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請問你不舒服嗎?要不要幫助?」空姐問臉色發白的冉子衿。
「我沒事。謝謝。」冉子衿搖頭,隨著飛機降落在h市機場的一瞬間,她的臉色就不好了,心里也難受的打緊,一顆心抽的緊緊的,讓她連呼吸都覺得不順暢了。
她站起來,走出機艙下飛機,看著機場里依舊沒變的樣子,有那麼一瞬的暈眩,就扶著旁邊的機艙門。
「小姐,你確定你沒事嗎?要不要送你去看醫生?」空姐怎麼看冉子衿都覺得她身體不舒服,但問她又說沒事。
「不用。我就是有些緊張而已。」冉子衿捂著心口,慢慢的走下飛機。
「哦!那就是所謂的近鄉心切了!小姐一定離家好多年了吧!」空姐跟在她身後,因為她是最後一個下飛機的人了。
「嗯。」冉子衿敷衍的回答了一句,踩著有些虛浮的腳步往外走。
四年過去了,h市機場內外一切如舊,冉子衿站在路邊擋計程車。
「小姐,去哪里?」計程車司機看見冉子衿招手就開了過來。
「我……對不起,不去哪里!」冉子衿忽然拖著自己的皮箱朝另一邊飛快的跑走了,一邊跑一邊回頭看著機場的進口處。
直到跑到一個拐角處,她才停下來,扒著牆面往遠處看去,那里停著一輛她十分熟悉的車,車門正緩緩打開,然後過了一會兒,才邁出來一只腳,然後又是一只, 亮的皮鞋在筆直的褲管下,呈八字裝的踩在地面上,那身影是那樣的熟悉,就算她遺忘了全世界也不會遺忘了的。
那人背對著她,關上車門,抬手整理自己的西裝,然後才轉過身來,朝著冉子衿所在的地方看了看。
冉子衿嚇得一下子躲在牆後面去,好半天才又伸出頭來,可是停車的地方已經沒有那熟悉的身影了,只有車子依舊停在那里,洛衣寧開了車門上車,將車開走了。
他是要出差去了嗎?去哪里?國內還是國外?
冉子衿全身發軟的靠在牆壁上,心里亂糟糟的想著,眼淚忍不住就流了出來。
她沒有想到,自己剛到h市,居然就看見她極其相見,卻又不能見的人!
剛才他轉過身來的那一瞬間,她瞥見了他的臉,他的下巴比以前尖了一些,五官也更清晰的如同刀刻的似的。♀
「小姐,要走嗎?」
有計程車司機過來拉客人,冉子衿茫然的點點頭,拖著行李箱上車,報出自己的要去的地方。
冷沐玄走進機場大廳,總覺得身後有一雙自己熟悉的目光在注視著自己,他不由自主的就有走出機場大廳,在門口茫四顧,可是茫茫人海,哪里有他熟悉的人影。
他站了幾分鐘,忽然朝著冉子衿剛才站過的牆角走過去,他剛才從車上下來的那一刻,無比清晰的感覺到身後有人看自己,所以他才會轉身看過去,但是卻還是叫他失望了。
但是他不甘心,他還是要親自過去看看,親眼看看那里到底有沒有藏著一個他心心念念了四年的人。
來到那牆角,除了一直塑料袋隨著風在原地打轉之外,哪里有什麼人,冷沐玄望了望周圍,還是沒有!
他嘆息著,暗罵自己神經病,今天這是怎麼了,居然總是感覺到有人在身後看著自己,而且還是那種他熟悉的帶著憂傷的情緒的目光。
冉子衿到了冉秦琀為她準備的房子,里面什麼都有,她只需要買一些自己用的小物品就好了。
所以她用了兩天時間采購自己需要的東西,把廚房填的滿滿當當的,第三天才去研究所報道。
「你好,請問高所長在嗎?我是從法國過來的冉子衿。」冉子衿問所長辦公室外的助理。
「冉小姐,你好!請稍等,我這就去找所長。所長已經等你好長時間了。」助理是個小女孩,估計畢業沒多久,說話的時候很愛笑,走路也帶著歡快的節奏。
冉子衿看著小助理走遠的背影,有些羨慕這個單純快樂的小女孩了。
「子衿!」
冉子衿聞聲回頭,「高所長?你好!」
她沒見過這位高所長,只是從助理那對他崇拜的眼神里猜測他就是所長。
「高勵弘。叫我勵弘就好。所里的人都這樣叫我,所長這個稱呼顯得有些老氣。」高勵弘笑著做自我介紹,然後推開辦公室的門,「子衿,先進來坐。」又對助理說,「兩杯咖啡。」
冉子衿坐在沙發里,看著整潔的一塵不染的辦公室,忽然想起冷沐玄的辦公室,也是這般的整潔,稍微一亂就要叫人收拾。
「你是不是覺得男人的辦公地方都應該亂的一團糟才比較符合邏輯?」高勵弘見冉子衿看著自己的辦公室發呆,就開了個小小的玩笑。♀
他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所以才要緩解氣氛。
「不是。我只是忽然想到以前的一個朋友,他也十分喜歡干淨整潔。」冉子衿笑著收了自己的小心思說道。
「很重要的朋友?」高勵弘望著眼前清秀美麗的女子,試探性的問道。
「也不算是。」冉子衿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就問高勵弘,「高所長,我的辦公區域在哪里?」
「我帶你去看看。」高勵弘站起來,親自帶著冉子衿走出去,一邊問她,「你飛要叫我高所長嗎?我才三十一歲,自我感覺很年輕。」
「你真是厲害,這麼年輕就能擁有規模不小的研究室,我不叫你高所長,簡直就是看不起你了,所以我還是叫你高所長才能體現你的成功,標榜你的權威。」冉子衿也開了個玩笑,間接的告訴高勵弘,她只會叫他所長,不會叫他的名字。
年齡又長了四歲,時間也過了一千多天,可是她還是不太習慣跟人走的太近,特別是異性。前一個是自己養成的習慣,後一個卻是某個人逼著她養成的習慣。
所以,習慣真的是個可怕的東西,一旦形成了,就會時時刻刻的跟隨著一個人。
「好吧!這樣說來,我要是不接受你這一聲高所長,還真不行了。」高勵弘將冉子衿帶進一個小格子間里,「這里就是你的辦公室。其它的地方,一會兒我叫助理來帶你熟悉一下,我要去開個會,下午見。」
「好。」冉子衿沒有再多說,低頭開始將自己帶來的東西放在辦公桌上。
她帶來的東西很簡單,一張她跟冉森陽的合影;一只陶瓷杯,既可以泡茶又可以沖咖啡;一個紙質的小筆記本,用作記錄冉森陽要她做,或者她要給冉森陽做的事情,免得忙的忘記了;還有一只小飯盒,冉森陽給她在法國的超市里挑選的,好看的淺紫色,上面有幾顆小豆苗。
收拾好這些後,高勵弘的女助理就過來敲冉子衿的門了。
「冉小姐,所長叫我帶你熟悉一下環境,你現在有空嗎?」小女孩活潑開朗極了,特別愛笑,連說話的時候好像那聲音都在笑似的。
「嗯,有。走吧。謝謝你了。」冉子衿站起來,跟著她往外走,「你叫我子衿就好,大家都這麼叫我。」
「哦。子衿姐,你是法國回來的嗎?那你有沒有去過埃菲爾鐵塔?」
小女孩明顯是沒有去過法國,冉子衿笑著點頭,「去過,其實也就那樣了。這是人們把一切都想象的太好,所以等上去之後,親眼看見了那樣的景色,其實也就真的覺得就那樣了。」
「哦。不過我還是想親眼去看看。」小女孩點頭,感覺冉子衿說的沒錯,可是她自己沒去過,所以就還是想去,「子衿姐,大家都叫我小狸,因為我最愛阿狸,你也叫我阿狸吧!」
「好啊。小狸,這邊做研究,是不是要經常借用x大的研究室?」冉子衿問道。
她記得以前好幾家研究所,都來x大借用地方,她當時還是學生,被老師叫去給那些研究所來的老外當翻譯賺外快。
「是經常去的。有些東西我們自己買的話太貴,有的又不長用到,所以借用大學里的,比較劃算。」小狸帶著冉子衿往前走,介紹著所里的環境。
冉子衿听著,心里卻在想著研究所隔壁不遠的x大。
跟冷沐玄不愉快的相遇的時候,她還是那里的學生。在那個三樓的宿舍里,她跟胡蝶一起為了冷沐玄哭過笑過。宿舍樓下,冷沐玄不止一次的來找過她,也是他帶著她離校,帶她住到他的家里去。東校區的三號禮堂,畢業答辯的地方,是他幫她順利的通過了答辯,也是那一次,她第一次在一個人面前傾訴,而傾訴的對象就是他……
她跟他的故事起源于x大,那里承載了她跟他太多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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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機場,冉森陽跟著胡蝶走進機場,脖子上掛著一只手機。
「小豆苗,你上飛機了一定要听空姐的話,到了就要給我打電話,也要給媽媽打電話,听見了麼?」胡蝶負責將冉森陽送上飛機,她還不打算回國著。
「我知道了!胡蝶姨媽,你沒老,怎麼這麼嗦!」冉森陽抬起右手,在自己耳朵里挖了一下,「你看,我耳朵都長繭子了!」
「你個小沒良心的!跟你媽一樣,一說到回國,就把我徹底的拋棄了!」胡蝶食指輕輕的戳著冉森陽的額頭。
「戳傻了,娶不到老婆,你就嫁給我!」冉森陽躲開胡蝶的手指說道。
「好啊!你長得這麼好看,我就嫁給你好了!你帥我美,簡直絕配!」胡蝶點頭。
「那我就勉為其難娶了你好了。」冉森陽嘆口氣,「暫且忽略你會燒了我的廚房的可能性!」
胡蝶抱著冉森陽一陣猛親,這樣的對話在他們之間已經出現了不止一次兩次了。
「好了,我要過安檢了。」冉森陽從很多懷里出來,拍拍她的臉頰,「我跟豆苗不在的時候,你還是去外面吃吧,廚房燒了不要緊,別傷了你。」
「嗯。我知道。」胡蝶忽然紅了眼楮,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這麼大了還哭,再哭我可不娶你了!」冉森陽給胡蝶擦了眼淚,在她的眉心處親了一下,「胡蝶姨媽,我走了。我會每天給你打電話的!」
「嗯。注意安全。我有時間了,回去看你跟子衿。」胡蝶對著冉森陽揮手,笑著流眼淚。
「老婆,笑一個!」
冉森陽過安檢前,忽然回頭對胡蝶喊了一聲,引得周圍的人都在笑,胡蝶也被逗的大笑起來。
她對他揮揮手,給他一記飛吻。
冉森陽回給她一記飛吻,才回頭過了安檢。
上飛機後,他找到自己的位置,發現身邊已經坐了一個男人。
「先生,你的雜志掉了。」冉森陽從地上撿起雜志遞給那個穿著灰色西裝的男人。
胡蝶給他買的頭等艙的票,所以他知道這里坐的人都來頭不小,估計都是海歸,他就對人家說了法語。
誰知那人盯著他看了半天,說了一句中文,「你說什麼?」
冉森陽眨眨眼,好吧,不是海歸,是土豪!
他又用中文把剛才的話重復了一邊,那人卻搖頭說不是他的雜志。
「hi,寶貝,這是我的!」這時候來了一個法國男人,對著冉森陽說著法語。
冉森陽將雜志給了那個法國男人,又坐到穿銀灰色西裝的男人身邊去。
法國男人坐下後,瞅了瞅冉森陽身邊的人,忽然開口說道︰「你是冷沐玄?我在財經雜志上見過你,看就是這里!」他舉著手里的雜志,指著上面冷沐玄的照片,又指指冉森陽,繼續問,「他是你的兒子嗎?」
冷沐玄看著法國男人,知道他是認出了自己,可是他卻听不懂他在說什麼。
冉森陽撲哧一聲笑了,模著鼻子尖看著冷沐玄,「你叫冷沐玄是吧?那個人說他在雜志上見過你,還問我是不是你兒子,你要怎麼回答?」
兒子?!
冷沐玄仔細的瞧了瞧冉森陽,如果他有兒子的話,應該差不多是這麼多大了,可是他根本沒兒子!
當初跟冉子衿計劃年後生的,可是她身體不好,那段時間就沒有備孕,他一直帶著小帽子跟她做家庭作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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