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等好一會兒,見人還沒來,便準備找個理由給她打個電話過去。手機剛從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只手就搭在了他的右肩頭。
李牧一驚,接著又一喜。剛要側身,一根手指就抵在他右臉頰上,壓出了個酒窩。當他以為會听見軟軟甜甜的嬌笑聲時,一個迥然相反的冷淡男聲從他身後響起。
「你猜我是誰?」
「……」听著這聲音,李牧額前又冒出了三條黑線︰「齊大師,我現在有種冷風拂面的感覺。」
齊皖挑了挑眉︰「不期待,不高興?」
李牧側頭,避開了他那「可愛頌」的食指,轉身看向眼前這個比自己高出五公分,長腿玉立且擁有超模身段的大藝術家美男子,郁悶道︰「有你這麼給哥們拆台的嗎?」
他可清楚的記得前不久才給齊皖再三提過「勿靠近」。對了,電話里那聲「不巧踫上了」又是什麼意思?
「不對,你說你踫上了什麼……」
李牧還沒說完,齊皖就笑著將手里的盒子丟給了他,嚇得他連忙接起︰「喂,輕點!壞了你賠啊!」
他這話一說,見齊皖兩手兜入褲子口袋的閑懶模樣,才想起這玩意兒本就是麻煩他老的親自制作,不免清了清嗓子,一臉窘︰「說錯了,是壞了得多可惜!」
齊皖倒是沒太在意他無心的埋怨,勾著嘴角道︰「我來就是告知你一聲,盤子被一姑娘給撞了。我臨時幫你弄了個,雖然沒寫名字,不過還是能當菜盤子用的。」
「什麼!?」李牧一听這話就給激動了,不顧形象便吼道︰「怎麼給撞了!?」
見他這般,齊皖只是惋惜的聳肩。
李牧一時火大,好歹這也是他特意給辛菲訂的,怎麼能說沒了就沒了︰「告訴我那女的在哪,我找她賠錢去!她知道這有多貴嗎?」
瞧他一副要找人干架的架勢,齊皖只是神色淡定地瞥了眼大門口︰「剛才已經找她要了電話和地址,人跑不掉。」
這話認真的就如同抓到了現行犯,視錢財如糞土的齊大師什麼時候在乎這些了?李牧雖有點困惑,但找人賠償的俗活,怎麼能讓齊皖這大藝術家去做,太掉面兒了。
于是,李牧作為這次展會的贊助方,自告奮勇道︰「還是我找人給你辦,你親自出面影響不好。」
齊皖卻回了句︰「這事還真得我親自辦。」說完,轉身帥氣抬手給他拜了個,便走了。
人走了一會兒,李牧才回過神︰齊大師怎呢?這不像他平時style啊?是受啥刺激了不成?
困惑歸困惑,李牧對齊皖心里也挺過意不去的。心想︰還是等和菲菲有了進一步發展,再請他吃個飯。
可,李牧哪知道齊皖現在想的與他異曲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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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辛小小發現了餐桌上多了個盛菜的新盤子,比家里的盤子要大些,青花的藤繪邊,很漂亮。只可惜,辛菲卻將它裝了醬豬蹄。
辛小小瞥了眼這可憐的漂亮盤子被如此糟蹋,小腦袋惋惜地搖了搖,就將碗遞給辛菲︰「媽媽,我還要喝魚湯!」
辛菲看了眼一大碗魚湯,魚肉沒怎麼吃,魚湯倒是被辛小小喝去了一大半︰「你喝這麼多湯還吃飯不?」
「不是有句話說「飯前先喝湯,勝過良藥方」嗎?我先喝湯填肚子,等會大舅來的時候,我上個廁所就能再吃兩碗飯了!」
有時候辛菲還真懷疑辛小小是從火星上穿越過來的外星生物體,先前語文成績剛滑了個大斜坡,轉眼就來了句這麼具有養生哲理的順口溜。得先說明,這話可不是辛菲教她的。
辛菲拿起碗和湯勺愣了一秒,剛準備抓住辛小小這話的把柄,質問她關于語文為什麼學不好的理由。只是話還說出口,門鈴被按響了。
辛小小如同機靈的小兔子,見媽媽神色不對,連忙從椅子上跳下,跑到了門邊。
門剛打開,辛菲就嘆氣一聲。果不其然,是彥默那混蛋。
瞥了眼門口將辛小小抱起的男人,看他一身行頭,手里還提著公事包,想必是沒落家,就過來了。
「大舅,換鞋。」
听小小提醒,彥默低頭瞧了眼在玄關上擺放整齊的男士拖鞋,就笑了︰「鞋是小小幫大舅準備的嗎?」
辛小小哪敢搶這功勞,看了眼飯桌上的辛菲,就道︰「媽媽去超市順便買的,說是怕大舅把咱家給踩髒了。」
一听這話,彥默抬頭,正好對上了辛菲看過來的視線,也就在這瞬間,她迅速的撇開頭,起身走進了廚房。雖然又被無視,但彥默心情倒是不錯,他彎著一雙漆黑的眼眉,抬手刮了下小小的小鼻頭。
彥默剛放下小小,坐在辛菲對面的椅子上,一雙筷子和碗就用力扣在了他面前。
「要不是你爸怕你胃穿孔,讓我照顧你伙食,我才懶得管你。」
彥默見眼前對桌那一臉不爽的女人,突然想起高中那會兒,因為學習壓力胃穿孔進醫院,她來看自己時,那又氣又急的模樣,便笑道︰「那還真是托我爸的福,以後就麻煩了。」
辛菲正裝作沒听見的喝了口湯,辛小小卻突然插嘴說︰「不麻煩不麻煩,我們家東西壞了,大舅記得幫忙修。」
這話霍地讓辛菲嗆了個措手不及,她剛要轉身去拿櫃子上的面紙,彥默已先一步幫她遞了過來,並走到身後輕撫著她的背,神色憂心的問︰「喝到魚刺了?把嘴張開我看看。」
說著,他就要掰辛菲的下巴。辛菲連忙躲開,瞪了彥默一眼,啞著嗓子道︰「你以為我還是三歲小孩啊,被魚刺卡到?有毛病。」
彥默見她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勢,不免嘆息一聲,就松開了她︰「行,你是喝湯也能把自己給嗆到的成年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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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飯,辛菲以為彥默會知趣的回家,收拾了桌子剛進廚房,下一秒彥默便跟了過來。
「我家正在裝水管,估計得弄一個星期,想借用你家浴室。」
辛菲一愣,將盤子放入水槽,回身就朝那閑靠在廚房門邊,一身西裝革履的男人。
「你以為洗澡不用水費嗎?不借。」
彥默笑︰「水費我給你出。」
辛菲撇嘴︰「嘁,你要洗冷水我不介意,但洗完還得我來收拾。所以,不借。」
彥默倒是不以為意,起身上前一步,順著她的話繼續說︰「周六日我來帶小小,還附贈大掃除,怎樣?」
原本辛菲就不想他來自己家,何況還給他機會與小小培養感情,那就更不必了。
她正要一口拒絕,誰知彥默已一步上前,雙手撐在她身後的水槽邊上,瞬間拉近了彼此距離。辛菲心頭一顫,抬眼看著這突然放大的英俊面龐,蹙起了一雙秀眉。
彥默見她並未抵抗,臉上帶著的笑意也漸漸淡去。話鋒一轉,問了句︰「你去相親了?」
被忽然這麼問,辛菲神情一怔,一手就要推開彥默,不耐煩道︰「起開!」
彥默見她這番,本是平靜的心里起了一絲波動,一手抓起了辛菲縴細的手腕,說︰「就不能讓我來照顧你和小小?」
辛菲被他說的心煩,抬起一雙黑亮的大眼,沒好氣的瞪向他︰「彥默,你憑什麼說這話?」
「因為我……」
彥默眼里一頓,剛要說什麼,卻在這時,辛小小拿著作業本跑了進來,見大舅正抓著媽媽的手,小臉一皺,便提醒道︰「媽媽、大舅廚房太小了,不能打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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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星空璀璨,看來明天又是個晴朗無雲的好天氣。
辛小小睡後,辛菲關了電視,從冰箱里拿了瓶啤酒,坐在陽台的躺椅上望著夜色發呆。一時間,回想起了好幾年前,那個驕傲又有點傻的自己。
記得那是個炎熱的午後,辛菲滿心期待的從j市連夜坐火車到了彥默所讀的大學,準備給他一個驚喜。因為電話里彥默經常提到學校的伙食差,她還特意做了他愛吃的醬牛肉用保溫冰箱裝著,生怕炎暑把東西給熱壞了。
彥默就讀的大學很大,辛菲問了好幾個人才找到他所住的宿舍樓。其實,那時辛菲大可打電話讓彥默出來接自己,只是為了那一份驚喜,寧願大汗淋灕地提著滿手東西,親自給他送到樓下。
當她熱得小臉通紅給彥默打電話,那邊過了好一會兒才接起。
「喂喂,彥默你猜我在哪兒?」
她說這話的時候,心里興奮的無以復加,本以為彥默也會在听到自己的聲音後,也會像自己一樣。可,並沒有。
那頭,彥默頓了一會兒,才清了清嗓子,漠然問了句︰「你在哪?」他連敷衍的猜一下也沒有。
辛菲覺得有些奇怪,以前彥默不是這樣的。當初兩人還在高中的那會兒,他總是會因自己的無厘頭而調笑幾句。但,自從他來大學讀書後,一切都漸漸的有些淡漠了。有時,他甚至連話也不想和她說,只是道了句︰「大學很忙,我還有事。」便掛了線。
原本辛菲以為他是還沒適應大學生活才會這樣,便不太在意。
在她剛要說「我在你宿舍樓下」時,眼角已瞥見了宿舍外離她只有十步之遠的槐樹下那挺拔身影。此刻,他身旁卻站了另一個女生,短發齊肩,模樣看上去很是甜美。
辛菲面上一頓,還以為是他同學。誰知,彥默卻在電話里嘆了聲,有些不耐煩道︰「我現在在外打工,不是很方便,回宿舍了再和你說。」
說著,電話那頭就掛了。
而這時,彥默並沒有發現在站在宿舍門口的她。她卻看見那女生突然踮起腳尖勾住了彥默的脖子,在他臉頰上落了一吻。
辛菲隱約听見那女生問了句︰「剛才是誰啊?」
「沒誰,就我一同學。」
這是辛菲離開宿舍樓時听見的最後一句話,彥默說的。
因為自尊心的驅使,辛菲並沒有當場揭穿彥默,也沒有直接向他提出分手。時隔幾日後,彥默主動給她打了通電話。電話接通後,辛菲只問了他這麼一句。
「彥默,你還記得我們交往的周年紀念日嗎?」
喝了口啤酒,辛菲被那冰涼的感覺刺得蹙起了眉梢。正當她準備躺會兒再回房睡覺時,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響了。
她漫不經心的掏出手機剛要接起,卻在看見屏幕顯示時,漆黑的眼里霍然一怔。當辛菲怯怯的按下接听鍵,過了會兒未聞里面人說話,她才清著嗓子問了聲︰「齊老師,你還在嗎?」
男人沉寂悅耳的聲音在她問後,才緩緩傳了過來︰「我不在,你難道是和鬼說話?」
大晚上的,他說這話就不覺得滲人?辛菲搓了搓胳膊上被嚇出的雞皮疙瘩,連忙說道︰「關于那盤子的錢我會盡量還你的。」
齊皖這麼晚打電話過來,除了上次撞碎他的盤子的事,辛菲已經想不出別的了。
果然,電話那頭,他似乎有些不高興︰「既然知道要還錢,為何不主動給我電話?」
辛菲嘴角抽了抽︰「其實,我是準備問你賬號,直接把錢匯過去的。就怕您忙,耽誤了您的寶貴時間。」
然而,齊皖卻回了她一句意料之外的話︰「你和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客氣了?」
客氣?以前不都這樣嗎?辛菲正疑惑,那邊齊皖卻沒等她再說,又丟了句︰「明天我有空,你來我工作室一趟,記得把錢帶齊。」
……
當,電話斷了。辛菲望著星空,看著紅彤彤的毛爺爺揮一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的將離她而去,這可真是錐心刺骨的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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