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哭聲隱隱約約，听不太真切，可能是在船尾走廊里哭，而且不算是嚎啕大哭。
奇怪，茶社又不是酒館，沒人喝醉，怎麼還會有女人在哭？康橋的好奇心頓起，于是歪了身體，把頭湊到窗前，貼著玻璃，往走廊里張望，卻沒有看見女人的影子，便只好縮回腦袋，端正了身體，看了一眼巋然不動燈麗麗，不好意思地笑笑，低了頭，佯裝無所謂，端起茶碗擺弄，卻並沒喝茶。
唐麗麗只是靜靜地微笑，抿著嘴，靜靜地看看低頭的康橋。
「呵呵，還沒想到康總還像個小孩子，這麼重的好奇心！」
這會兒，他早已擺月兌了瞬間的尷尬，抬起頭，看看她，笑笑，道︰「好像有個偉人說過，人類沒有好奇，就不會進步，沒有好奇，就不會有科學和真理。所以，好奇應該是個好東東吧？」
于是，唐麗麗便咯咯笑起來︰「康總，你真會為自己找借口。」
突然，女人的哭聲大了起來，並且還伴有陣發性的嚎叫。
緊接著，走廊那邊又傳來一個年輕男人惡狠狠的聲音︰「你他媽再哭？信不信老子一腳把你踹進大江里喂魚？」
猛然听見這個男人的聲音，康橋立即皺了皺眉，臉微微變色。
「這男的你認識呀，他誰呀？」唐麗麗不愧為律師，觀察人總是入木三分。
「還會是誰？不就是張墩這個不爭氣的東西！」康橋臉色難堪。
「趕快跟老子停住。要是再不停，老子真要踢啦！」張墩惡狠狠高聲咆哮。
女人的哭聲果然小了一些。
可是，片刻之後，女人突然歇斯底里嚎叫了起來。
「張墩這個混賬，還真敢動手打人！」康橋終于遏制不住胸中的怒火，騰地站起來，一把推開椅子，大步跨出門，向船尾部沖去。
唐麗麗慌忙抓包，擰傘，出門，緊跟著康橋往船尾走廊跑。
船尾的走廊上，已經圍了好些人。
透過這些人之間的縫隙，康橋隱隱約約看見一個女孩坐在地上，一只穿著高檔尖頭皮鞋的男人的腳，重重地踏在女人的大腿上。
一見這個場面，康橋早已怒不可遏，頓時沖了過去，快速扒開了人群。
「拿開你的狗腿！」他一聲斷喝，嚇了所有人一大跳。
張墩猛然一哆嗦，迅速抬頭，眼前是大哥鐵青的臉。頓時，他囂張的氣焰立減，惶恐地看看康橋，收回了壓在女人身上的腿。
康橋依然一臉鐵青，怒氣沖沖看著他。
張墩心里有點害怕，聲音便有些發怯︰「大哥，你怎麼在這兒？」
「說，到底怎麼回事？」康橋低聲吼。
「大哥……」張墩又怯生生喊了一句，借此消解一下心中的惶恐。
「別叫我大哥，丟人現眼的東西！到底怎麼回事？說！」
「大哥，哦，應該叫康總，唉，男人和女人不就那麼回事，她非得管我多要五千塊錢！」張墩一邊說，一邊低下頭，已經做好了挨的準備。
「張墩啦張墩！你離開女人，一天都活不下去？」
「康總，賺錢不就是為了享受嗎？而且一天到晚又沒什麼事？」張墩似乎多少還有點委屈，「男人不就這麼點需求？你以前不也去夜來香嗎？」
頓時，康橋脖子上青筋暴跳，身體微微哆嗦，所以立即抬手指著張墩的鼻子︰「你就是一頭豬！」
「大哥，一切都是我不對，行了嗎？」張墩的哀求聲中帶有一絲輕微的抱怨！
「別讓他媽總是這句話！耳朵都听起老繭了！」
「大哥，這也不能全怪我。和這個女人說好三個月兩萬塊，現在她又嫌少！」張墩指了指地上的女孩。女孩很年輕，二十出頭，模樣倒很端正，眉心有一顆明顯的黑痣。
康橋微微低頭，冷冷看一眼女孩，卻發現她哀怨的目光正對著自己。
這目光怎麼有點似曾相識？康橋心里暗暗吃驚。可是一時卻想不起在什麼地方見過。
腦海里一邊琢磨，一邊抬頭瞪著張墩︰「我看你們倆都不是好東西！」
張墩看大哥的臉色好了一些，突然又向地上的女孩發飆︰「滾，別讓我再見到你!」
「閉上你的鳥嘴!」康橋再次勃然大怒，迅速抬起右腿。
張墩反應倒很快，一閃，躲過大哥飛過來的腿。
「你小子還敢躲！」康橋怒氣不減。
「好了，大哥，老規矩，我自殘一下，還不行嗎？」張墩說著，抬起右手，狠狠打了自己一記響亮的耳光。
「沒出息的東西！」康橋咬牙切齒罵，「趕緊給她五千塊錢，讓她走，我不想看到她！」
張墩立刻哆哆嗦嗦掏出錢包，取了一張卡，往地上一扔，凶巴巴向女孩吼︰「拿去，趕緊滾！」
女孩哆哆嗦嗦撿起銀行卡，膽怯地看了一眼兩個男人，立刻從地上爬起來，飛快地跑下了船。女孩離去之後，康橋慢慢環視旁邊的人，大喝一聲︰「看什麼看！都他媽散了，該干嘛干嘛去！」看熱鬧的人嚇了一跳，面面相覷，接著，猶豫著走進了各自的包間。于是，走廊里只剩下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哎，現在的女孩眼里只有錢！」唐麗麗呵呵一笑，輕聲嘆口氣，道。
都到了這個時候，張墩才注意到唐麗麗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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