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昊欽聞聲轉過身子,朝疾步走來的樁媽媽頷首笑道︰「是我,樁媽媽近來可好?」
「好,老奴很好!」樁媽媽一雙眸子里水霧氤氳,聲音略帶激動,顫顫問道︰「阿郎怎麼有時間過來?公務可繁忙?」
金昊欽點了點頭,嘴角扯了扯,應道︰「是,公務在身,恰巧有個案子在桃源縣附近的,屬于州府與桃源縣的交界範圍,便順帶回府看看看看三娘!」
樁媽媽滿臉感動,唯有金子不以為意。
來看自己?
唔,哄哄樁媽媽和笑笑還行,但想哄自己,去,這借口貌似拙劣了些。
金子只知道,這清風苑金某人可是十余年不曾踏進過。
金子只知道,公務在身庶務繁忙的金某人只怕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心下明了,金子卻不點破,兀自悠哉游哉地眯起眸子,曬著太陽!
「阿郎既來了,不如留下來陪三娘用午膳吧!」樁媽媽笑意盈盈道。
金昊欽卻之不恭,應道︰「如此,有勞樁媽媽了!」
「阿郎這說的是什麼話,您來,老奴高興呢!」樁媽媽微帶嗔怪,見金昊欽願意留飯,心里高興得不行,忙下去準備碗筷。
金子瞥了金昊欽一眼,暗道︰這臉皮還真不是一般的厚,跑到我這兒蹭飯來了,本該暢快舒逸的心情,都讓豬給拱沒了
金昊欽臉皮也著實厚,明明感受到了主人家的不歡迎,還舌忝著笑臉在一旁等待開飯。♀
「三娘院中的花草打理得甚好!」金昊欽沒話找話。
金子一副欠扁的拽樣,淡淡應道︰「是笑笑和樁媽媽的功勞
金昊欽訕訕一笑,看著藥圃里長得旺盛的草藥問道︰「怎麼想起在院子里種草藥呢?女兒家不都喜歡妍麗花品麼?」
金子聞言冷然一笑,睜開眸子看著眼前俊俏至極的男子,應道︰「正常情況下,閨閣娘子都是喜歡妍麗花品的,但我一個久病臥床之人,常年纏綿病榻,藥不離口,就是再妍麗的花品也無緣欣賞。日積月累的抓藥熬藥,這月例七折八扣之後,落到我苑里,就像活生生被剝了一層皮,我這院里再不自力更生種些草藥備用,真有可能連藥盞都端不上了!」
金昊欽听完金子的話,只覺得似被人拿著一把尖利的匕首硬生生的捅進了心髒里,那樣的感受,他只覺得渾身的肌肉都隨之刺痛、撕裂、麻痹,到最後竟是抽搐到無法呼吸她這些年竟過得如此清苦麼?
不,母親她不會這樣待三娘的,不會
若有,也是底下的人私自盤剝,母親,她絕不知情
「三娘,一切都過去了!」金昊欽顫聲安慰道。♀
「當然,一切都過去了,我挺過來了,以後,以後的以後,我命由我不由天,未來,我將會自己好好把握,誰都別想欺負到我頭上!」金子笑得雲淡風輕,但言語之間的柔韌堅定卻猶如蒲草磐石。
金昊欽心頭微微一凜,這樣的三娘,他不曾見過,更不曾在別的女子身上見過。
「三娘,我」
「開飯了」不等金昊欽開口,笑笑便扯著大嗓門跑出來,「請娘子和阿郎移步進正堂用膳
金昊欽只得將不及說完的話咽下,金子佯裝不覺,起身甩了甩長發,笑道︰「開飯了,唔,我剛剛恍惚間又想到了一道新菜品,下次說與樁媽媽听,做出來試試味兒!」
笑笑挽著金子的手往正堂走,眼楮透出精光,急急問道︰「真的?什麼新菜品呀娘子?」
「你個饞嘴猴,一听到吃的,就現形了!哈哈」金子輕點了笑笑的額頭,隨後朗聲大笑。
那才是發自內心,發自肺腑的笑,真的好美,好恣意!
金昊欽偷偷側首瞟了一眼。
飯桌上,金子自顧自的大快朵頤,唔,若是對面沒有了礙眼的人,她興許能吃得更開心些。
金昊欽有些不自在地扒著飯,樁媽媽見娘子對阿郎連眼角都不抬,連客氣和寒暄都不帶的,也稍稍有些尷尬。
不是上次還一起去州府玩了麼?
怎麼兄妹間的關系還這麼僵呀?
「阿郎,你試試這道蒸排骨,還是娘子提點老奴做的,不曾想換一下做法,竟有意想不到的效果,肉質鮮美,口感宜人!」樁媽媽拿起公筷夾了一塊放進金昊欽的碗里。
「好!」金昊欽笑了笑,不客氣的將排骨送到嘴里,「嗯,真的很美味,樁媽媽的廚藝愈發精進了!」
「阿郎過獎了!」樁媽媽眉眼間滿含慈愛笑意。
「樁媽媽和笑笑也下去用膳吧,我們都多大的人了,難道媽媽還擔憂我們吃不好?」金子終于受不了,停下筷子對樁媽媽和笑笑吩咐道。
樁媽媽有些微怔,娘子的語氣有些不悅呢,這是怎麼了?
笑笑卻知道娘子心里對阿郎的態度,因便含笑對樁媽媽道︰「娘子這是心疼媽媽做了一桌飯菜勞累了呢,這才讓奴婢們下去早些用膳!媽媽就不要辜負娘子的心意了,走吧!」
樁媽媽還待說些什麼,奈何硬是被笑笑拉了出去。
正堂內瞬間靜謐了下來,只有彼此用飯咀嚼的細微聲響。
金子喝了口湯,放下勺羹,又取過一邊的手帕抹了抹嘴角,抬眸看對面的金昊欽,「說吧,找我什麼事兒?」
金昊欽猝不及防,不曾想三娘如此聰明,開門見山地問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愣了愣神後忙放下筷子,正色回道︰「三娘真是聰慧絕頂,阿兄此次來,正是有事情想請你幫忙!」
金子斂衽跽坐,將面前擺著的湯羹撤至一旁,獨自倒了一杯清茶抿了一口,一邊听著金昊欽講關于案子的事情。
密林里的尸體?
這句話飄進金子的耳朵時,登時讓她打了個激靈。
她腦海中頓時閃過那對藍眸殺手,應該是他們干的吧?
「尸體的身份確認了?」金子心中波瀾迭起,臉上卻是平靜無緒。
金昊欽點頭,應道︰「死者是折沖都尉上官大人
金子微微咋舌,這官職委實不小呢。
「死因呢?」金子問道。
「仵作驗不出死因,尸體表面並無任何傷痕,最後只給了一個含糊說辭,說是急病猝亡。因為上官大人的身份比較特殊敏感,而密林又在州府到桃源縣的範圍之內,因而這案件若是不能給朝廷一個交代,只怕父親這個縣丞和府尹大人都會烏紗不保!」金昊欽蹙眉嘆了一聲,臉上滿是擔憂。
「所以你來找我?呵呵,連仵作都驗不出死因,你憑什麼信我?憑什麼認為我可以找出死因?」金子冷笑道。
「我相信逸雪,他說你可以,我便相信你可以!」金昊欽如實道。
阿呸,又是那個家伙金子翻了一下白眼,心里的小小人兒狠狠的往辰逸雪身上踹了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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