差一點就要愛上你了……」
「伊麗莎!」
「但是抱歉!現在,我還是想到和我最愛的兩個人的兒子一起……逃離你!」
「不對哦,伊麗莎,我可是想要毀滅他呢……」西爾維爾德拍拍骨龍的腦袋,一群龍立刻圍了過來,把圍了死氣結界的艾斯迪克當球甩來甩去。
「會心一擊!伊麗莎意外地強啊!」凱威爾重新掌握了身體的控制權,他興奮地抬頭看了一眼已開始四處亂飛的龍鳥們,用「麗卡」的樣子緊緊抱住西爾維爾德腰,順便把伊麗莎的亡靈從身體里拿了出來,「不過,這東西已經被死氣沾染了,我是不想吃的,要怎麼處理呢……」
伊麗莎呆呆地浮在半空中——她生前不會魔法也不是騎士,沒有修習過魔力,死後的亡靈也特別脆弱,僅僅是這樣暴露在神殿的空氣中,就已經有些吃不消了。
「凱威爾,我們說好的只是把艾斯迪克的靈魂給你。」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她畢竟算是你爸媽的朋友,你舍不得,是吧?」
「轟——」包裹著艾斯迪克的死氣結界突然炸開,離他最近的骨龍甚至被他震掉了一節骨爪,但從中出現的並不是帥氣的光頭中年人,而是一個滿臉褶子的禿頂老頭。他的白胡子倒是很長,一直拖到地上。
「我……真是沒有想到……」他抬頭望了一眼骨龍的頭頂,嘴中竟溢出一絲紅來,「原來……原來一切是在你們的算計中嗎?剛才的也不是伊麗莎,是麗卡吧?!你們何其忍心,要把那麼嬌弱的她趕出來,讓她受傷害!」
艾斯迪克踏風而起,狂暴的魔力在他身周舞動。骨龍們憤怒地咆哮起來,龍爪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道傷痕,只是那些血液並沒有滴落到地上,反而依附在艾斯迪克身周,把他裹住,形成一件血色盔甲。
「那是什麼能力?!」
「生命透支,」恩格拉爾思歡快地跳動著插嘴道,「小寶劍你忘了嗎,艾斯迪克可是早就和我有契約的,他幫我很多次,我總要給他一點報酬的嘛。」
「有契約?可是你現在不是站在我這一邊?沒有契約懲罰嗎?」
「我們只是普通地交易交易,哪管得到以後站哪邊呢~惡魔又不需要節操~啊,小寶劍,你要有自信一點喲,像你這樣的兵器龍太少太少了,我很難找到比你更優秀的,所以不會拋棄你的~」
「伊麗莎,到我這里來!」艾斯迪克嘶吼著,血色覆蓋了他的魔杖,在杖頂形成一個赤紅的光球。他瞄準了西爾維爾德,只是伊麗莎也在那里,他不敢輕舉妄動。
「生命透支,那豈不是馬上就會死……」西爾維爾德皺了皺眉。原本,用幾十條骨龍,全力攻擊的話,當場轟死艾斯迪克也不難,只是他答應了凱威爾,用艾斯迪克的靈魂換回麗卡的,這樣最好是將艾斯迪克的魔力與意志力都消磨到極限,再抽取他的靈魂——但如果在這之前他就死了,一切就白費了。
「那就只有,強行抽離了……」西爾維爾德站了起來,直視著艾斯迪克的眼楮,戰爭級兵器龍的威壓在空氣中與艾斯迪克的魔力對抗,兩人的精神力也廝殺在一起,難分上下。
繞去他身後,用亡靈之火點燃他的血,準備抽取他的靈魂!西爾維爾德向一條骨龍下令。
然而咆哮著的骨龍們卻在此時失去了控制。他們開始四散亂飛,除了西爾維爾德騎著的那一條還留在原地,其他龍都愉悅地吼叫著,轉向神殿四周人類的房子。
破壞,毀滅,干掉人類,听**破碎的聲音,讓這些自以為幸福的傻瓜在生命的最後一瞬間領會一下什麼叫真正的力量吧!
巨龍至上!
充滿毀滅欲的、來自骨龍靈魂的念頭瞬間充斥了西爾維爾德的腦海,他念到一半的靈魂咒語因此中斷,強烈的反噬頓時席卷全身,黑發的少年痛得連腳趾都蜷縮起來。
艾斯迪克大笑起來,他輕松地擺月兌了西爾維爾德的精神壓制,眼看就要沖到骨龍頭頂。凱威爾見勢不妙便跳下骨龍,落到一只龍鳥背上飛走,與之相反,小六翼帶著他的親信從高空俯沖下來,護在西爾維爾德身邊。
「哎呀呀,小寶劍,你看,關鍵時候,你還是需要我的幫助啊,控制這麼多骨龍的同時你怎麼可能還有余力去和一個**師拼精神力呢,看看,吃虧了吧,」黑霧狀的恩格拉爾思扭得更歡快了,「我們來訂個更加深入一點的契約怎麼樣~那家伙的力量你也看到了吧,我可以讓你更強更強喲~快答應,答應了我就保護你~」
這些骨龍,全部都是龍城第一道門內關押的罪龍,他們大多犯下了龍族的重罪,或者殺了同類,或者虐待幼龍,所以被處死後,尸體與亡靈一起被封印在原本關著惡魔的龍城之中。這樣的巨龍本身就有極強的破壞欲,隨性,不遵守規則,更何況還在惡魔的惡念中以亡靈的形態清醒著過了不知多少年,根本不是能輕易控制的對象。
在龍城內,西爾維爾德偶然發現關押罪龍的地方——那重重結界鎖住了這些龍的怒吼與孤獨,不過它們是單向的,花人很輕易地爬了進去,它視腐爛的龍尸為絕佳的養料——只是它一進去就出不來了。
正是在那時,聖銀鈴鐺突然出動,西爾維爾德好不容易煉化了其中一部分,自己卻也被金線卡在半空。因為無聊,也不清楚接下來聖銀鈴鐺會怎麼行動,他嘗試著讓一小部分被自己煉化的聖銀鈴鐺鑽進那個結界,依附在吃飽了腐爛透的龍尸,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大的花人身上。
作為一個魔法控,他依靠花人那強悍的生命力,開始了一次次腦洞很大的遠程實驗,直到將花人成功煉化成他的傀儡。
這可以說是一個里程碑式的魔法——傀儡魔法本身算是一種極簡單的亡靈魔法,可是通過光屬性的媒介操作,最後還將它們融合起來,得到一個光屬性的傀儡——這絕對是史上第一次,僅從魔法的意義上來說,與聖銀鈴鐺的誕生差不多。
「小寶劍,你快說話嘛,像你這麼聰明的亡靈法師,我可只見過一個,但是光聰明沒有用,借助一下別人的力量也是很重要的嘛——你看,要不是我幫忙,你也沒辦法自己建立起亞空間,收服這些骨龍不是?」
他借助惡魔的威壓,誘惑這些罪龍的亡靈與自己簽定契約,然後讓花人把龍的骨頭一點點吞進肚子里,進入召喚亞空間再吐出來,直到把所有簽了約的罪龍的骨頭搬運完畢——當然,這個過程也是在恩格拉爾思的魔力籠罩下進行的,否則召喚會被龍城屏蔽——這惡魔比他表現出來的要強得多。
「只要能從這里出去,什麼都無所謂!」比一般巨龍更沒有節操的罪龍早就在年復一年的關押中幾乎發瘋,契約的時候,絲毫沒有龍族的架子。
可是這些骨龍雖然簽定了契約,卻不可能服從管教,第一次使用他們的西爾維爾德太過心急,他之前對骨龍的控制也有恩格拉爾思在暗中幫助,可是剛才他稍一放松,惡魔就悄悄地撤去了自己的輔助——惡魔從來不會覺得已經定下的條件足夠了。
新的契約已經在恩格拉爾思的手中形成,他將那個法陣放在西爾維爾德的手指之下︰「快一點喲,他要打過來了呢。」
「等一下!」
伊麗莎飛了出去,她是亡靈,可以隨意地飄在空中,只是她本身的力量太少,現在已經有些消散的趨勢,身體變得透明了許多︰
「艾迪!剛才對你說的話是真的!說話的是我!我一點也不喜歡這樣的你!請放過西爾維爾德吧,如果你真的有過愛,請放過這個無辜的孩子!」
「伊麗莎,你讓開!」艾斯迪克用一個死氣球包住她,將她遠遠地拋進了龍鳥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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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杰克在骨龍亂噴的吐息中沖到了雷歐身邊,「剛才太混亂了,沒來得及給你解開。」
他抽出寶劍,砍斷了雷歐手腳上的鎖鏈,與此同時,禁魔法陣也從雷歐身上消退。
「感謝你,杰克,我欠你兩條命!」
「為什麼是兩條?」
雷歐沒有解釋,他對著混亂的戰場大吼︰「武器召來!」
來自雷歐的魔力與他那強韌的騎士意志順著契約一齊涌向西爾維爾德,像是吹開烏雲的強風一樣,把那些骨龍混亂的念頭吹了個干干淨淨。
西爾維爾德對著恩格拉爾思微微一笑——他打了個滾躲開那個法陣,拿出人魚之淚變了個幻象。
而杰克正目瞪口呆地看著這顛覆他世界觀的一幕——雖然听說了雷歐這次回來級別大漲,但听說和目睹到底是不一樣的——這個得了神明眷顧的家伙,居然召喚出了一把戰爭級的寶劍,他高高躍起,向著那兩個纏斗的亡靈法師揮出一劍。強烈的、帶著聖氣的黃金火焰剎那間鋪天蓋地,刺目得讓人什麼也看不清。
當他重新恢復視力的時候,什麼亡靈法師和骨龍,都已經消失不見了。
「雷歐,你……」杰克呆呆地說,「那里面,畢竟有西爾維爾德的亡靈啊……」
「啊,哦,」雷歐低下頭,似乎有點憂傷,他撫模著手中那把披鱗嵌玉的寶劍,溫柔地說,「西爾他……現在回到他應該在的地方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肥了好多呢~多出來的字數算是送給早買的讀者們的福利~
我是多麼有良心的作者(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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