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否知道,我望著你時,滿眼全是心疼。
邵擎天陰沉著一張臉,眉頭緊緊的擰著,未曾舒展開,大手猛地將那還未拆封的各種包裝袋的杜蕾斯一扔,他們就如同破敗的棉絮在空中飛舞。連空氣都變得凝滯起來。
他發現他再也沒有力氣跟她生氣。許久,他臉上的怒氣漸漸消散,語氣變得緩和許多,他猛地抱起她,放置對面的柔軟的沙發上,感受著她口中的酒氣,邵擎天皺了皺眉,他從沒有對哪個女人這麼耐心過。
他在她的對面,優雅從容的蹲,深深的注視著她,充滿男性磁性的嗓音細致好听,「蘇小貓,告訴我,你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要這樣墮落。不再愛惜自己,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嗯?」
看到她這個樣子,他又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簡單的扎著一個馬尾,頭發亂糟糟的,就像是沒有人照顧的野孩子,現在她又回到了最初的狀態,他的心卻狠狠的疼著,如果那個時候邵擎天知道,愛一個人的感覺,不是一見鐘情,也不是日久生情,而是源于一種心疼,能夠讓人心疼的那個人才是你愛的人,否則無論你怎麼炫耀你的愛情,都是一種虛無,真的愛上一個人,你便再也說不出來,所有的甜蜜與痛苦,你深知,別人不懂。
她要怎麼說,他從始至終的隱瞞讓她難過。
蘇瑾泉深情的望著他,眼楮里淚在打轉,卻始終都不曾讓它流下來。有這樣一種人,你在外人面前都是堅不可摧的,但是只有在最深愛的最在乎的人面前,才會輕易的展露自己的脆弱,那麼猝不及防。她就是這樣一種人。她要怎麼說,她的墮落,絕望都是因為他。
她望著他,欲言又止。
牆上的時鐘滴滴滴的響著,就像是兩個人此刻的心情,不平靜。她的頭瞬間向著他的肩膀靠過去,閉上眼楮,沉默良久,「我墮落,你會心疼嗎?」
邵擎天沒有說話,但是從她反常的那一天開始,從她晚歸的那一天開始,他沒再睡過一天好覺,習慣性的等她回來,不管多晚。有時候甚至開車跟著她,想要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心里的不安更甚從前。
她始終沒有說,是因為那通意外的電話,那則他要訂婚的消息,既然他不想說,她便假裝不知道,不聞不問,如此,甚好。她等著他,向她坦誠。她依偎在他的懷里,溫暖苦澀的笑開,她附在他的耳際說,「邵叔叔,我長這麼大還沒有看過海,听說大海是藍色的,南方才有,年底你有空帶我去好嗎?我想去看一次,哪怕只有一次……」她原本以為他們的時間會很長,想要畢業後去也行,如今她怕以後再也沒有那個機會了。
邵擎天頓時變得嚴肅起來,他一直都知道蘇小貓是恐懼海洋的,小時候,她說過,夢里會出現一望無際的海洋,無邊無際,那里只有她一個人,時而驚濤駭浪拍打著彼岸,那種陌生而冰冷的恐懼,席卷她心。她說,海水很涼,冰冷刺骨。
「蘇小貓,年底的模擬高考,你要能拿到全校第一名,我就帶你去,還有不要在讓我看到你在那些不干淨的娛樂場所出現,不可以讓我在你的書包里發現不該有的東西,更不可以和外面那些壞男生搞曖昧。」
蘇瑾泉點點頭,從那以後,她很听話,也不是那麼叛逆了,邵擎天專門給她請了一位保姆,照顧她的飲食起居,他們都叫她顧姨。從那以後,蘇瑾泉再也沒有看到其他任何女人出現在這棟房子里。
邵擎天習慣早起,每次他起來的時候都喜歡在樓下客廳內等她,即使那飯菜都涼了,顧姨便拿去重新熱。只是,這小小的細節問題,蘇瑾泉從來都不知道。喜歡懶床的她,經常讓他獨自在樓下等上一個多小時。
當她終于洗漱完畢,下樓的時候,看到他都在看報紙,雙腿交疊,很是優雅。看到女孩下來,顧姨重新把早餐端上來,那樣子就像是剛做好一樣,時間久了,蘇瑾泉便心生疑惑,為什麼顧姨做飯時間剛剛好呢,每次自己下來,就做好了,都不用等了,她哪會知道,邵擎天已經在這里等了好久了。
今天是模擬考試,蘇瑾泉起的還算早的。
用完早餐,臨走的時候,邵擎天轉過身對在桌子上收拾碗筷的女人說,「顧姨,中午我們就不回來了,你想吃什麼就自己做吧。」
顧姨抬起頭,微笑的看了眼前西裝革履的男子一眼,說,「知道了,先生。」
邵擎天就怕蘇小貓學壞,所以以後的那幾天,不管公司多忙,都會自己開車親自接送她,每次都把她放到離學校不遠的路邊,她說,她不喜歡讓別的同學看到他,怕他們把他搶走。那個時候,他總是開玩笑說,「除了你,誰都搶不走我。」
將她安全的送到學校,他便反打方向盤,向著公司的方向駛去,路上,他撥通了秘書的電話,電話一通,便傳來一陣熟練的職業化女音,「邵總。」
「李秘書,麻煩你幫我訂兩張三日後飛往希臘的機票。盡快。」說完,便兀自掛斷了電話,他雖然花名在外,卻不是喜歡亂來的人,他有自己的底線,比如最近很多人都喜歡搞辦公室戀情,但是他卻是最例外的一個,他的秘書甚至比那些電影明星還要耀眼,是個冷美人,但是除了日常公司里必須接觸的時間外,他從來都是一個人待到下班。
李秘書辦事能力很強,但是最近公司面臨著危機,她不明白為什麼總裁要選在這個時間出國,但是既然是他決定了的,她也從不多問。
沒過多久,他的車子穩穩的停在邵氏公司門口,經過前台的時候,他特意交代了一下,「如果有人來找我,一律說我不在,不管男人或是女人。」
前台迎賓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實來找他的也沒有別人,除了那個執著的宋小姐之外,別人也沒那膽量,不過那個女人也不是好惹的主啊。這可真是一個難題,而且據說,宋小姐和他都快訂婚了,可是如今看來,完全不是那麼回事,總裁連那個女人的面都不願意見。
最後,前台迎賓還是無奈的笑笑說,「知道了,邵總。」
邵擎天點點頭,轉身走向電梯,門開了,他直接上最高層,總裁辦公室。沒想到古揚已經在辦公室等他了,見總裁來,李秘書上前連忙解釋,「對不起,邵總,是這位先生硬要進來的,我說了你不在,他卻執意得要進來等您。」
古揚撓撓頭,邪魅的笑開,不滿意她的說辭,「喂,我說這位美女啊,我跟你們邵總可是發小啊,我要見他還不讓見啊,我可沒受過這樣的委屈。」說完,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望著邵擎天。
「嗯。以後他來不用攔他,你也攔不住,你去幫我沏兩杯茶水送過來。」望著她漸漸消失的背影,邵擎天連忙吩咐。
對古揚來說,規矩禮節都是一堆廢話。
邵擎天陷進黑色的老板椅中,打開電腦,便收到一封電子郵件,發送人匿名,他疑惑的打開,卻是幾天前,他和蘇小貓在商場購物的情景,後面幾張,還有他與宋婧妤親密擁吻的情景,他皺眉,猛地點了鼠標,將那封電子郵件刪除。
看著他神態不對,古揚收斂了那副慵懶的姿態,疑惑的問道,「怎麼了?擎天?」
邵擎天遲疑了片刻,解釋說,「我覺得有人跟蹤我。」
古揚還以為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壞笑道,「你是名人啊,京城四少之一啊,有人跟蹤很正常啊,只要對你沒有壞的影響就好,別管他。」
「我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邵擎天的視線重新回到電腦屏幕上,思忖良久。
然後起身,走到古揚身前,雙手抱臂,一副看好戲的姿態,「怎麼?這是又跑到我這逃難來了?伯父又給你相的哪家的名媛啊?你也是沒良心,好歹去見見啊?」
古揚白了他一眼,「你這是幸災樂禍,知道嗎?說我沒良心,沒良心的人大有人在吧,我可不是那麼不負責任的男人,你以為跟你一樣啊,見了面就睡覺,睡完就分道揚鑣了。」
雖然是這樣說,邵擎天卻十分不屑,他是沒遇到真心喜歡的,而且他還沒強迫過任何一個女人,都是那些女人主動爬上他的床的,主動送上門的軟玉馨香,他哪有拒之門外的道理?
邵擎天點頭,並不否認他的說法。
古揚身子一歪,便躺了下去,可憐兮兮的望著他,「這次我得在你這常住了。」
邵擎天朝他揮揮手,開始趕人,「絕對不行。」
「為什麼?」
邵擎天一點面子都不給他,「我們這里不養廢人。」
古揚無奈,「那個啥,我不用你給我開工資,我不用你養,你只要供我住就行了,我給你房租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