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一切跟這里相比,一個是天堂,一個是地獄,所以她決不能困在這一方寸土中不得出去,讓這破地方毀了自己的一生,所以,哪怕是用盡任何方法,她都要回家!
趙秋華在心底憤憤的發誓,她絕對不能落入那種有家歸不得的下場!
對于寧熙的話讓她扯著嘴角說道︰「寧熙說的沒錯,回家了是不想再回來了,這老話說的好啊,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狗窩,不說寧熙有這樣的想法,我想在座的各位都有吧!」
她就不信他們就不想回家了,
汪洋咽下榛子仁後,說道︰「這本來就是,咱們家都是在城里,父母家人也全部在那邊,我現在就盼著能早日回家去,離家這麼些年了,大前年回去的時候,我爸媽比起以往明顯老了好多,肯定是擔心我擔心成這樣的的。(思路客.)」說完,汪洋的語中有些哽咽,讓在場的人都陷入了沉默中,而寧熙也不例外。
寧熙想到前世,她返城後,寧父寧母才四十多一點的年齡,鬢角都染上白霜,這都是擔心自己擔心出來的,看得她心里莫名的辛酸;而且在寧父寧母出車禍過世後,她就瘋了,連自己親自給父母收斂都沒有做到,她,真的枉為人女!
前世的事情已經過去,她重活一生,她還有機會不讓自己悔憾終生。
寧熙在心中默默的念著︰爸媽,女兒很快就要回城了,然後就再也不會離開你們了!
所以,就算不為自己,僅僅是為了讓父母放心,她都一定要回去!
李彥之在這群人中來的最久的,這些年都一直沒有回去過,他想起兒行千里母擔憂這句詩,他更想在家里的父母親,他是父母的老來子,雖然家里還有兄長在家中,但是父母親年紀已過花甲之年,他怕的是父母驟然過世,而他卻不在身邊。
想到這,李彥之的眼眶紅紅的,濕濕的。
說起返城這事,李彥之想起之前在這里插隊的知青,他雖說來了這里快六年的時間,來這里插隊的知青不僅僅只有他們這些,以前來的那些知青,有的已經借著病返回了城里了,有的則選擇去當兵離開這里,有的則是讓家里套用關系回去了。
剛來的時候,他以為自己來個兩三年的時間就可以回去了,可不曾想到,自己來了這里都這麼長的時間卻一直得不到回去的機會,這不由讓他很挫敗,長眼望去,這返城之路,漫長而且還看不到頭。
「是啊,誰都想回家!」溫學軍說道,「也不知道這什麼時候能讓我們返城回去。說起回去,前年的時候那個c市的周遠明就辦理了病返回到家那邊,真是讓人羨慕啊。」
說起這個,大伙兒自然是羨慕的很,現在還沒有讓他們返城的政策下來,要返城回家,說實話,還真的不容易。
「這事情咱們等通知就行了,咱們來看寧熙都說到哪里去了。」李彥之緩和好情緒後說道。
「呵呵,說的也是,寧熙,你就好後休息兩天,咱們就打擾你休息了。」汪洋說道︰「等有了空,我們再來看你。」
「謝謝你們的關心,我這就只是個發燒而已,我身體棒著呢,不用擔心,反而是你們天天下地,這累著呢,下了工就好好歇著,過兩天我就可以跟你們一起上工了。」寧熙對他們來看她一事多少是存了感激,畢竟大家都是來自各個地方的,也只是在一個地方插隊而已,各人關各人什麼事啊,而他們能來,可見他們之前還是有分情誼在里頭的。
「那行,我們來了這麼久了,也就不打擾你休息了,好好把身體養好啊!」李彥之說道,想著時候也不早了,寧熙這病才剛好,也沒打算再多留在這里打擾寧熙休息。
李彥之說完,大家都點頭,一同起身跟寧熙告辭,寧熙也不挽留,這鄉下不比城里路上有燈可以看著走了,鄉下一到晚上烏漆麻黑,走個路都不方便,不當心著點,不是給絆著就會給摔個狗啃泥,摔著哪里了可就得不償失了。
「好的,這路上不平坦,你們回去的時候當心著點。」寧熙邊囑咐著他們五人,邊把他們送到院子外。
北方秋天的夜晚起風的時候很冷,而此時的風起,吹動著閆嬸子院子里的櫻桃樹,呼啦啦的作響,讓幾人不由地縮了縮脖子。
「行了,你快回屋去,這天看樣子是要變天了,這都有點冷了起來,別吹風了,你這感冒發燒的才剛好上。」陳煜說道,「而且我們走一回就到住的地方了,你就不用擔心了。」
「嗯,我會注意的,那你們也快點回去吧!」寧熙點點頭。
揮手告別後,寧熙並沒有直接進屋去,而是借著天的暗色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這才進院子關上院門。
看著土磚房里透著的點點亮光,寧熙感覺到一種平和在心中回轉著。
前世的一切就像是做了一場夢一般,如同噩夢一般,現在她重活而來,就像夢醒一樣,夢里的一切都隨風而去,今生的她不能同前世那樣傻呆呆的,上有心人的當,毀自己一生,害了父母受自己連累失去性命。
人,重新活著,總要丟掉天真,放聰明點,自己不去害人,也不要讓人來害了自己!
她要活的清醒,不能讓他人蒙蔽自己!識人不清的事情,今生決不能重蹈覆轍了,倘若還是痛前世一樣的結果,上天未必再給重來一次!
寧熙在暗色中握緊拳頭,暗暗鼓勵自己。
醒過來的第二天,寧熙昨天休息了一天後,趁著今天翻看了一下之前父母給她寄來的信件,算算日子,也有兩個多月的時間沒有給家里去信了,為了不讓父母擔心,寧熙趁著這兩天休息的時間,決定給家里去一封信,也讓在家的父母放心自己。
咬著筆寫完最後一個字,寧熙小心的把信折好放著枕頭邊的書里夾了起來,想著明天還能休息一天,打算趁著明天上鎮上去郵局買上信封跟郵票就把信寄到家里。
中午的時候大家下工都各自回家里吃午飯,閆嬸子也回到家中。
寧熙沒去上工,就早早的把午飯做好,等著閆嬸子回來後一起吃,所以閆嬸子回來後進了廚房模著還散著熱氣的灶就知道寧熙已經把飯菜做好了。
「寧丫頭,你都還沒好全的,做飯那些的,還是等嬸子回來做就行。」閆嬸子朝著寧熙所住的屋子喊道。
寧熙放好書後就走出屋子,她揚著笑對著閆嬸子說道︰「嬸子,我這兩天不上工,在家里閑著也是閑著,也只是把饅頭蒸熱,炒了個菜而已,反而嬸子不要嫌棄我做的不好才是。」
寧熙之前沒來插隊之前,在京城的時候,做飯炒菜那些的,那是一竅不通,這炒菜也還是在插隊之後跟著閆嬸子住的時候學會的,不過那也是說的是前世而已,而前世寧熙在結婚之後就跟著寧母學會了寧母那做菜的一手的好手藝,還學會了照顧人,把那人照顧的非常好,可惜,那人卻是個婚姻騙子,不是良人。
「哪里會,你這手藝是越來越好了,過來一起吃飯,一會涼了可不好吃了。」閆嬸子端著盤子出來,心里暗暗夸著寧熙的有眼色,幫忙把飯菜做好後,省了她回家做飯的時間,她也就有多余的時間納給她家謹行做的鞋子。
剛她下工的時候大隊書記給了她一封信,說是她家謹行來的,一會吃完飯後,讓寧丫頭幫忙看看上面寫的啥。
「誒,我知道了。」寧熙應道。
閆嬸子邊吃邊問寧熙︰「寧丫頭,今天上午休息的好嗎?」若是不好的,晚飯她就交代寧丫頭等她回來做。
「好了很多了,嬸子,你就別操心了,上午休息的好,還給家里寫了封信,這不明天還能休息一天嗎,我想著明天上鎮上的郵局把信給寄了。」寧熙說完,順帶著咬了一口手上的玉米饅頭。
「嗯,也是好,報下平安,省的你父母親在家里總是記掛著你。」閆嬸子點頭說道,她也是做父母的,自然很能體會寧丫頭父母對寧丫頭的牽掛,兒女不在身邊,總是揪著個心,生怕在外面吃苦受罪的。
想起剛到手的信,閆嬸子又繼續說道︰「寧丫頭,一會吃完飯後,你幫嬸子念下信怎麼樣,我兒子來的呢。」閆嬸子說的是眉眼彎彎,可見兒子的來信讓她的心情很不錯。
「好的,沒問題,吃完飯就給嬸子念。」寧熙說道,她听說閆嬸子的兒子在七年前去了部隊,七年的時間也就四年前閆嬸子的女兒出嫁的時候回來過一次,到現在都沒有回來過第二次,閆嬸子總是掛心兒子在外吃沒吃飽,穿沒穿暖的,兒子的來信可能是閆嬸子那顆牽掛的心多少放下來點。
「誒!」寧熙的話讓閆嬸子那是更加的開心起來。
對于寧熙的話讓她扯著嘴角說道︰「寧熙說的沒錯,回家了是不想再回來了,這老話說的好啊,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狗窩,不說寧熙有這樣的想法,我想在座的各位都有吧!」
她就不信他們就不想回家了,如果說不想回家的,哼,還真不是一般的虛偽!
汪洋咽下榛子仁後,說道︰「這本來就是,咱們家都是在城里,父母家人也全部在那邊,我現在就盼著能早日回家去,離家這麼些年了,大前年回去的時候,我爸媽比起以往明顯老了好多,肯定是擔心我擔心成這樣的的。」說完,汪洋的語中有些哽咽,讓在場的人都陷入了沉默中,而寧熙也不例外。
寧熙想到前世,她返城後,寧父寧母才四十多一點的年齡,鬢角都染上白霜,這都是擔心自己擔心出來的,看得她心里莫名的辛酸;而且在寧父寧母出車禍過世後,她就瘋了,連自己親自給父母收斂都沒有做到,她,真的枉為人女!對于寧熙的話讓她扯著嘴角說道︰「寧熙說的沒錯,回家了是不想再回來了,這老話說的好啊,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狗窩
語錄給了寧熙後,幾人繼續閑聊著,說著一些村里的事情。
閆嬸子端著一小盤炒好的野生榛子進來,放到他們面前,笑著說道︰「你們過來,嬸子這也沒什麼好招呼的,這些是俺前兒個得空到山上打的野榛子,味道不錯,大伙兒嘗嘗。」
閆嬸子是典型的東北婦女,為人豪爽,也很熱心,即使她寡居十多年辛苦的把兩個孩子拉扯大,也沒有把她這份對生活的熱情磨滅掉。
寧熙笑著說道︰「嬸子,你真客氣,謝謝你!」閆嬸子對她真的是好,好到她都不知道該如何去報答閆嬸子了。
閆嬸子不在意的說道︰「沒什麼的,這也是山里頭弄來的,也不值幾個錢,你們快嘗嘗嘗嘗味道行不!」說著招呼著大家拿盤子里的野榛子,那熱情的模樣讓大家沒法拒絕閆嬸子的美意。
李彥之來插隊來的早,跟村里人早就打成一片,所以他率先拿起野榛子,剝開一個放到嘴里。
閆嬸子炒野榛子的手藝不錯,野榛子給炒的脆生生的,放到嘴里一嚼,野榛子的香味溢滿口中,直讓李彥之開口夸,「嬸子的手藝真好,這榛子炒的真香,味道真好!」
閆嬸子給李彥之這話夸的眉眼彎彎,直招呼他們吃,「你們吃啊,嬸子那里還有的是,別不好意思!」
閆嬸子一個寡婦能在村里站得住腳,自然有她的過人之處,這群年輕人的拘謹她怎麼看不出來,想著,城里來的孩子就是跟鄉下的不同,不像鄉下的娃兒見到吃的就猛往自己兜里抓,恨不得全部裝自個兒兜里去。
得了閆嬸子的鼓話,大伙兒這才開始拿起野榛子來剝,一時間大伙兒都夸閆嬸子炒干貨的手藝好,夸的閆嬸子眉眼彎彎,臉上掛著大大笑容。
見著大家吃的挺歡的,想著年輕人她一個老太婆參合個啥,于是閆嬸子說道︰「你們聊著,嬸子就不打擾你們了。」說完就離開了寧熙的屋子。
閆嬸子對寧熙好,村里人大伙兒都知道,汪洋咬著野榛子語帶羨慕地說道︰「寧熙啊,閆嬸子對你可真好,還真是讓人羨慕你啊!」
來這里插隊的知青,跟所住的那些人家關系有閆嬸子跟寧熙這般好的,沒有多少,基本上是能過得去就行,看著閆嬸子把寧熙當閨女一般的對待,這多少讓其他的知青羨慕了。
畢竟在離家那麼遠的地方,能有個對自己好的,還真的不錯,連帶著這般辛苦的生活也要好熬了一些。
他們都是群從來沒有下過地,種過田的年輕人,國家的號召讓他們來這里奉獻自己的一份力,說實話,這日子一久,還真的很難熬。
思鄉之苦,加上身體的疲勞,對他們來說,無疑是一場嚴峻的考驗。
寧熙淺笑著點頭,同意汪洋的話,說道︰「應該是說我很幸運地入了嬸子的眼才是,而且我能給安排住嬸子這里,也算是種緣分。」
也許真的是緣分,不然她重活回來的時候,怎麼會重活到這個時候來,而不是重活到往後一點的時候?她以前從來不信因果緣由的事情,但是經過這令人匪夷所思的重生後,她想,她重活而來,必定是有原因,而這個原因,還真的有待于自己去發掘。
「說的也是,我們來自天南地北,能給安排到這個村里插隊,這也何嘗不是一種緣分?」汪洋點頭說道,「慶祝我們這難得的緣分!」
這話讓在場的人心微微顫動著,相互看著對方,心里難掩那份難言的激動。
在這時,李彥之看著趙秋華,那個人是他所愛慕的,他想,他能跟趙秋華從相隔幾千里遠的地方在這里相遇,相知,相戀,這份緣,很值得他去珍惜。
仿佛是感覺到李彥之的視線,趙秋華的臉微微泛紅,有些不好意思地跟李彥之的視線相踫,里面的情誼讓二人的心跟吃了蜜糖一般甜。
相對于他人的激動,寧熙只是淡笑著看著這群年輕激揚的臉,同時李彥之跟趙秋華之前的互動同樣是絲毫不差地落入她的眼中。
看著這兩人,寧熙心里頭不由在想,前世李彥之得到那樣的結果,是情愛害人還是情愛作弄人?
從目前來看,要一下子讓李彥之認清楚趙秋華的真面目的話,怕是還有些難度了,畢竟前世李彥之為了趙秋華能把那個改變命運的寶貴名額給了趙秋華,這就不難看出李彥之對趙秋華的深情。
不過,依著趙秋華的脾性來看,今生李彥之在趙秋華身上的這一劫怕是避開不了了。
看著李彥之年輕的臉,寧熙想起那個在福利院,神智已經瘋癲的李彥之,蒼老的臉上沒有一絲活人該有的表情,渾濁的雙眼透著深深的麻木跟漠然,就跟行將就死的人沒有兩樣。
也是,趙秋華在拿走李彥之的那個返城名額的時候,就等于是拿走了他一切的希望,一個沒有希望,甚至是已經絕望的人,還能有什麼盼頭?
寧熙想著,也許會有個契機讓李彥之從趙秋華編織的愛情網中清醒過來;也許這個契機不會有。不過,只要她能幫上的話,她絕對不會袖手旁觀讓趙秋華毀了李彥之,畢竟,這個朋友跟她有著相同的命運,不同的是,她能重來一次,而他卻沒有這個機會。
畢竟不是誰都能有她這樣幸運能重新譜寫人生,能將錯誤的事情重新扭轉過來?而上天給了她這個機會,她想,她能活出自己的精彩,而且她一定能!
待情緒平靜下來後,李彥之說起了秋收後的思想學習,因為他們所在的村子處于北地,冬季是最佳的學習時間,說完這個事情後,其中一名叫溫學軍的男知青說起了探親一事。
這里插隊的知青都知道這邊安排探親的時間大都是在冬天閑下來的時候,只不過這探親的名額每年也就只有兩個而已,所以知青們想要回去探親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這也是寧熙來了快三年都沒有回家探過一次親的原因。
前世寧熙來了這里也是很想回家探親的,但是她了解一起在這里的知青們比她更需要這個機會,因為他們來的時間比她都長,有的五六年,有的四五年的時間,她了解那種思家的疼,所以她把這每年只有兩個人回去的機會讓給了那些比她更需要的知青們,直到她返城後。
「今年探親,你們誰打算申請回家去?」溫學軍說道,想想他上次回家探親也是大前年了,前年跟去年他都沒有再去申請回去,今年他有些想回家看看,父母的年紀大了,在家里雖說別的親人幫忙照顧,但是他還是想自己回去多看幾眼,盡盡自己的孝心,因為他不想看到那種子欲養而親不在的情況發生在他的身上。
「今年我沒打算回去,去年我回家了,家里也給我來信,心疼我說路遠回去一趟路上遭罪,所以我打算明年再回去。」汪洋說道,他其實也想年年回家看看,但是想到路遠,還是算了,接著想到寧熙來了快三年的一次都沒有回去過,遂問道︰「寧熙,你今年打算回家看看嗎?」
寧熙笑了笑說道︰「沒,今年還沒有這個打算。」她也沒有必要來回折騰,還是等得了返城名額再回去也不遲。
「喂,我說寧熙,你比我們男人都堅強,三年都沒回去過。」陳煜舉起大拇指夸獎道,「要知道在這里能堅持三年不回家的,說實話,你一個姑娘家比我們強很多。」他都是隔一年回去一次,實在是想家想的受不了,所以相比于寧熙的堅強,他還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閆嬸子端著一小盤炒好的野生榛子進來,放到他們面前,笑著說道︰「你們過來,嬸子這也沒什麼好招呼的,這些是俺前兒個得空到山上打的野榛子,味道不錯,大伙兒嘗嘗。」
閆嬸子是典型的東北婦女,為人豪爽,也很熱心,即使她寡居十多年辛苦的把兩個孩子拉扯大,也沒有把她這份對生活的熱情磨滅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