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款賓利慕尚汽車狂野的身影在綠樹濃蔭里穿梭，車窗兩旁筆直的楊樹迅速向後倒去。上山的路彎彎曲曲，好在沒有什麼急彎。
二少爺張墩開車技術超好，行駛在山路上一點不顛簸，宛如在平靜的湖面上蕩輕舟。
大少爺康橋顯然疲憊之極，已酣然入睡多時。曹叔沖著二少爺已經努了十幾下嘴，提醒二少爺︰未經大少爺同意，貿然上山會有麻煩。
二少爺壓根兒沒看一眼坐立不安的曹叔，依然手握方向盤，全神貫注目視前方，面色安詳而踏實。
大少爺康橋吧唧了幾下嘴，動了動身體，嚇得曹叔神色慌張。還好，大少爺依舊停留在美夢中。
前面是一個三岔路口。左方的岔路是一個陡彎，陡彎之後，是一條曲折的山路，往山里延伸。二少爺漸漸放慢了車速，慢慢拐彎，生怕弄醒沉睡的大哥。
可是，大少爺康橋還是醒了。
窗外，一片逼眼的綠。
「張墩，張墩！」大少爺短促的聲音顯示，他已經動了怒。
「大哥，再睡會兒，難得放松嘛！」張墩嬉皮笑臉道。
「你這個混球，停車！」大少爺大吼一聲。
「大哥，小點聲，尿差點都被嚇出來了。」二少爺嬉笑著，趕緊找個路邊，緩緩停車。
「張墩，你什麼意思？我有沒有說過，今天不上山？」大少爺一邊質問，一邊推門下車。
張墩和曹叔急急忙忙跟了下來。
「大哥，你呀，什麼都好，就是脾氣不好。老媽還在山上等著呢，不給我面子沒關系，總得給媽面子吧？」二少爺張墩一邊說，一邊可憐巴巴看著大少爺康橋。
康橋緊緊瞪著弟弟，嘴角輕輕抽動幾下︰總是拿媽來嚇唬人，當然每次一提起老媽，自己總會讓步。
這會兒，大少爺康橋突然冷笑幾聲︰「張墩，別老拿媽壓我！說了不去，就不去!趕緊送我下山！」
曹叔陪著笑，趕緊打圓場︰「大少爺，你要是不去，太太會傷心死的。」
康橋嘿嘿一樂︰「送不送？不送，我自己走下去。」
說著，他果真抬腿往山下走。
「大哥——」張墩一聲淒涼的叫，「求你了，這次，你無論如何得上山。要不然，我就跪在山里，不起來。」說著，果然撲通一聲，跪在馬路伢子上
康橋慢慢回頭，看了弟弟一眼，腦海里卻浮現出母親焦灼的目光，心慢慢軟下來。好半天，深深嘆了一口氣︰「唉，張墩啦張墩，怎麼還是老一套？」
看見大哥有點心動，二少爺嬉笑著站起來，涎著臉蹭了過去。
「大哥，上車吧。」二少爺哀求，「今天老爸沒在。」
「算球了！難得跟你胡扯，上車！」大少爺面帶慍色，吩咐道。
「好 ！」二少爺張墩歡蹦亂跳躥進了駕駛室。
大少爺慢條斯理坐進汽車，無意識地模了模下巴。
大哥這個細微的動作，張墩從後視鏡中看得清楚，所以便嬉皮笑臉回了頭︰「大哥，工具早準備好了。」他立刻又沖著正準備上車的曹叔喊，「曹叔，從後備箱中把東西取出來，讓大少爺收拾一下。」
「得令！」曹叔笑逐顏開，夸張回一句，一步躥到車後。
等他回來的時候，手里擰了一個包。
「大少爺，全是新買的，二少爺親自洗了一遍。」曹叔拉開車門，堆著笑，把包裹遞給大少爺。
汽車再次在山間盤旋。
康橋從包里取出全套衣服，從內衣到外衣全部換上，又取出嶄新的飛利浦剃須刀，慢慢刮著胡須。
「張墩，沒看出來呀，你也有心細的時候!」大少爺冷冷道。
「那是，我對大哥，一向赤誠相見，肝膽相照！」二少爺高興道，得意地吹起了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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