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橋，出來！」高個警察沖著拘押室里大喊一聲，聲音有些沙啞，略顯疲憊。
康橋搖搖晃晃走到柵欄門口，似笑非笑看了高個一眼︰「又來美女了？」
高個警察忍不住嘿嘿短笑兩聲，露出兩排被煙燻成金黃色的牙齒︰「你小子美去吧，趕緊把自個的東西收拾收拾，馬上跟我走。」
「去哪兒？」康橋抱了隨身物品，並排走在高個警察的右面。身後，兩個警察一聲不響跟著。
「可以肯定告訴你，這回不是去見美女！」高個警察的聲音像是從壓扁了的鋼管縫隙里擠出來的一樣，讓人不舒服。
「那到底干什麼去？」康橋的好奇心越來越勝，隨即，又突然有一種末日來臨的恐懼。
「住單間。」高個冷冷道。
康橋的心猛然涼了一大截︰難道自己的末日真的不遠了？
「為什麼要住單間？」他的聲音微微有點抖。
「怎麼？不願意？」高個警察毫無表情道，「舍不得那個又臭又擠的地方？」
康橋的心更涼了︰「是不是我真要被判死刑？提前安排住好一點？」
這一次，高個子警察一反常態，板著的臉柔和了一些，口氣里居然有一絲憐憫︰「有可能，以前有個死刑犯也提前住進了單間。反正上面吩咐了，讓安排你住單間，改善改善生活條件。」高個子說話的時候，面部肌肉盡量想動一動，可是這個職業已經讓他臉上的肌肉僵硬了，所以這次的努力照樣失敗，笑依然一點不生動，咧開的嘴露出了滿口的大黃牙。
「上頭？誰呀？」康橋有點糊涂了。
「我只是執行任務，哪知道他是誰？反正是個頭兒。既然有人吩咐了，我們就照辦！其他的事，我一概不知也一概不問。」高個警察哼了兩聲。
康橋的心猛地下沉，漸漸沉入深淵，一股心灰意冷的絕望籠罩他的頭頂。
「我想見我的律師！」
「這點要求，我一定幫你轉達到。」高個警察有了點人情味。
接下來，大家都沉默著往外走。
出了三道鐵門，走進院子。陽光雖然不強烈，可是依然很刺眼。
穿過院子，來到東邊一排平房。平房四周，高高碟柵欄圍著，住在里面，插翅難飛。要這片平房區，必須通過柵欄上的一道鐵門。
拿鑰匙的警察開了鐵門。高個子帶著康橋走進鐵門，打開了一間平房的門。
「離開看守所之前，你就一直住這兒!」高個警察同情地看了一眼康橋，擠出了一絲僵硬的笑。
「警察同志，我還想見個人！」康橋看了高個子一眼，沮喪道。
「一會兒住進單間，把你的想法寫好，統一交給我！」高個子的口氣再次回到冰點，「想吃點什麼，現在可以告訴我。」
「也許時間真的不多了，怎麼也得做幾天飽漢，總比餓死鬼強。」康橋的聲音沒有一點生氣，「想吃什麼都可以？」
「只要食堂能做。」
「來個仔姜燒田鴨，我就好這一口。」康橋悲戚道。
「可以。」
「再來點酒。」
「沒問題，反正上頭吩咐了，只要你提出來，我們盡量給予滿足。」
「來一瓶30年陳釀！」康橋心灰意冷，想用酒精麻醉自己。
「沒問題！」高個警察的聲音很硬但很爽快。
「謝謝。」康橋低聲道。
「進去吧，收拾收拾，這是看守所最好的房間。」高個的聲音平和了許多，仿佛面對的真是一個行將就戮的死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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