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南有點心虛地模了模鼻子,"李遇,這可是你自己答應在先的。"
李遇嘆了口氣,"此時不同彼時,你我已經成親了,哪里有夫郎讓爺兒去勾引別人的。"
"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真假你心里還沒數嗎!"
李遇把滿寶嘴里的早已不成形的銀耳用筷子夾了下來,把滿寶抱在懷里,父子二人都是清眸含怨望著曉南,"我們已經有了夫夫之實,更何況我們還有滿寶。"
曉南心里懊悔,這假成親果真就是個巨坑,就是個陷阱,"李遇,你這是訛上我了唄。"
"不管你信與不信,無論你是阿九還是曉南,我都未曾變過。早就在十歲那年,我見你的第一次,爹爹說你是我將來的夫郎,在我心里,從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夫郎。"
過去,李遇你怎麼總喜歡談論過去,我和你之間到底是哪里來的舊情。什麼十歲定夫郎,你家純屬是買了個長工啊,曉南起身,出其不意地重重地甩了李遇一個耳光,啪一聲,李遇略顯蒼白的臉頰頓時出現了紅色的五指印,李遇此時徹底被打懵了,只是這麼驚異地盯著曉南,說不出一個字。
曉南收回了扇痛了的右手,"你真好意思說。你知不知道,你離開時的一封休書,幾乎要了我的命。你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你那個攀龍附鳳李遇的名聲在京城早就傳成了佳話,我幾乎都不用打听。可你知道嗎,阿九的心是肉長的,是會痛的,你知不知道萬念俱灰,一心尋死的感覺。現在想想,若是當初一條白綾真能結束了性命的話,也是一種好事,也省得我今天再面對你們大小兩條白眼狼!李遇,你欠我的,你今生今世都還不完!你以為我想……"
李遇只言未發,頂著半邊紅掌印,對著曉南喋喋不休的口就這麼吻了上去。
曉南腦海一片空白,就無妨地讓李遇的舌頭闖了進去,待到反映過來,卻早就已經被人家攻城略地,為所欲為。滿寶夾在兩位爹爹中間,有點難受,小胖手揮舞著糖畫,終于讓曉南注意到身下的兒子,準備咬牙讓李遇付出血的教訓。
李遇看到曉南如嘴巴塞滿的小鼠一樣,氣呼呼的,突然皺了眉頭,覺得曉南似乎牙關一緊,等著什麼機會的模樣,就猜到了自己有斷舌危機。
最後挑釁一般掃過曉南光滑的齒列,如靈蛇一般收了回來,流連忘返舌忝了曉南的上下唇瓣,「打我,你就一點也不心疼,都紅了
李遇把滿寶抱了個滿懷,好好靠在自己的手臂上,滿寶舒了一口氣,就乖乖地靠在了李遇的胸膛上。
曉南見著眼前的父慈子孝,簡直欲哭無淚,「你是不是要我在你右臉再賞一個,打勻稱了!」
李遇抱著滿寶,冷冷苦笑道,「你什麼也不知道,卻總喜歡拿著匕首往人心窩里刺
「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李遇依舊是那麼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我本以為不用解釋,我只要回來,你就會像過去一樣。可是我錯了,沒什麼人可以隨便回到過去接著一副清冷的目光直直的看向曉南,「既是如此,你想知道嗎?我的過去?」
「我想知道的不用你說,我自己會去找曉南壓低了聲,「李遇,這鄭府回也得回,不回也得回。他一而再地加害我,甚至不只是我,滿寶也有危險。不拔出這根刺我是決不罷休。你若不幫我,你我二人不必多言,從此橋歸橋路歸路,明日就去縣衙和離去!」
李遇眼里卻閃現著驚喜,「不和離嗎?」
曉南心里明白,現在鄭二催促的緊,李遇是訛定了,行啊,你現在賴著不和離,早晚一天得求著我和你和離,「那你就快去鄭府去吧,現在就去了!」
「曉南,今天,今天……」
「今天怎麼了?」
「今天中午我帶著滿寶就已經回過了,他約我們一家明日一起府中做客
曉南氣地渾身發抖,「你這是有預謀地坑我,你好大的膽子!」
李遇呵呵地抱著滿寶,「我真的喜歡你
李遇迎面一碗茶水。「省省吧你,拿你的小白臉去騙十五六歲的去
夜里,李遇睡在了拎著炭盆,抱著棉被在廳堂這兒睡,這里總比在老屋好,起碼不透風不漏雨。
曉南和春嬌在房里琢磨著怎麼樣才能讓滿寶使不出法力。今天有孩子說滿寶是妖怪,那麼明天呢,後天呢,會不會有更多的人傷害到滿寶。現在滿寶畢竟心智未開,所以不僅讓滿寶知道法術是不能用的,更要讓法力根本是使不出來的。
春嬌拿出了一對小金鐲子,在上面寫滿了符文,「曉南,你和滿寶血脈相連,你往上面滴兩滴血,算是認主了。給滿寶戴,能收住法力,不過對滿寶將來的修煉沒有好處,少戴比較好
「等他真的知道什麼事能做什麼不能做,還戴這個做什麼,出去就給他戴著曉南刺破了手指,在鐲子上滴了兩滴血,「明天去鄭府給他戴著
「去鄭府?為什麼要帶滿寶去?」
曉南把小金鐲子拿繩子串起來,掛在滿寶脖子上,「還不是因為他有個好爹,再說我也想看看鄭二那兒究竟搞什麼鬼
翌日一早,曉南一家就來到了鄭府。鄭二一路殷勤對著李遇,二人兄弟情深,一起到棋軒切磋棋藝去了,說是各位夫人不必等他們吃飯了。
曉南帶著滿寶和鄭夫人,青杏一起在湖心小亭喝茶。青杏已經快足月了,怕是沒多少日子就要臨盆了,可是令曉南奇怪的是,這青杏怎麼沒有開乳呢?其實這大戶人家很少自己哺乳,大多都會請人,自己根本不用開乳。
青杏小心的被風泉扶著,在鄭夫人身邊侍候。鄭夫人雖說也是四十多的人,可看起來最多不過三十四五的樣子,可體態單薄,突出的骨骼甚至讓人覺得嗝應,面色清冷寡淡,實在與肥胖臃腫的鄭二聯想不到一處。
鄭夫人接下了青杏的茶,「曉南,昨天三叔帶了滿寶來做客,滿寶討喜的模樣讓我實在放不下他,這不才讓你們一家今個來我們這兒做客
鄭夫人抿了一口茶水,隨即面色不悅,將茶水潑了出去,正中青杏的膝蓋,青杏還好有風泉扶著不至于摔了下去,「什麼茶水,你這般泡法把好好的茶葉都給毀了,給我跪著!」
青杏揉了揉膝蓋,就逆來順受地跪在了鄭夫人的腳旁,一雙杏眼訴說著委屈非常。
「鄭夫人,這不好吧,他都已經快生了,萬一有什麼不好曉南看著他挺著碩大的肚子就這麼跪著于心不忍,
「早就跪習慣了,也不見有什麼損傷,他這胎比誰都穩,不必掛心
曉南見勸說無果,也不想和這捉模不透的鄭夫人再做交流,一個彈指,一點白色微光,飛向了青杏的肚子,一眨眼就化作了一陣細微的白色煙塵附著了上去。
鄭夫人眼波微轉,冷冷的扯動了嘴角,喝了一口新上的茶水,就不再言語。
到了中午,小廝前來說是鄭二和李遇已經在偏廳等著他們過去開席。鄭夫人說是要到房里取青玉酒樽就一個人先行一步。曉南和風泉把跪著的青杏扶了起來,雖然青杏和鄭二聯手害死了鄭之清,但是曉南看著他這副樣子還是開了瑪麗蘇模式,握著他的手傳了一點靈力護住他的心脈以及月復中的胎兒。
等到青杏緩過氣來,一行人就出發了。途徑依柳小橋,環兒卻突然說是惡心,要停下來歇息。這明明快足月了,還會害喜。
「曉南,你是個有福氣的人,要漂亮健康的孩子,還有好夫君的愛護青杏說著就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曉南無視青杏,抱著餓的發慌舌忝著手指頭的滿寶,大眼瞪小眼,親了親滿寶圓嘟嘟的臉頰,餓了吧,等他發完牢騷,爹帶你去吃飯,吃好吃的去!
「想你這般生活在幸福里的人哪里會體會到我的苦青杏見曉南不睬他,抹了抹眼淚,兀自繼續說了下去。
曉南覺得這話已經漸漸跳月兌了出去,「你要沒事,我們就走吧便抱著滿寶起身,扶著欄桿準備下去。
「你又怎麼會懂得我的嫉妒說著就不管不顧地撲到了曉南的身上,曉南本想推開他,可是他那樣的肚子頂著,曉南一時手軟了,頂在橋的護欄上,腰間被壓的生疼,「青杏,你瘋了,你快放開!」
「你放開我,你肚子里還有孩子,我不想傷了……」青杏在曉南耳邊輕笑著,「看著你,我就嫉妒地心都疼了一下子,本來頂著腰部的橋的欄桿突然就消失了,曉南一陣心驚,這個人會妖法!就抱著滿寶,如一顆石子一樣,直直落了下去。
一口口生澀冰冷的河水灌了進來,曉南可是不會水,趕緊催動令咒,讓自己不沉下去,一只手托著滿寶浮在水面,一只手努力滑動,裝作自己會游泳的樣子,逆流而行想到對岸。而滿寶一下子被冰冷的湖水給浸濕了,正凍地哇哇大哭。
橋上的青杏清晰的看著曉南狼狽的身影,無名之火染紅了眼楮,手握掌心雷,精準地劈向曉南托著孩子的手,一道金色的雷光劈來,曉南手腕一股鑽心的疼痛,手一松,滿寶頓時就落入了不知何時變的湍急的湖水里。
「滿寶!」滿寶揮動著雙手,在漩渦處大哭,曉南立馬用令咒,破風穿梭過去,可是不一會兒滿寶哭聲就漸漸微弱,整個身子都沉了下去,湖水卻已經不斷沖刷,湍急的湖面絲毫看不出滿寶身處何處的端倪。
「滿滿!滿滿!」曉南像一只困獸,嘶啞地大喊著滿寶,無視著逆流,水面上奮力穿行,身體周遭的水域早就染上紅色,「滿!滿滿!你在哪里!」
青杏見曉南痛失愛子,覺得自己的心嫉妒的痛消散了一點。而在一旁的風泉已經害怕地抱頭坐在地上,「這是妖怪,不是人,是妖怪,是妖怪,妖怪……」其他人卻默然地站在一邊,絲毫沒有驚異。
曉南一點點的感到滿寶與自己的聯系在減弱,自己的喊聲只有水流在回應,一遍一遍地入水,根本就看不到滿寶,「滿!滿!你在,你在哪里!」
只那麼一霎那,減弱的聯系,停止了……
曉南頓時連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滿,你在哪里!滿寶,不準,不準你離開我!
電光火石之間,整片湖水從湖心開始席卷著龍卷漩渦,內里傳出呲喀呲喀之聲,湖水里不斷衍生著如同寒冰一樣的物質化解了湍急的暗流,而曉南如一支寒冰箭羽,嗅著昨日自己在金鐲上的血液,筆直的行跡,隨到之處,就豎起一面堅冰的銅牆鐵壁,生生將湖水隔開,居然露出了湖底的泥沙。
轉眼,就在自己前面,滿寶靜靜地躺在泥沙上。
曉南覺得自己的心碎了。
身上附著的堅冰頓時破裂,就這樣一路冰渣地跑了過去,趕快抱起地上柔弱冰冷的滿寶。「滿寶,我是爹爹,爹爹帶你去吃飯了
滿寶依舊緊緊閉著眼楮。
「滿寶,滿寶不是餓了嗎?滿寶,快點醒來,爹爹帶你去吃飯
滿寶冰冷的小臉上一滴,兩滴,三滴……滾燙的淚水就像小雨一樣,「滿寶,滿滿,你不準離開我,滿寶!」
滿寶偷偷睜開了眼楮,看爹爹哭得稀里嘩啦的,覺得差不多了,繼續閉起眼楮,「爹,不準再罰滿寶了!」
曉南淚眼婆娑,迷迷糊糊地「不,不罰了,爹再也不罰滿寶了
滿寶眯眯眼楮,爹爹果然很傷心,「不準讓滿寶卷鋪蓋
曉南淚如雨下,「滿寶不準離開爹爹!」
片刻後,秀逗的曉南察覺到不對,是誰在和自己這兒一問一答呢!擦了擦迷離的雙眼,滿寶居然閃著碧綠的大眼楮看著自己,「滿寶?」
滿寶輕輕咬了一口曉南受傷的手腕,「爹爹,以後不準再把滿寶扔了!」
曉南大喜大悲,抱著胖兒子猛啃,「誰準你這樣子騙爹爹的,嚇死爹爹了,知不知道!」
滿寶趕緊摟住曉南的脖子,一副弱小的樣子,免得自家爹爹繼續發飆,「爹,滿寶剛剛怕怕!」
曉南此時想起來,罪魁禍首還在橋上看戲呢!
青杏之前還看曉南抱著滿寶痛哭,片刻後,怎麼就好像高高興興地和兒子摟摟抱抱起來,莫不是沒死?不可能,怎麼可能沒死?
曉南回過身來,托牢滿寶的大,給青杏報以一個分外燦爛的微笑,輕脆地打了一個響指。
轉瞬之間,空中一陣巨響,一架青石拱橋分崩離析,碎石亂飛,揚塵漫天,橋上的人逃避不及,與破碎的橋身一同墜入復入湍急的水流,剛剛的堅冰所做的牆壁化作一把把銀茅,刺向落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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