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多月的孩子已經有了胎動,她能感覺到孩子的活力,雖然從來就沒喜歡過這個孩子,可在決定生下他開始,就有過期待。
他會是個男孩?還是個女孩?有時候模著肚子,她有想過這個問題。
如果打掉孩子,就意味著她以後都不會再有孩子,背叛這種事情,有過一次已經讓她很痛苦,絕對不會再出現第二次。
可是父母的眼淚,一定會逼迫她再婚的吧?如果她能走出監獄。
就算父母不逼迫自己結婚,沒了逸新的人生,她也已經不期待了,那麼出去與不出去也就沒多大差別,想來想去,現在肚子里的這個孩子,都會成為自己的唯一,她真的要拿自己一生唯一的孩子來換自由?
當然不,逸新已經不在了,她還要自由來做什麼?
這個孩子已經是自己的家人了,她不願意失去。
白珊一直沉默著,祈自謙抬手看了看時間,「你好好考慮,我明天過來看你。」松開她肩膀,他轉身往門邊走。
「不用考慮了!你之前無條件想救我,我都不稀罕,我會傻到傷害自己的孩子來換取自由?我是厭惡你,但是,不會傻到讓你傷害我的孩子!」就算出去,估計祈自謙早就帶著秦月柔躲遠了,當她傻不成?
有衡溫謹在的城市,他怎麼可能會繼續與月柔過下去?
且,這個男人並不是她所能對付的,一個把衡家耍得團團轉的狠厲角色,別說是報復他,說不準,自己會再次被他整的家破人亡。
衡家就是個例子!她確實很想為自己復仇!被他當棋子耍得團團轉很不甘心。
可是,想起自己愧對的父母,她只能卸下戾氣,她不敢和他斗,這是種無力感。
想起自己之前撂下的狠話,現在的自己十分的窩囊。
她握了握拳頭,咽下心酸,諷刺著說︰「還有,別說這麼可笑的話,想打掉我的孩子為秦月柔報仇?秦月柔的孩子不是你一手策劃的嗎?哼!你還真是無恥的可以,一面傷害別人,一面在這說幫忙報仇。」
祈自謙腳步頓住,慢慢轉身,食指手推了推金框眼鏡,「看來,比起報復我,你背叛衡逸新和別的男人懷的孩子,後者在你心里比較重要,你不惜舍棄自由也要保住他,你有沒有想過你的父母?他們其實更希望你能承歡膝下。」
前者是諷刺她對衡逸新感情,後者是想激起她的孝心,都是為了達到他的目的。
白珊氣憤的怒瞪他,「夠了!我不想听你說任何廢話!你也沒那個資格!你現在可以滾了!」這個男人還是一如既往的惡心!
這一切明明都是他造成的,還有臉在這里教訓人,無恥!
祈自謙深深地看著她,眼眸中有她看不懂的情緒,如果,把自己是這個孩子的爸爸告訴她,白珊一定會瘋狂的打掉孩子吧?可是,白珊就會更加恨他,而這個真相,真的會毀掉白珊,一瞬間,覺得她很可憐。
「出去,給我滾出去!你憑什麼用這種眼神看我?你憑什麼?」白珊原本有些冷靜下來的心,再度翻騰起來,在看到男人眼中的憐憫,讓她怎麼都忍不住尖叫,她攥著手心,瘋狂的想撕碎這個男人。
「我馬上就走,你冷靜一點。」祈自謙收起神色,意外的配合,拉開門,毅然走出房間。
白珊盯著緊閉的門,捧著信件坐回了床上,她發了一會呆。
然後抬起頭看著房間的攝像頭,發現它再度動了起來,這個房間是隔音的,他們兩人在里說了些什麼,沒有人知道,雖然房間里有監視器,可在祈自謙進來後,那個跟著她四處移動的監視器就不動了。
這足以說明,祈自謙是個十分謹慎的人,他不會留下任何把柄,哪怕她拿出手里的信件指控他,也找不到是他把信件交給自己的證據。有一點他猜得很對,她也舍不得把逸新留給自己的東西,交給別人拜讀。
更不舍拿逸新留給自己的信件做指控祈自謙的工具。
這是她的寶貝,是逸新留給自己最後的東西。
她對溫謹的恨因這封信消失了,溫謹是無辜的人,她側成了一個大笑話,她對不起逸新,傷害了他所在乎的親人,不管催鳳怡還是溫謹,逸新想讓溫謹與月柔在一起,可是,卻被她從中攪和,讓他們兩人不得不分開。
盡管知道全是祈自謙的計謀,可在拿到信件的那刻,她忽然覺得很幸福,能收到逸新留給自己的信件真的很幸福。
眼淚流下來,她趕緊抬手擦掉,手捧著信件爬上床,把自己藏匿在被褥里。
好想夢到逸新,很期待做個與逸新有關的美夢,他們曾經那麼幸福。
白珊以為在祈自謙出了這個門後,他所說的交易就破碎了,卻沒料到,那個男人竟然找上了自己的父母,邵家父母得知他有辦法救出白珊,立馬就答應來醫院勸導白珊打掉孩子,可是白珊一口就拒絕了。
「珊珊,你還年輕,只要能出監獄,以後還會有孩子的,最重要的是自由,我知道你恨祈自謙,也知道那個男人把你當了工具,可是自由才是最重要的,這個孩子你一向不喜歡,它是你背叛逸新的鐵證啊……」
父母為了說服她,進行各種引導,白珊只是坐在床上什麼話也不說,安靜的很,母親說的這些她何嘗不知道,早就在心里做過各種設定與掙扎,她還是舍不得這個孩子,她已經決定讓肚子里的孩子,成為她這一生唯一的孩子。
打掉它,她就不會再有孩子了。
出獄後,也會變得跟行尸走肉一般,出不出獄,又有什麼差別?
「媽媽想讓你出獄,你是我們唯一的孩子,姍姍……嗚嗚。」千言萬語都化為她們的期望,他們只是期望自己的女兒能陪在他們身邊,僅此而以,邵母哭著倒在丈夫的懷里,只差沒跪在白珊的面前求她。
白珊眼淚滑下來,淌了滿臉,她只能道歉,「對不起媽媽,請您讓我再任性一回,我想讓肚子里的孩子,成為我這一生唯一的孩子。」
成為我這一生唯一的孩子……
這句話驚鄂了三個人,邵家父母立馬明白了她的心思,眼中的悲戚越發的濃重起來,被祈自謙燃起的絲絲希望,再度破滅。
祈自謙坐車里,戴著耳麥,也從邵父袋里的手機里听到了這些話,他真的沒料到,白珊不願意打掉孩子,原來是這個原因。
她不期待自由,也不期待幸福,她的世界是黑色,所以無所謂出不出獄。
邵父拿出手機,直接掛機,他們是踉蹌著走出了病房,留下一句,「我們尊重你的選擇。」忽然間發現,自己的女兒哪怕沒有祈自謙的算計,也會毀掉,因為衡逸新死,她無法接受,現在估計是肚子里的孩子拯救了她。
這幾個月的瘋狂完全是仇恨支撐著她活了下來。
從另個方面講,若不是祈自謙的算計,他們的女兒或許會早早得就追隨著衡逸新而去,愛情這個東西,實在太過傷人。
白珊答應去美國留學,就期待著回國與衡逸新訂婚,結果頂替逸新活下來的溫謹卻娶了月柔為妻,她瘋狂的報復月柔,在排除萬難終于與頂替逸新溫謹訂婚後,卻發現自己背叛了逸新,在萬般煎熬之時,卻發現自己一心想嫁的人是溫謹。
這一次次的打擊下,她早已疲憊不堪,她一生的追求破滅了。
邵家父母離開後,白珊又把衡逸新留給自己的信件打開,細細地又看了一遍,她只是哭著,不停的掉眼淚,呢喃著說些話,「逸新,我不許你後悔愛上我,不許你後悔遇見我,嗚嗚……我才不要忘記你,不要忘記你……嗚嗚……」
你是我一生的追求,現在只剩下這些記憶,如果抹去,我還剩下什麼?
邵家父母離開醫院,就撤去了對案件的干預,而祈自謙也交給了他們幾封診斷書,讓他們意外的是,竟然是白珊的病情診斷書,那是被鑒定為精神錯亂的診斷,一瞬間,他們齊齊呆愣住。
「我只是提前告訴你們,白珊有精神病,雖然是輕微,可如果不進行醫治就會很麻煩,這是因受到過多打擊所致,她一直很壓抑,會忍不住發怒,然後會不計後果的做些可怕的事情,她早就不想活了,可覺得去死,會讓你們傷心,她很痛苦,安排她做心里治療吧。」
這就是讓白珊走出監獄的漏洞,也是拯救溫謹的方法之一。
幾天後,白珊的報復案件得到重審,白珊的犯罪行為與其精神癥狀有直接聯系,她毫無根據地認定某人陷害他(被害妄想,一種常見精神癥狀)他就可能會采取先下手為強或「報復」行為,造成對方傷害或死亡。
她被鑒定為精神錯亂而宣布無罪。
其實白珊的病情並沒有讓她真的錯亂到這種地步,她僅僅是輕微的精神病,可因為有祈自謙從各醫院弄到手的診斷書,而被獲救。
白珊被父母接回邵的家時,說不意外是假,特別發現救自己的人是祈自謙,她更是猜不透那個男人到底是什麼意思,父母說,祈自謙沒有再提打掉孩子的事情,他到是有透露,過幾天就會帶著月柔去巴黎定居。
或許僅僅是可憐她吧?或許是月柔的請求,那個女子一向是那麼善良的人。
連惡魔都被救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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