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遇壓低了聲音,「青杏為何要害滿寶?」
「這一切都還只是我的推測,我還沒有證據。我覺得青杏要害的不是滿寶,而是鄭二。昨天鄭二壓在了滿寶身上,滿寶說自從被壓之後,才開始的不舒服。毒要怎樣才能靠接觸才會到滿寶身上,我懷疑一定是鄭二的衣服被人動了手腳,滿寶的皮膚接觸到了衣物,這才釀成了池魚之災。而要殺鄭二嫌疑最大的應該是鄭二死後獲利最大的,青杏懷了孩子,鄭二死後他肚子里的孩子可就是金主,所以我認為是他
「可是鄭夫人可以把孩子抱過來,在自己身邊養李遇試探地問。
「鄭二不死,青杏肚子里的孩子怕是活不下來。青杏要這樣做,也是為了孩子奮力一搏了。當然,他能把肚子里的孩子保到現在,就已經可以看出這個人不簡單。而鄭夫人嘛,反正不管鄭二死前死後,在鄭府都是只手遮天的人物,無甚差別
李遇听著曉南的分析,這絕不會是一直待在村子里的阿九說出來的話,所能夠會的。一個人若是病後,可能性格會變,可能腦筋會變的聰慧,但這麼多日來,曉南表現的絕不是單純的性格或者智慧的變化,見地,見識,能力,甚至經驗這些都與原來天翻地覆,這些靠著後天的獲得方能增長的東西,怎麼會憑空生長在一個人的身上。有一個結果,李遇一直都在猜著,卻沒有勇氣去想。
可是,此時此刻李遇突然心里比誰都清楚,單純的,過去的阿九不會回來了。阿九,想起記憶中那個小小的堅強的身影,李遇連這一瞬間的呼吸都是痛的,對不起。
收住了腳步,面前的衣襟已然被不知名的水滴打濕,緊張卻無法制止自己問出這個問題,「季爺,我想問,你是不是阿九?」
被李遇這麼一問,正想著對策與解毒的曉南一下懵了,這麼多日子來,這麼多人,都沒有人懷疑過自己的身份,倒是李遇是第一個。是因為他所見的自己和原來的阿九差別太大嗎,所以才會生疑的嗎?他問這個又是為了什麼?
曉南抱住滿寶的手漸漸收緊,甚至想到,李遇是不是受了別人利用,想要扳倒自己,還是他已經倒戈。可是當曉南看到李遇胸前的水漬的時候,雖然李遇的臉被劉海所遮住,但是曉南卻仿佛看到了面前的這個男人痛哭流涕的樣子,一下子自己的心無法抑制的狂跳,心里不斷有個不屬于自己的聲音在呼喊,快點安慰他,快點說你是,快點……
還好還是自己控制住了行為,「你憑什麼懷疑我?」
「阿九,不是這樣的在烏發下,恍然而過,一滴眼淚。
曉南抱緊滿寶,積攢了自己小兩輩子的潑辣,一股腦的發泄了出來,「你個不要臉的王八蛋,負心的陳世美,我是怎麼樣的,用不著你說。我變成了飛上枝頭的鳳凰,你還是那地上的爛泥,你居然還敢不承認我了,好大的膽子!」曉南一手抱著滿寶,一手拉住李遇的領子,直接迎向那悲傷的眸子,看著面前哭的像花貓一樣的男人,曉南突然覺得好好笑,「你說說看,你憑什麼懷疑我?是憑你爹十年前買了我嗎?不好意思,賣身契是那日你分戶時親手交給我的;是憑你娶了我嗎,那你又告訴我你何時疼惜過我,呵護過我,同房那日你是怎麼對我的;還是憑這個便宜孩子,你可別忘了,那天我辛辛苦苦去驛站找你,你親口說的話,這個孩子本不應該來到這個世上的!」
李遇本來還是心痛著,可是听著曉南的罵,李遇震驚了,這些曉南都知道,包括那句自己當時為了讓他打掉孩子的話,只有他和阿九才知道的話,李遇什麼疑點都不見了,這不是借尸還魂,這是阿九的重生,這是老天的恩賜,神的奇跡。自己錯了,自己真的想錯了。
其實李遇就缺一個理由,有了,他便可以繼續做夢。
也不知道怎麼了,李遇現在無法克制住自己,還未擦干眼淚,就像個孩子重新找回丟失的寶物一樣,破涕為笑,一直笑著,笑地肚子都疼了,無法站直。就連曉南對自己的踢踹,李遇自己都覺得這番踢踹不夠力道,恨不得尋塊大木頭讓曉南打自己來解氣。李遇真的非常開心,因為自己的犯賤,終于有了出路。
曉南本能很早就回了,這麼一晃就差不多到了中午,索性轉彎去了天祥買好了菜才回去,看著李遇那個提著飯盒,背著籃子,提著藥包,那個得瑟的樣子,曉南不禁有點擔心,這廝不會被毒傻了。
待回了家,令人驚喜的事情可謂是一件又一件,春嬌回來了,李苗他們也通過畫像,確定了受害者人家。而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出劉金子,這不難,當初放劉金子回去的時候,在他身上下了追蹤蠱。但是重點是要他願意出堂。所以決定,一方面讓木林林派人看住王管家,防止他出ど蛾子,另一方面,就是讓曉南和春嬌去和劉金玉商談,而李苗和李爹爹便是去約談狀師。
待到回了房,曉南趕忙向春嬌追問劉金壁的事兒,剛剛怕春嬌處理事情的手段太不同尋常嚇著安叔他們,才沒敢追問。
春嬌模了模自己的第一顆盤扣,「人在這里「這兒也能裝人,人是活的還是死的呀「這個不是真的盤扣,扣子里的小靈石是我的儲物空間,他在里面吃穿不愁,和鄭之清當時關的扣子不一樣
「那你有沒有打草驚蛇,畢竟人沒了「應該沒有吧,我剛到的時候,這人正好在游船上欲殺人行凶,我扮成一個船夫,攔了他,也救了人,不過燒了艘畫舫,大概他的同犯應該覺得他失手,葬身湖底了吧
「好主意,不過他們這家人看來將來必須得改頭換面的生活了曉南把手伸向春嬌,「春嬌,你不在的時候,我不小心中毒了,還沒解呢!」
春嬌趕緊幫曉南把脈,「好端端的怎麼讓人得了手,誰要害你!」「這次是池魚之災曉南把怎麼中毒,怎麼拔毒和春嬌詳細說了。
春嬌戳了戳曉南的額頭,「傻瓜,說你傻,別不承認,第一,拔毒這種事兒,你沒做過,你也敢,你會疏導毒源嗎,全扎堆到了心脈上,第二,你連什麼毒都不知道,你就拔毒,這毒在滿寶身上還好,在你身上,我倒不好解,第三,你連誰下的手,都搞不清楚
曉南模了模被春嬌戳痛的額頭,「你把第二,第三條給說清楚
「這個毒叫做滿月,為什麼叫做滿月呢,因為滿月那日極陰,這毒就是瀉陽補陰的,這爺兒被下了這種毒,自然是體內陽火殆盡,一步步被掏空身子,這小哥兒要是被下了此毒,體內陰氣過剩,自然要陽氣滋補,像滿寶這種嬰孩,體質混沌,又未長成,只不過會一時陰氣過重,身體不適,害不了性命,吃兩顆大補丸,自己就可以調節了。這毒陰柔,一點兩點根本不覺得,要你換洗二十盆以上的藍玉方可稀釋的話,怎麼可能胖子壓一壓就到這種地步啊!」說完,春嬌玩味的目光掃著曉南,不知道是誰將來會得了便宜啊!
「可是滿寶的確是被那胖子壓了之後才不舒服的呀!難道滿寶被下了不止一次毒!」曉南盡力回想著,那日自己興許還喝了茶,滿寶確實是什麼都沒踫,對了,那日自己曾給滿寶擦洗身體,「那日我用鄭府的水給滿寶全身擦洗過!定是那時沾上的,我只是用毛巾擦過,又是大人所以沾了之後,才沒有像滿寶那樣。那麼知道青杏給鄭二下了這種毒,又有能力對滿寶下毒的,只有鄭夫人了。他難道是看李遇不爽,才害的滿寶?」
「你怎麼不覺得從始至終都是鄭夫人下的手?」
「他沒和鄭二有著直接的利益沖突,他既然知道鄭二中的什麼毒,就有方法救他,說不準,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徹底的辦了青杏,才欲擒故縱,先由著他。唉,其實這些都還是猜測,至于事實,等將來可以從風泉那兒下手。春嬌,我的好兔子,快幫我解毒吧曉南拉住春嬌的爪子,發嗲。
「這我還真無能為力,你要陽氣,那得找爺兒,我這里可治不了根「找爺?」春嬌向曉南滑頭的眨了眨眼楮,「兒子都那麼大了,別在我這兒裝純潔
「放你個屁,哪里有這種毒,快把解藥給我,別和我賴啊,兔子!」曉南軟的不行就來硬的。
「你以為這種毒是給哥兒下的,那是給爺兒的,小哥兒中了沒解藥,除了做那事兒。你也別擔心,這毒發也沒什麼,無非就是每月滿月之時,寒氣入襲,熬過了就好了,我會給你配點暖心丹,在你還沒對象的時候,可以用著
「真的沒法了?」兔子妥妥地點點頭。
到了夜里,倆人又去了劉金玉那里,雖然把他堂哥從扣子里收來收去地嚇了他,但是整個談判過程還順利,劉金玉只要一家人能全須全尾地能遠走高飛就行了,答應幫曉南去勸劉金子。若是成了,便掛紅燈籠在門上,不成,就光掛個竹筐。
可誰知,過了三天,劉家門前掛的居然是個竹筐。眼見離開堂越來越進了,居然出了這麼大個簍子,曉南氣地拉上春嬌,就去劉金子躲著的菜市和他講理去。
劉金子怕是早就預見了一般,拉著曉南和春嬌就去了巷子里面。「南老板,望你不要再為難我們這種小老百姓了。我們折騰不起
「就你還算小老百姓,你身上犯的事兒死十次不為過,你為什麼不答應,是我開的條件不優渥,那你說,你要什麼!」
劉金子搖了搖頭,「不,南老板開的條件,是過去的我做夢都想做到的
「那你為什麼不答應?」
「那是以前。我現在幫鄭家做了這麼多年見不得人的事兒,我越來越覺得我逃不出去。王管家手里像我這樣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有鄭府船行,就有人。那南老板,你肯定又要說了,送我們一家去內陸,內陸都是戈壁,我們去了如何生存先不談。你以為我在堂上這麼露面,鄭府會放了我,就算為了殺雞儆猴,他們也會追殺到底的劉金子說話時,堂堂七尺男兒忍不住抹了抹眼淚,「我們逃不出去的!」
「你就這麼不相信我?你難道不知道,你的家人現在每天服著穿腸爛毒的毒藥等死嗎?」
「那是因為我們兄弟這次執行的任務有點凶險,上頭才下毒的,待事成了之後會給解藥的。再說了,相信,相信是什麼?十六歲出來,我就沒信過誰了。更何況是想著利用我的人劉金子說的口氣輕蔑,卻又帶著點盛氣凌人的味道。
利用?第一次被利用者三個字打上標簽,曉南有點啞口無言。劉金子嘆了口氣,不知道是松了口氣,還是絕望,一個人離開了巷子,又去裝了賣菜小伙。
「曉南,怎麼辦?」
曉南看了看春嬌,「是不是處在利用的位置上人都不值得相信?」
「嗯,很難
如果說有什麼要求的話,還比較方便,但是要在幾天時間里,得了人家願意把一家老小性命放你身上的信任的話,難如登天。
「我們還是在茶樓上,再看著劉家吧。說不定還能有什麼突破的地方
這一盯,就是三天。這劉家也不知道換回了解藥沒有,每天早晨打第一桶井水,外出買菜,再就是關了門,被監視他們的流氓欺負。離李爹爹開堂只有四天了,曉南和春嬌每日盯著劉家,心急如焚。
終于在第四天下午的時候,平時的日常終于出了差錯,這次進屋欺負的流氓不是一個,而是三個,大概是劉家多日來的縱容,讓外面一群爪牙肆無忌憚。他們沖了進去之後,反鎖起了門,就開始又打又砸,把劉家兩個小哥摁倒在院子里,而劉家兩個老人沖上去的時候,被後面的人用水瓢砸暈了。
眼見著那三個人就要對那兩個小哥兒逞凶,曉南和春嬌現在下去還來得及,可是曉南腦子里有一個聲音,你如果現在幫了他,那劉金子還是不會幫自己,若是不幫,仇恨會讓劉金子幫自己。只這麼一想,曉南便不由自主的拉住起身的春嬌,聲音有些顫抖︰「我們不幫,是不是更好呢?」
「你說什麼?」曉南抬起頭,看著不可置信的春嬌,突然覺得心都不跳了,「我,我們就當沒看見,出了事,劉金子說不定會幫我們
春嬌難以讓人琢磨的笑了下,便又坐下了,「還是曉南聰明可是正當曉南坐下的時候,一不小心瞥到被人已經撕開衣服,壓在身下的劉金玉。季曉南一時沖動,已經用了瞬移,到了劉家的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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