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子衿坐車到郊區,爬上那座一般沒人爬上去的玩耍的索山,激動的四處張望著。♀
這索山的山頂上是很早以前用過的電視信號接收塔,現在基本上已經廢了,除了一個還在這里看守器材的老頭子,就沒有別人住在這里。
山頂上的小平房里全是各種各樣的機器,中間一條林蔭小道鏈接著兩個小山頭上的平坦地帶。
冉子衿站在這頭,望著林蔭道的那頭,就看見兩層小洋樓,那是很早之前這里的員工的宿舍,但現在已經沒有人住了,那個老頭子就住在這邊的小平房的一個隔間里。
「師傅,你有看見一個女孩子上來這里了嗎?」冉子衿瞅了一圈都沒有看到人,就只能問看器材的老頭子了。
「沒有。你去那邊看看,那邊小洋樓後面有個池塘,偶爾有人來玩,就喜歡去那邊。」老頭子指著林蔭路的那頭說道。
「哦,謝謝你了,師傅。」冉子衿按住自己狂跳的心,小跑著穿過林蔭小道,來到小洋樓前,卻突然站定腳步,沒有走到它後面去的勇氣了。
她怕自己接到的那個電話是個惡作劇,這里根本就沒有自己想見到的人。
她也怕見自己的人是另外的人,而要告訴她一個她接受不了的事實。
冉子衿捂著心口,深呼吸了好久,做了心理建設,才慢慢的踩著輕巧的腳步,走過小洋樓的樓道,走到那後面去。
走過牆角,她就不自覺的閉上了眼楮,然後又深呼了一口氣,才果斷的睜開眼楮。
「胡蝶!」她睜開眼楮的時候,簡直太驚喜了,那池塘邊坐著的人不是胡蝶又是誰?!
冉子衿飛跑過去,一把抱住胡蝶,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胡蝶,真的是你!我還以為……」
胡蝶也抱住了冉子衿,跟著她一起哭,「子衿,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胡蝶,你這段時間到底在哪里?」冉子衿放開胡蝶,坐在她身邊,拉著她的手,問著她最近的狀況。
自從那天胡蝶從藍山醫院轉走,賀亞承就說她死了,然後他們到處去打听她的消息,也都沒有結果。
最後大家一致認為是胡蝶死了,胡家不想因此引起外界的打擾,所以才沒有對外公布她的死訊而已。♀
冉子衿那段時間很難過,心里只要一想到胡蝶死了,她就十分痛苦。
「我在家里。」胡蝶臉上全是淚水,卻笑著給冉子衿擦眼淚,「子衿,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我沒事,只是賀亞承他真的不太好。」冉子衿忽然想起冷沐玄那天還跟莫少淳打電話,說賀亞承最近總是到處去買醉,醉了酒就到處鬧事。
「我知道他過的不好。」胡蝶說道賀亞承的時候,心口也是極痛的。
她堅持著不來見這些朋友,為的就是不想見到賀亞承,可是不見賀亞承,她又好想他。
想著他難過,不想著他也難過,胡蝶實在是受不了這種煎熬,所以才來見冉子衿。
「子衿,我那天不是轉院去美國治療,其實那天我已經醒來了,我父母從美國請來了專家,在家里給我治療。」胡蝶慢慢的解釋著那天之後發生的事情。
她的頭上戴著一頂毛線帽子,整個人也削瘦了很多。
冉子衿不用想也知道她為了治療傷勢,做手術什麼的,頭發已經被剃掉了,現在最多也就長出來一點點而已。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們?我都擔心死了,後來賀亞承說你……我還以為是真的,這段時間都難受死了,一想到你我就難過的要哭。我在想都怪我,要不是我的話,你也不會……」冉子衿擦了擦眼淚,胡蝶出事,她比賀亞承都還要自責。
「這不關你的事,你別亂想!」胡蝶心疼的看著冉子衿,她向來在她們的關系中扮演那個姐姐的角色,一直在照顧冉子衿,所以才不忍心看著她有一點不好受。
「我是不想給賀亞承知道,怕你們知道了,就會告訴他而已。」胡蝶頓了頓又說道,「他居然敢騙我,我那麼用心的愛他,也原諒了他在酒吧里強了我的事實,我克服了很多心理障礙,接受了他,可是他卻和別的女人關系不干淨!子衿,其實我知道他以前很花心,我以為他遇見我會收心的。就算不能完全改了以前的毛病,可是至少也不能還跟蘇麥琪在一起啊!」
在‘毒藥’被人強女干的時候,她真的是十分絕望的,覺得自己不但對不起自己,也對不起整個胡家,要給父母抹黑,給家族抹黑了。
有一段時間,她總是把自己關在屋子里,一個人喝酒,一個人睡覺,晚上連燈都不敢關,除非必要她都不想出門。♀
後來知道那個人是賀亞承,並發現自己也喜歡他之後,她才慢慢的從那件事中走出來,至少覺得自己以後總要嫁給他,所以不會給家族抹黑了,才沒有覺得自責。
他不喜歡開燈睡覺,她依著他,關了燈睡。最開始的時候,和他睡在一起的每一個深夜,听著他均勻的呼吸聲,看著他沉睡的容顏,她都內心不安到恐慌,會徹夜失眠。
可是她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他,因為不想他為了那件事對她有愧疚,也不想讓他擔心自己。
「我真的覺得自己好笨啊,子衿,我太笨了!」胡蝶揪著自己的帽子,痛苦的皺著臉。「他和蘇麥琪的事情,我本來早就可以發現的,但我卻那麼相信他,所以一直沒有在意。」
有段時間賀亞承跟她在一起的時候,總是背著她接電話,就算不背著她,講電話的時候也有些不自然。她以為那是他公司的事情,所以還很自覺的什麼都不問。
現在想想,那個時候,他應該就是在跟蘇麥琪講電話的。
「胡蝶,你別難過了。」冉子衿拉著胡蝶的手,不讓她揪帽子,但是卻從歪了的帽子下邊沿看見了胡蝶後腦勺上依舊纏著的紗布,「胡蝶!你這樣出來會不會有危險?!你是不是偷偷跑出來的?!醫生現在怎麼說?!」
她模模自己的額頭,覺得自己簡直不能接受自己看到的狀況了!
雖然胡蝶出事後,她就知道她在急救室里好幾天,必然是要做手術之類的,可是現在看見那慎人的紗布,再一想到那些傷口,她的心還是沒來就就揪緊了。
「現在好很多了,醫生說過一個來月還要再做一次手術,因為腦袋里面有淤血塊,沒有取干淨,怕壓迫神經。」然後導致失明,或者癱瘓。
但是胡蝶不想冉子衿擔心,就沒有說出後面的話。
「那你現在能自己出來嗎?你最好是不是偷跑出來的,不然你要是再有個什麼問題,我以後再也不理你了!」冉子衿還是不放心胡蝶,就怕她自己出來胡跑,再遇到點兒問題,那就真的麻煩了。
「不是,是父母同意了的。家里的司機送我來這里的。」胡蝶老實交代著,不過就是沒說自己是央求了好久,父母才同意她出門的。
「那就好。那你現在繼續說,那天怎麼回事吧。」冉子衿總算是放心了。
「那天我醒來之後,怕父母知道我和賀亞承的事情,會責怪賀亞承,所以就沒敢告訴父母真相。父母不叫你們來看我,我也就順著他們了。這是不想他們知道賀亞承跟這件事有關。」胡蝶醒來的時候,其實第一個想見的人就是賀亞承,但是她看著在自己身邊痛哭的父母,就忍住了。
賀亞承縱然有一百個不對,可是她還是抑制不了自己去愛他,愛到連自己的安危都顧不了,卻還在顧念他會不會被父母責備。
父母問她為什麼會開著賀亞承的車的時候,她騙他們說︰「我和子衿他們一起去玩,有急事回來的時候沒有車,借了賀亞承的車。」
父母也很信任她,就沒有再去查賀亞承,還給賀亞承給了車錢。
胡蝶很清楚,如果父母知道真相之後,對賀亞承的責備就不只是責備了,那是兩個家族之間的斗爭了。
賀亞承家終究要比胡家稍微遜一些,所以只要胡家想打壓賀家,那賀家到最後不會破產,也會慘不忍睹的。
她那麼愛賀亞承,怎麼可能會忍心父母這樣做。
「這段時間來,我在家里接受治療,中間也的確去過美國一次,做了個手術。好多次好多次,我都想跟你們聯系,可是我又氣賀亞承對我不忠心。」胡蝶揪著池塘邊的小草,揪斷的部分都扔到池塘里去,水上已經飄了一層草葉子了。
「我也去找過你,你家的管家都不叫我進門了。」冉子衿私下里去胡家了好幾次,但都被人擋在門外,所以她才更加確信那天賀亞承在醫院門口說的‘還能活過來’的話的意思就是胡蝶死了。
「我知道的。」胡蝶點點頭。
有兩次,冉子衿去的時候,剛好是她服藥玩的時間,她正在樓頂散步,看見了樓下別墅大門口的她了,看著她被自己父母安排的看守的大門的人推了出去。
那時候,她難過的想哭,很想在樓頂喊一聲‘子衿’,可是她卻只能咬著嘴唇,忍著淚水,不敢出聲。
她就是想叫賀亞承以為自己死了,叫他好好的難過傷心去吧!可是,她卻又害的自己的好友也跟著一起難過了,所以她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賀亞承沒有去找你,是我們不叫他去的。」冉子衿當然清楚,胡蝶最想看到的人其實還是賀亞承。
她對賀亞承這種又愛又氣的感覺,她很清楚。
當初喬哲卿不告而別的時候,她對他也是這樣的心思。不過她幸運的是,後來遇到了冷沐玄。
「我們不想你出事了,再叫賀亞承也跟著出事,那樣兩敗俱傷的下場,你應該也不想看到的。」
「他現在怎樣了?」胡蝶終究還是擔心賀亞承的,忍不住就要問他的狀況。
雖然她想他難過,想他傷心,但都不是真心想他過的不好。她只是想他能從這件事中吸取一點教訓,以後對她好一點,也不要再和那些不干不淨的女人們再有來往。
她十分清楚,自己就算出了這樣大的事故,可她還是會原諒他的。
她總會會原諒他,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因為她死里逃生之後,確然發現自己按他,比自己以為的還要深!
「他最近總是縱酒,公司的事情也不怎麼管。沐玄和莫院長他們勸說過他好多次了,可是也就是勸了的那幾天能管幾天,過幾天就又開始縱酒了。」冉子衿嘆了一口氣。
感情這種事情,好了,就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事情。
不好了,就是你傷傷大家都傷,互相折磨,互相摧殘。
賀亞承的事情,她也是听冷沐玄跟莫少淳打電話的時候說的。冷沐玄怕她擔心,從來都不跟她說這些。
「縱酒?!」胡蝶的心緊抽了一下,「他怎麼能縱酒呢?難道他還沒有長進嗎?」
都說男人要經過一定的事情,才能成長,才能變成熟。
胡蝶原以為,經過這種差一點生離死別的事情之後,他不成熟,至少也應該有些長進才是。
可是……
她對他還是有些失望了。
「他好像變了不少。」冉子衿看出胡蝶的失望,就說著自己听來的賀亞承好的一方面的變化,「現在跟蘇麥琪徹底斷絕了來往,也不隨便跟女人說話了,看見女人就躲得遠遠地,要是有女人跟他搭訕,他就會叫人直接把她們給弄走。」
冉子衿記得有一次他們出去吃飯,飯店了一個女的就湊上來跟賀亞承說話,套近乎。賀亞承警告那女的走遠,不要煩他,可是女人不听話,他就叫‘毒藥’的經歷把那個女人直接給帶走了,說︰「你們想怎麼處理怎麼處理,反正以後不要讓我再見到這個女人出現在我面前!」
「這段時間,外面都傳言說賀家公子收心了,賀家肯定是燒高香的了話。我覺得他還是有進步的,也沒有之前那麼油嘴滑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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