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總是陰魂不散的八卦記者,齊謹林覺得很奇怪。按說要是季柏遙捅出來的簍子,應該不會只是有這麼一個記者過來。不弄出十幾個狗仔,百來個抱著公仔鮮花和禮物的粉絲,實在不符合季柏遙的行事風格。可是,要真的是姚辛和白楚喬放出去的消息,總該提前告訴自己一句吧?要不然萬一自己下飛機時打扮的樸實無華,被人爆出‘齊謹林憔悴回國蓬頭垢面無人知’,對大家都沒什麼好處啊……這種偷襲,應該真的是小記者本人從哪里弄到手的消息才對。不過,自己這次回國低調的很,怎麼會被人知道呢?
季柏遙也一臉錯愕,看見又是熟人,狐狸精嘆了口氣,一副不關我事的表情。反倒是何夕環顧四周,發現沒什麼其他的狗仔,走過去跟自稱叫小白的記者打了個招呼。
「小妹妹,剛才有拍到我嗎?」
何夕渾身散發著春風一般溫柔禮貌的光輝,要是齊謹林還像幾個月之前一樣不了解何夕,一定會被何夕眼下的笑容迷倒,可惜,現在的齊謹林早不是吳下阿蒙。擦亮雙眼的齊謹林早已看透了何夕的流氓本質。慨嘆了一番果然是天生一張好面具,看看身旁滿臉寫著‘我不是良家婦女我不會做飯不會洗碗除了長得漂亮沒有其他優點’的季柏遙,齊謹林無奈的搖了搖頭。
小記者給予了否定答案,何夕馬上擺出一副配合采訪的姿態,落落大方的站在一旁任由小記者拍了幾張照片。何夕在下飛機之前曾趁著齊謹林睡覺補了個妝,總算是把她在歐洲煙酒不忌和縱|欲過度導致的青黑色眼圈和淺白的嘴唇隱藏起了不少,眼下任小記者的相機如何專業,要想穿破何夕的金鐘罩發現她的真身,估計是難上加難。
小記者個字不矮,應該要有一米七,穿著一雙平底運動鞋,穿著一身便于活動的米色運動服,背著個碩大的相機,看起來青春洋溢。她似乎對沒什麼八卦的何夕興趣一般,年輕又元氣的臉上掛著非常符合娛記形象的奸笑,越過何夕的肩膀,沖著齊謹林和季柏遙的方向望。
何夕回過頭看了看還僵在原地的奇跡二人組,做出了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我是擋不住了,你們兩個小朋友自求多福吧。小林,在飛機上遇到你很高興。下次有機會見吧。我先走了。」
……這個時候就知道用正常的稱呼了嗎……
齊謹林在心里咬牙,看著掏出錄音筆湊過來的小記者,迅速在心里思考著如何編織一個合適的謊言。季柏遙似乎很不高興,像是要證明記者不是她搞出來的一樣,黑著臉站在齊謹林身旁,語氣很差的問道︰「白小姐,又見面了。這次又是在哪里得到的消息?」
即使面對季柏遙能凍死人的表情,小記者還是一副非常專業的奸笑,「柏遙,不要傲嬌嘛。你看,我不會寫不好的新聞的。只是想八卦一下你們倆的關系而已……你們兩個到底是不是……」
季柏遙迅速打斷了小記者的話,「請不要無端端的說一些奇怪的話。今天劇組的工作人員都很忙,我也不例外。之前的交易做一次就夠了,不用再討價還價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拿過手邊齊謹林的拉桿箱,大步流星的邁了出去。小記者像是早就料到了季柏遙的反應,胸有成竹的笑了笑,一溜小跑跟在齊謹林的身後,聲音不大的說了一句,「小林姐,不好奇上一次在家居店里拍到的照片為什麼沒登出去嗎?是因為柏遙跟我做了交易喲~」
齊謹林心里一跳,敏銳的意識到了這個小記者恐怕不只是消息靈通那麼簡單。腳步慢下了一兩拍,落在了季柏遙後面。轉過身對小記者微微一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小朋友,你還在實習吧?大學畢業了嗎?」
小記者確實元氣的很。淺栗色的中短發,白女敕的不輸給何夕的皮膚,齊謹林記得這個人叫小白,難不成就是因為人很白?修剪的整整齊齊的指甲,干干淨淨的運動鞋,眼神充滿了朝氣,水靈靈亮晶晶的,看上去年齡最多不會超過二十三歲,估計比季柏遙還要小些。听見了齊謹林的話,小記者有點意外,但還是回答了齊謹林。
「我二十一,在八周刊做。已經過了實習期了。小林姐,要想用炒魷魚來威脅我,估計已經來不及嘍~」說完,小記者還比了個v字給齊謹林。滿臉勝利在望的樣子。
「那麼,既然已經在工作了,就好好珍惜吧。做娛記不錯,我們做藝人的也是靠你們的曝光才會紅。不過有些時候該互相有個底線,我可以接受你的約訪,但是希望你不要繼續跟著我和季柏遙。並且,她和你做出了什麼樣的交易,我是完全不好奇的,實際上,我完全不想知道你們私下是什麼關系。我坐了十九個小時的飛機,現在想要回家洗個熱水澡然後好好休息。如果有什麼想問的,你可以打我的手機。我想,你既然這麼有能力,能知道我今天回國,那你一定能問到我的電話的,對嗎?」
小記者點了點頭。似乎是在心里計算了一下現在八卦和約訪到底哪個比較劃算,最終還是後退了一步,又拍下了兩張齊謹林跟季柏遙在機場的照片,然後轉身消失在機場的人群里了。
上了季柏遙的越野車,確認小尾巴走了之後,齊謹林馬上掏出手機給姚辛和白楚喬各自打電話確認了一番,兩位大經紀都表示對此不負責,跟自己沒關系。齊謹林暗暗把這個人記在了心上,相信過幾天她就會自己找上門來。
「小林姐,是我這次太不仔細了,讓人跟了都沒看見。我用我的人格和節操保證,這小姑娘絕對不是我叫來的。」
「呸,你有什麼節操。說好的驚喜呢,趕緊兌現。又換車,片酬還沒下來,你小心又被人說傍大款。」
為了方便搬行李,季柏遙今天特意開了輛白色的suv,不知道是新車還是狐狸精特意做過保養,一眼望去鶴立雞群閃閃發亮。高調的不得了。狐狸精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哪兒,這車又不貴,頂配才五十,我開不慣這麼大的車,平時一直扔在車庫里,去年被拍到過。驚喜嘛,現在還沒準備好,你得先……」
說了一半,季柏遙忽然盯著齊謹林的脖子不出聲了。發呆了幾秒,迅速掏出手機翻出了一個號碼打過去,壓低了聲音咬牙切齒的說「白祈,你馬上把你剛才拍的照片刪掉,不許發出去。價錢好說。」
齊謹林嚇了一跳,低頭看看自己,似乎沒什麼不對的地方。滿頭問號的看著正在打電話的季柏遙,狐狸精從儀表盤旁邊抽出了個小鏡子塞到了齊謹林的手里,齊謹林這才看見,自己今天穿了件白色的亞麻襯衫,雪白的領口上赫然有一個淺粉色的唇印。
………………這顏色可真眼熟……
齊謹林月兌下襯衫往後座一拋,拿出手機打開微信就爆了粗,「何夕我嗶——你大爺!」過了老半天何夕也沒回,估計是知道自己闖了大禍,畏罪潛逃了。這次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怪不得剛睡醒的時候看見何夕可疑的湊在自己身邊,唇彩也被擦掉了,敢情全擦在自己領子上了。齊謹林看了一眼還在打電話的季柏遙,無巧不成書,季柏遙今天走的是少女路線,為了迎合齊謹林的審美,打扮的甚是青春,不仔細看的話唇彩和自己襯衫上的可以說是如出一轍。
齊謹林有點惱火在飛機上遇見的人偏偏是何夕,哪怕是其他任何一個女明星,都不至于能100%把這個唇印栽贓在季柏遙身上。偏偏何夕這個家伙除了寥寥幾次緋聞之外,只跟夏沉有過那麼一次完全不可信的百合記錄。相比之下,不管是什麼人都一定相信劣跡斑斑的的季柏遙才是罪魁禍首了。
不一會兒,季柏遙掛了電話,無奈的看看齊謹林,「不發可以,代價是雙人訪談。我同意了。下周末。」
……………………明明是寧可被發出照片也不要跟你一起訪談好嗎!!!尤其是這個人!!!!
「算了……反正專訪肯定是要做的……我跟姚阿姨打個招呼,看看能不能賣個人情不要太過分吧。」
季柏遙也沒再說什麼,更沒問那個唇印的來歷。一路反常的安靜。天氣涼了,季柏遙的車里早早的換上了羊毛的坐墊,開了暖風,月兌下了襯衫的齊謹林雖然只穿了個工字背心,倒也沒覺得冷。季柏遙一路開著車,路上有些堵,兩個人一語不發有點尷尬,讓齊謹林想到了季柏遙第一次跟自己表白之後,齊謹林開車送季柏遙回家的晚上。
這個世界里總是有點巧合才有趣,齊謹林的手機震了震,收到了何夕的微信。
「我真的沒想到會有記者踫巧在嘛……下次我會小心的。」
齊謹林沒帶耳機,何夕的無賴的聲音就這樣突兀的出現在了季柏遙的車里。狐狸精不悅的皺了皺眉。搶過齊謹林的手機扔進了自己的包里。扶著方向盤側頭看著齊謹林,「小林姐,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怎麼不記得你提過你遇到過她。」
不再嘻嘻哈哈的狐狸精讓齊謹林感覺到了不小的壓力。結合剛才季柏遙對待小記者的態度,齊謹林第一次覺得原來狐狸精也是有脾氣,而且脾氣不小的。想到在兩人熟悉之前,齊謹林曾經看見過的八卦新聞,季柏遙女王的稱呼果然不是白說的。
略有些心虛,在飛機上還確信自己不會被拷問的齊謹林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就只是在飛機上遇到了……」
「那你襯衫上的唇印是誰留下的。」季柏遙冷著臉,前面的路堵的一塌糊涂,季柏遙索性轉過身面對著齊謹林,抱著手臂,一副‘不解釋清楚今天就沒完’的樣子,「小林姐,即使你一直不接受我,但我以為如果你喜歡別人,至少會告訴我。不至于讓我這麼難堪。」
……為什麼我要像是出軌被發現的女朋友一樣被你這種小朋友質問……
「我沒有喜歡她,只是在飛機上遇到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我不知道我睡著的時候她是不是做過什麼事情。如果你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齊謹林心知,何夕之所以這麼做,顯然就是故意為了讓季柏遙誤會。看著正中何夕下懷的季柏遙,齊謹林確信,即使現在打電話質問何夕,何夕一定也只會添油加醋的歪曲一番事實,不會承認的。
擁堵的車流出現了一絲緩解,季柏遙臉上的寒冰也融化了一些。
「那你喜歡我嗎?」
…………我不喜歡何大人不代表我會喜歡你……
正想損季柏遙一通,腦子里忽然不知為何浮現出了之前在飛機上何夕說過的話︰她開始追求你,那就表示她已經克服了這種猶豫,有勇氣下決心寧可冒著沒有婚姻,法律,子嗣的風險跟你在一起。那麼或多或少,你也應該給她一點點信任和鼓勵。
鼓勵?
看著滿臉不高興,吃著來自一個有固定女友十五年的女人的醋的狐狸精,齊謹林忽然覺得冷冰冰的季柏遙無比的可愛。腦子一熱,齊謹林傾了傾上身湊到季柏遙身旁
「不喜歡。」
說完,學著何夕的樣子,伸手攬著吃飛醋的狐狸精的脖子,獻上了雙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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