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擎天冰冷無溫的俊臉上染上一抹極致的笑意,深刻的有些不真實。愛睍蓴璩他睥睨著對面和他同等身高的男人,男人峻挺的眉眼和他極像,似乎可以找到他自己年輕時的影子,只是,邵擎天俊美的有些邪魅,而他的父親邵峻峰則是十分剛毅的五官,馳騁官場多年,眉宇間偶爾可見一絲凌厲。
邵峻峰討厭他的原因,就是因為他長得太像她的母親了,一看到他就感覺那個女人又出現在了自己身邊,但是眼前這個眉眼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男人血液里確實流著和自己身體內相同的血液,這一點,是他無法抹殺的事實。
在座的董事們都是相對無言,這是他們的家事,誰都不好參與,便紛紛起身,想要遠離這場家族之爭,畢竟這對他們沒什麼損失,邵氏易主,易來易去還不是邵家的人掌權,只要自己的利益不受到損失,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有的人就等著鑽空子呢。
緊挨著邵擎天落座的男人,有些尷尬的扯了扯自己的花型領帶,輕輕的咳嗽了兩聲,有些不好意思的起身,「邵總,我想今天的會議就到此為止吧,這是你們的家事,我們也不好參與。你好好處理,然後給我們個結果吧。」他開了個頭。其他的董事們紛紛起身,歉意的笑了笑,便都有秩序的離開了。
邵擎天的唇緊緊的抿著,不語,他很清楚,這些人面獸心的家伙里,究竟有多少是等著看戲的,他表面上波瀾不驚,在他們還未抵達門口的時候,他冷不防說了句,「邵氏易主,你們都不用來上班了。」
聞言,一行人往外踏的腳步猛地停了下來。都一致的轉過身來,等待他的下文。
邵擎天就像是運籌帷幄的王者,不疾不徐的說,「你們不是著急走嗎?怎麼不走了?邵氏是我一個人的嗎?出事了都想走?難道我高薪聘你們來就是落井下石的?你們走啊,都走,我絕對不攔著,我能聘請你們就能聘請別人,但是我保證一旦出了這個門口的人,在這個行業再也做不下去!」
論手腕,邵擎天絲毫不亞于當年的邵峻峰。
只是,邵父在行政內身居要職,有幾個敢得罪的起的?邵擎天雖然年紀尚輕,可是畢竟也不好應付,這下可苦了在兩端掙扎的董事們了。董事們都連忙上前獻殷勤,「邵總,您誤會了,沒你的允許,我們哪敢走,都不走,不走。」其中一個使者眼色,生怕穿幫一樣。
邵峻峰十分不滿他的態度,難道私事也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公開嗎?他還沒大方到那種程度。只是擎天口無遮攔的程度一度讓他很無語。他看向門口大氣都不敢出的董事們,朝他們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們趕緊離開。
隨即,對邵擎天說,「擎天,你有意見或者不滿就針對我,不要針對這些無辜的人,這和他們一點關系都沒有,你留他們做什麼?還是你心虛,不敢面對我?」
這便是和他血濃于水的親人,唯一的父親,在他的心底,自己這個親生兒子還沒有那些無辜的人重要。邵擎天狠狠的攥緊拳頭,腦海里又回憶起自己最愛的母親在這個男人的面前在高達三十多層的樓上跳下去的情景,心不由得顫抖起來。臉色更是蒼白的可怕,這個強勢的男人在這一刻顯得無助,就像是黑夜里彷徨的沒有方向的孩子,永遠也得不到救贖。
見邵擎天沒有多說什麼,他們終于意識到姜還是老的辣。邵擎天再厲害,再有手腕,還是趕不上他那個面面俱到的爹。終于,他們像是得到大赦一般,一股腦的全部慌忙逃開。
不消片刻,安靜的會議室內只剩下他們三個人。當蘇瑾泉在賀連城的幫助下偷偷的潛入到會議室的時候,面對的便是這樣一幕,一向她引以為傲的男人就在會議室中央,蒼白著臉色,全身顫抖。
她旁若無人的走到他的身邊,輕輕的拉住他的手臂u,似乎是想要傳遞給他力量,她無比深情的望著她,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坦然與堅定,「邵叔叔,不用怕,放心,一切有我。」
這個情景,就像以前她受到傷害時,他抱著她說,一切有我的時候一模一樣,只是不同的是,這次是角色互換,原來即使在強大的他也有如此脆弱的時候。她一直都以為他已經強大到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
原來,是她錯了。就在這一刻,他眼前面對的是他的父親,一個面對自己的兒子卻一絲余地都不留的父親,她感受著他的顫抖,即使有她在身邊,他的身體還是不可抑制的顫抖著,從未有過的心疼,竟然是比自己難受時更心疼。愛一個人就是,自己怎麼樣都無所謂,可是看著心愛的人難過,就要快死掉。恨不得世間所有的痛苦都由自己代他承受。
她小心翼翼的安慰他道,「怎麼了?有我在呢,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即使全世界的人都背叛你,我都會一如既往的站在你的身邊。即使你在這一課,一無所有,但是還有我。」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安慰真的起到了作用。
邵擎天的身子竟然不抖了。有力的大掌反扣住她的,宋婧妤眯起眼楮狠毒的看著眼前這一幕,深深的刺痛了她的眼楮,她多希望此刻,站在他身邊的人是自己,而不是這個一直和邵擎天曖昧不明的小丫頭。她不知道她一心一意想要得到的東西已經離她越來越遠。從小就習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她以為世界上所有的東西都該屬于她,只要她想要,即使是別人的,也可以搶得到。
所以,她以為,愛情都是她一個人的事情,得不到,她就搶……而她的這種想法就意味著靠搶得到的愛情,總有一天會出事。
邵擎天很感激蘇小貓的出現,微微扯動唇角,側過頭,淡淡的開口,「謝謝你,蘇小貓。我一直都知道,你會一直都在我身邊……」哪怕在我狠狠的傷害你之後,蘇小貓,你會不會有一天也會離開我?邵擎天突然很害怕。恐懼那麼一天的到來,可是,他很清楚,那一天,終會來。那種即將失去他的恐懼竟然比面對這沁入骨髓的黑暗更可怕。
邵峻峰就像無視蘇瑾泉的存在一般,「邵擎天,這就是你一直養在外的私生女?但是我要提醒你,邵家的而媳婦我只承認婧妤一個人。只有她才配得上你,至于那些上不了台面的角色,勸你還是斷的干干淨淨。」
上不了台面的角色?呵,邵擎天笑了,他的蘇小貓怎麼會是上不了台面的角色,唇角無意的勾起一抹冷嘲的笑意,「在你眼里,我作為你的兒子也是上不了台面的吧?既然你只承認宋婧妤,不如你娶她如何,我想你也不會在乎她被我玩過吧?」
「放肆!」邵峻峰冷不防的啪的一聲一巴掌扇了過去,臉色已經很是難看,邵擎天輕撫著有些臃腫的臉頰,俊美的臉上赫然顯示五個手掌印,唇角溢出一點鮮血,他毫不在乎,輕輕的擦去唇角的鮮血,苦笑了下,「呵,要我娶宋婧妤,我告訴你,除非我死了!」說完,再也懶得看他一眼,挽著蘇瑾泉的手臂,邁開步子就像著門外走去。
宋婧妤無奈,輕輕的扯了下邵峻峰的衣角,「那個,邵伯父,剛剛你下手是不是太重了啊,他都流血了……」她有種欲言又止的感覺。畢竟她也是很怕邵伯父的。
邵峻峰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婧妤啊,你也別跟他一般見識,他這孩子說話口無遮攔,就是我教訓的少,哼,他就是太倔強了,和他母親一樣的性子,你別老向著他,給他說話,你看他對你的態度,這樣以後你會吃虧的,知道嗎?」他對宋婧妤和對自己兒子的態度簡直是天壤之別。
宋婧妤有些猶豫,眉間有一抹憂愁,想起他臨走的時候說過的話,心驀地一頓,要我娶宋婧妤,除非我死了,原來他就這樣不待見自己嗎?寧願死都不願意娶自己?當然她把這個理由都怪在了蘇瑾泉的身上。
宋婧妤立刻一副乖巧的模樣,「嗯,我知道了邵伯父,只是擎天不願意娶我怎麼辦?我真的好擔心……」
听到這話,邵峻峰卻很有把握的笑了,「我听說你曾經打破了他一個月底線,不是嗎?那就說明你在他心里還是有位置的,這麼擔心,看來你對擎天是用情至深啊,沒事,我是不會答應除你以外的女人進我邵家的家門的。」他那一貫老練的眼神里立刻閃爍出一道算計的光芒。
那個小丫頭,絕對是你致命的軟肋。男人一旦有了致命的東西,在想要他妥協,就會變得容易的很。
當邵擎天挽著蘇瑾泉出現在前台的時候,前台的女孩立即換了一副面孔,有些結結巴巴的開口,「你,你是怎麼上去的?」
蘇瑾泉突然無辜的望向邵擎天,一副很委屈的模樣,「邵叔叔,剛剛我要上去找你,可是這位年輕阿姨不讓哎。」她突然嘟起唇,一副很不高興的模樣。
之前的所有的不愉快在這一刻,全部散去,「嗯?蘇小貓,你想怎麼樣?辭了她?」
他說著話的時候,前台女孩立即變了臉色,一直沒有目睹過邵總俊榮的她在終于得償所願後,居然要求離職,一時之間,她被嚇得不輕。連忙向著他就、求救,「不要啊,是我的錯,我是新來的,不能失去這份工作啊。」
蘇瑾泉發誓,這絕對是她對女人最仁慈的一次了,「邵叔叔,她不用辭職,我要一個特權,一個可以隨意進出你公司的特權,你給不給?」
「不給如何?」
蘇瑾泉眼珠黑溜溜的一轉,狡黠的一笑,「不給?不給我就不走了……」原來她也有如此無賴的一面。出了旋轉門,門外的記者早已散去,門前空無一人,毫不猶豫的上了邵擎天的車,蘇瑾泉總感覺忘記了什麼東西,可是就是想不起來,總是感覺到有一雙眼楮一順不順的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可是轉過身,身後一無所有。
邵擎天疑惑的反問,「怎麼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蘇瑾泉又回了一次頭,可是依舊一無所有,她回過神來,連忙回了一句,「沒,沒事,是我看錯了。走吧。」
身後的賀連城親眼看著蘇瑾泉上了那個男人的車,心里被忽略的失落感越來越重,我真的如此不重要嗎?不重要可有可無,不重要到,有了他,我在你的世界就成了最薄弱的存在,還是你的心里從來就沒有想起過我,哪怕一點點。
車內,氣氛有些詭異,邵擎天邊開車,邊觀察著她的表情,心情越發的好了,心里一直都有一個疑問,不由的問出聲,「蘇小貓?」
「嗯?」
蘇瑾泉聞聲,對上他的視線,反問道,「怎麼了?」
「你之前說的都是真的嗎?」邵擎天就像是很沒有安全敢的孩子,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蘇瑾泉疑惑不已,「什麼?」
邵擎天無語,不得不又重復了一遍,「就是你剛剛當著我父親的面說的,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啊,那話是不是真的?還是玩笑?」
蘇瑾泉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他,「聰明如你,怎麼會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難道我看起來很不認真嗎?」或許,他們都不知道,他們唯一的相似點就是過于認真,無論對誰。
「無論我以後怎麼對你,你都不會離開我,是不是?」似乎是為了確認,他又重申了一遍。他就是這麼矛盾的人,明明很不希望她離開自己,可是他做的事情,卻沒有一件不是逼著她離開自己。
蘇瑾泉乖巧的點點頭,「嗯,除非你趕我走。」
這是她的底線了,只是多年後,她才知道,有一種愛情,有一個人,可以讓她愛到骨子里,可以愛到連尊嚴都可以不要。那個人,便是在她生命里存在十年的男人,寵了她將近十年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