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時,為鑾駕先導的神威軍由德勝門進入京師路陽。*******$百*度*搜**小*說*網*看*最*新*章*節******
其後是扈從的儀仗隊伍,各執金瓜、寶頂、旗幡等等之類,各色描金並繡十二生肖的 幡旌旗迎風招展,甚是威武雄壯。皇帝的鑾駕隨後而至,隊伍浩浩蕩蕩,黑壓壓一片,前後足足行了小半個時辰方才全部走完。
秦放歌隨軍進入宮門。他身上原無官職,初入朝中禁軍充任神威射生軍副統領,具體所掌管哪些事宜都還未交辦過來,手頭卻也沒什麼事,看著眾人忙碌也不知該做什麼,索性/交了隨駕金牌便想出宮。正要走時,卻有宮人前來傳旨宣他上太和殿見駕。
他便只有隨那宮人前往太和殿。
一路之上,心里只是嘀咕,猜度皇帝召他是為何事。他原一直以為從步德鎮始跟著他們的那個唐庭是徐雲廷。直到岳州事變,徐雲廷奄奄一息地被從宏光寺中抬出來,他才知自己弄錯了。也是,徐雲廷十一歲上便入了宮,兩人雖說偶爾私下見個面,畢竟是少數時候,及他長成了人也不過就見過三四面,又豈會分得出真假?何況那假的徐雲廷是皇帝,即便辨得出他又能如何?還不是得听之任之。
也是那時起,他才知事情遠不止他想的那麼簡單,葉如誨與皇帝暗中還有其他事情瞞著他。
而皇帝,在他看來也決計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其手段狠辣恐怕比唐初樓更甚幾分。他在江湖上晃蕩慣了,實在不耐煩朝中這些蠅營狗苟之事。原以為只是設局除掉唐初樓幫徐雲廷報仇而已,卻不想整個事情竟是這般錯綜復雜。葉家似乎想利用皇帝除掉唐初樓以圖穩固在朝中的地位,而皇帝則打的是別的算盤。是以葉衡才會猶疑不決,命他先過來一探究竟。
正思想著,便听那宮人道︰「秦副統領,到地方了
秦放歌這才回神,往上一看便見殿門上的金匾之上大書「太和殿」三字,忙收整衣冠,肅容入內。
一時參拜完畢,皇帝命人賜坐。他便在下首椅上坐了,靜等皇帝發話。
皇帝卻也不急,笑微微與他說了些閑話,不覺便問起他家中情況,頗是關切地道︰「朕知卿在京師之中尚未有置家業,不知今晚你出宮後可有下榻之處?」
秦放歌沉吟道︰「哦,這個,前些日聖上已予臣安家費用,已命親隨去置辦了
皇帝道︰「只怕今晚已是不及,你那些親隨初來京中模不模得清方向也難說。朕便將東市仁安坊那里的一處宅邸賜予愛卿,你看可好?」
秦放歌忙跪下叩謝龍恩。
皇帝卻道︰「那日多虧愛卿為葉美人拾得幕籬,葉美人那里亦不勝感激,特地讓朕替她跟愛卿道聲謝
秦放歌不由一怔,隨即便明白過來,皇帝這是意有所指,葉美人!?這就是說昔日曾在唐初樓身邊侍奉的那位十二娘——阿瑤搖身一變化為葉氏之女,並封美人,以後便是皇帝的後妃。他腦子里登時亂成一片,想到自己當日在獨峰山竟曾將這位「葉美人」按在床柱上行事,便覺方寸大亂,渾噩間仿佛只說了句︰「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便听皇帝道︰「連日奔波,愛卿也已疲憊,便下去先回你府中休息吧!」
秦放歌「喏」一聲,便即退出大殿。
出得殿門卻見華公公並杜汶帶了些許宮人捧著個鋪襯著明黃織錦的托盤站于殿前玉階上,華公公見他出來,便走上來,將那托盤中的一個花梨木盒子遞與他道︰「這是東市仁安坊那幢宅子的地契等物,秦副統領且收好了,這幾個宮人也是陛下賜予副統領的,隨便秦副統領差遣!地方不遠,你隨杜統領帶這幾個宮人過去便是
杜汶上前道︰「秦副統領,且隨我來
兩人從太和殿出去,乘馬從朱雀門出去,帶著兩輛宮車,車上載著許多皇帝賞賜的金銀珠寶綢緞之物並幾個年輕貌美的宮娥,徑往東市仁安坊。杜汶現是神威射生軍統領,也是秦放歌的頂頭上司。他目下極受皇帝器重,掌三千禁衛,既不與南衙相干,也不隸屬于北衙,直接由皇帝調遣。
杜汶帶著秦放歌沿著朱雀大街往東,更深夜靜,路上一個行人也無,只聞嗒嗒脆響的馬蹄聲和轆轆轉動的車輪聲。
秦放歌自出了太和殿,這一路上都在想皇帝今日召見他的用意,一時竟有些心神恍惚。正往前走著,卻忽听旁邊杜汶道︰「等等!」
他便是一驚,以為已到地方,轉頭望時便見眼前一座高廣門庭,門前一對威武的石獅,兩翼高懸的大紅燈籠上映在門楣上掛著的匾額之上,卻是老大的兩個字「唐府」。
秦放歌這才醒過神來,見杜汶帶住馬,忙也勒轉馬頭,心里暗道︰「這難道竟是唐初樓的府邸
東市坊區里多是皇室貴族和達官顯貴的第宅,唐初樓的府邸在這其中也沒什麼奇怪,只是這府門前竟有重兵把守。把守的兵士皆是神威射生軍,秦放歌這才想起唐初樓前些日已被皇帝敕令回京閉門思過,實則便是被軟禁了起來,這門外的重兵足以說明唐初樓如今的處境。
杜汶朝那為首的禁衛隊長亮出腰牌,笑問道︰「這幾日唐相在府上如何?」
那隊長道︰「沒見有什麼動靜
杜汶翻身下馬,對秦放歌道︰「秦爺,我們進去瞧瞧相爺一頭又對後面兩輛馬車道,「你們先去秦爺府上拾掇,我與秦爺隨後便到
秦放歌想了想,卻也想看看唐初樓如今是何模樣,便也下了馬。
杜汶命禁衛打開府門,兩人一前一後踏入唐相府內。
方進門廳便見一老僕迎上前來。杜汶負手問道︰「你家唐大人在何處?」
那老僕道︰「唐大人在後園,二位大人姓誰名何,老奴這就是通傳,請他出來
杜汶揮了揮手,道︰「既是如此,你便就在前面帶路,也免你來回跑路艱難
那老僕半信半疑,見他二人都著鎧甲,便也不敢怠慢,忙拎著燈引著二人過去。許是大難將要臨頭,相府之內分外冷清,一路之上竟連僕從也不見幾個。秦放歌隨在杜汶身後跟了那老僕穿過回廊,過了第二進院落,走過一道竹間幽徑,卻到一荷花池子邊上建著的一座小小院落之中。
院內空無一人,月光與零星的一點燈光映照下,只見一樹梧桐盡已凋零,門前青磚上霜影破碎,一派淒淒慘慘戚戚景象。盡頭處一幢竹舍,半掩著門扉,依稀有裊裊地白煙飄出來,空氣里隱隱浮蕩著香燭紙灰的氣息。
杜汶和秦放歌面面相覷,問那老僕道︰「這是什麼地方?」
那老僕嘆了一聲道︰「原是阿瑤姑娘的住處!」說完執著燈盞當先跑去,在竹舍門前站住,也不敢貿然進去,只在外面傳話道︰「相爺……有人來看你了
杜汶隨後到那竹舍之前,見里面無人回應,便也跟著喚了聲︰「唐相可在?」略猶豫片刻,伸手將門推開。
門開處,頓有嗆人的香燭紙錢焚燒的煙子溢出,跟著傳來的卻是唐初樓的厲喝︰「滾,我誰也不見!」
杜汶用手在鼻前扇了扇,卻不管不顧地走了進去,道︰「陛下命我來瞧瞧相爺,相爺這是要抗旨麼?」他一面說一面四處打量,驚異地發現這幢三開間的小屋的中廳竟有些像是靈堂,長明高燃,中首置一香案,案上擺著香爐及一些供奉之物,當中有一牌位,上面卻是一個字也無。
案前卻是一個燒紙錢的瓦盆並一個蒲團,眼下唐初樓便站在那蒲團前,正怒目瞪著他與秦放歌二人。
杜汶捏著鼻子嘖嘖道︰「相爺這是在祭拜誰呢?」
唐初樓望著他不做聲,面上怒色漸斂,稍後方冷笑道︰「杜大人叫錯了,唐某而今已不是相爺
秦放歌在一旁上下打量他,見他面色端嚴,形容舉止仍有十分氣勢,叫人望而生畏。雖是如此,憔悴頹廢之色卻仍是難掩,便連頭發都似乎白了不少。他心里倒也由不住惋嘆,瞧一瞧那桌上的牌位,想這屋舍原是阿瑤所住,那他多是在悼亡她了。
可惜,他不知道,他所悼念的人如今還好好的活著,正在皇帝身邊承恩受寵,將來只怕是前途無限風光哩。
杜汶道︰「我奉皇上諭旨,特來問唐大人一聲,不知這兩日唐大人閉門思過思得如何了?」
唐初樓道︰「這是皇上的原話?」
杜汶道︰「正是皇上的原話
唐初樓听聞此話,闔目半晌無聲,過了許久才道︰「那你便轉告陛下,唐某這些時日來反復思量過,自認扶助聖上以來,或是有些許小錯處,卻無大過
作者有話要說︰書到用時方恨少,我現在才感覺知識面太窄,詞匯量太少,寫到很多東西都是兩眼一抹黑,于是查啊查的,結果還查不到,所以,考據黨請手下留情哦!
另前面秦放歌的官職俺改了下,因為發現御前侍衛原來是清朝才有的啊!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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