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叔叔,你不是說要請我去當助理主持嗎?書里說,欺騙別人是會挨巴掌的!」周薇嘟著紅唇,悶悶不樂的合上了書冊。
我又沒答應下來,你何必這麼敏感?鐘曉輪灑然一笑,道︰「小薇你放心,姐姐性子淡泊,不喜歡那種拋頭露面的生活,是不會跟你搶工作機會的
覷見表妹秀眉緊蹙,欲言又止,老蕭在心中暗罵,不長眼的老趙,你這不是給我添亂嗎?表姐也是個不省心的老古董,什麼叫拋頭露面,說得跟青樓賣笑似的,連我都給罵進去了。
眼見一絲不和諧的陰影即將埋進兩女的心田,蕭灑挺身而出,轉移話題道︰「哪本書說騙人會挨巴掌,這種哄小孩的伎倆你也信啊?」
周薇果不其然被吸引了注意力,揚起手中的書冊,笑道︰「網絡小說《王牌龍套》里寫的,講的是有一個鐵公雞用假鈔去騙人,結果被雜貨店老板東繞西繞給侃暈了,鬼迷心竅把丑行給供了出來,活該他會挨巴掌!哥哥,你說那個笨蛋好不好笑!」
太缺德了,真人真事給我搬上熒幕了?蕭灑老臉一紅,瞟了眼封皮一角上「驢小仙著」四個小字,暗暗詛咒這九流寫手,喝湯撒褲襠,撒尿淋鞋幫;擦摳破紙,放響屁 出屎。
隨手翻了翻無下限的簡介,老蕭啪的一聲把書摔回桌面上,不悅道︰「怎麼看起這種破書了,里面的鬼話你們別信
鐘曉輪扯了扯他的袖子,悄聲道︰「薇薇纏著我教她簡體字,也不知道她這中文是跟哪兒學的……」
小周後把小說緊緊摟在懷里,就像是護食的狗狗一般,皺起小巧可愛的鼻頭,嗔道︰「哥哥別胡說,人家看的是啦!」
「大佷女也在啊!」刀疤老趙沖向薇薇示好一笑,滿臉橫肉擠在一處,咧著滿是煙垢的黃板牙,道︰「別生氣,趙叔叔最大的優點就是說話算話,節目組的大門永遠向你敞開,一切的決定權都在你的手上
小周後愁容頓斂,展顏嬌笑,如撥雲見日般豁然開朗,所有人的心境都跟著亮堂了起來,這小丫頭就是有著某種不經意間便能感染身邊人的魔力。周薇托著尖翹精致的小下巴,美目忽閃忽閃,瞥了一眼老蕭,道︰「哥哥,趙叔叔,真的可以嗎?」
這輩分亂得夠嗆!老蕭忍著別扭,問道︰「趙哥,你看要不給薇薇一個機會?」在得到對方肯定的答復之後,卻又患得患失了起來。
這就像是小孩子不希望和別人分享心愛玩具般的自私心態,雖然說不願意自己的芭比女圭女圭,跟心存「垂涎」的刀疤臉走得太近。但是在無法用正當理由拒絕「芭比」要求進步,要求**,要求走向社會的情況下,至少工作在自己眼皮底下還是比較放心的。
老趙「覬覦」表妹已久,料定了她的加盟必定會成為節目中一道最為亮眼的風景線。老懷大慰之下,又戀戀不舍瞄了一眼招攬未成的表姐,湊到蕭灑耳邊,開著成年人之間的玩笑︰「小蕭,你還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左一個雍容華貴的表姐,右一個青春靚麗的表妹,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的。哪兒像我們這種人到中年的大叔,每天下班回去,都要面對著家里黃臉婆那張老氣橫秋的晦氣臉,人比人氣死人啊……」
表姐表妹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你懂的!老蕭感覺周身骨頭輕了二兩,頭發絲都飄飄然的,心中爽歪歪,嘴上卻假惺惺︰「別瞎想,我還是一個人,是單身啦!」
怎麼可能?!男人四十歲是一個分水嶺,四十歲以前只要是漂亮的女人,沒有不「可以」的。四十歲之後只要是「可以」,就沒有不漂亮的女人。老趙看他的眼神兒都變了,就像在審視一個不解人類風情的外星生物,壓抑不住驚駭,恨鐵不成鋼道︰「飽漢不知餓漢饑,你這是浪費資源懂不懂?我明白了,你一定是在逗我,你絕對不是一個人!」
「他絕對是一個人!」小周後一改呆萌狀,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小辣椒的脾性彰顯無疑。就像是被觸了逆鱗的母暴龍,第一時間張牙舞爪跳出來,為哥哥打抱不平道︰「你怎麼能罵人呢?我哥哥絕對是人,薇薇能證明!」
哎喲喂,我的好妹妹你可真愛護老哥,我謝謝你啊!老蕭心中一萬頭草泥馬奔馳而過。鐘曉輪憋著笑意,戲謔的目光就像是扎人的蜂刺般投射了過來。老蕭羞赧難耐,蒲扇般的大手啪嘰一下捂在臉上,臊得睜不開眼。
一直抄手旁觀的包頭兒和老胡對視了一眼,又瞅著心思和目光全系于蕭灑一身的表姐,以及雌豹般維護蕭某人、寸步不讓的表妹,心中同時升起一個惡毒的念頭。
老天睜眼吧!降道雷下來,劈死這多吃多佔的王八蛋吧!那個姓趙的說的對,他就不是一個人!
趙哥如同中了定身法術般呆若木雞,片刻之後才深吸慢吐,排除滿肺的濁氣,豎起大拇指來,喝道︰「牛!太有綜藝效果了!大佷女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一個個都有病吧!老蕭這會兒也緩過勁來,支開表姐表妹去給眾人倒水,湊到老趙身邊,道出了老胡頭和包志宏此刻最關心問題︰「趙哥,咱們還是說正事兒吧!到底什麼時候開始取景錄影?」
趙哥拉開表姐辦公桌的抽屜,頭也不抬,惜字如金,道︰「不不不……」
不合適?不著急?還是不拍了?老蕭心中火急火燎的,一揚手揮退了群情激奮的包胡二人,耐著性子追問道︰「怎麼就不行了,你總得給動物園上上下下一個合理的交代吧?」
「跟我要膠帶?五金鋪子買去!」老趙沒好氣回了一句,一陣翻騰終于找到了想要的紙筆,筆桿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道︰「你還是年輕了,沉不住氣,我是想說‘不錯’。動物園整個自然環境和生態氛圍都與我想要的完全契合。我腦子里已經有大體想法了,容我從頭到尾捋一捋,等敲定了就給組里打電話……」
「我就說小蕭辦事絕對錯不了的嘛!總有些同志疑神疑鬼,背後說人家壞話,人品要不得啊!」老胡頭喜出望外,滿是皺紋的老臉笑成一朵盛開的雛菊,又側首輕蔑的瞟了眼錯愕的包頭兒,討好般給蕭大龍套遞過來一支煙。
綠頭蒼蠅采蜜,你跟我裝蜂是不?!老蕭一擠開沒羞沒躁的老馬倌兒,掏出飽含自己血淚的軟雲煙,散給眾人,道︰「趙哥,你也把想法給我透點底。一人計短,二人計長,最不濟我也幫你參詳參詳嘛!」
行啊!趙哥暗暗頜首,心道這小伙子還是挺不錯的,在例會上是堅定不移的挺趙派,動物園也是他幫著聯系的,具體實施方案是該跟人家商量商量。
「你看,正南是前大門的入口,闖關游戲就從這里開始老趙頗有領袖風采般大筆一揮,在白紙最下角畫了一個圈,道︰「發令槍一響,參賽者一路小跑繞過火烈鳥館和熊山,從林蔭小道向鳥語林靠近
趙哥兩三筆描出一個小人兒,又在其腳下畫了個向前的箭頭,笑道︰「我記得林蔭小道盡頭有一段石階山路吧!」
對動物園的犄角旮旯都了若指掌的老蕭點了點頭,應道:「沒錯,這段山路有半公里,最大坡度也不會超過40度
「既然叫闖關,當然不能像游客一樣走上去了趙哥笑得很陰險,猙獰的刀疤一抖一抖的,隨手在紙上添了一些豎線,道︰「加個路障把石階給隔了,從山前山後各垂下一條繩梯,讓他們直上直下,你覺得可以嗎?」
那可是有十層樓高的小土丘啊!蕭灑摩挲的自己鬃鬣般濃密的胡茬,指甲刮得沙沙作響,細細思量半晌之後,道︰「東邊日出西邊雨,沒有什麼不可以。要想節目有看頭就得這麼干,不過一定要做好安全措施
「那是當然的老趙回給他一個肯定的眼神,道︰「從小丘另一側的繩梯下來,要通過一個選擇代步工具的環節。用選定的工具穿過獅虎苑,一路向西到達猴山。我準備在猴山兩側架設一條鋼索,選手從鋼索上爬過去
原來你來來回回看了幾次猴山,是為了這茬,眾人頓時釋然了。蕭灑小人得志般,沒好氣瞪了抱怨最多的老胡頭一眼,示意趙哥繼續講下去。
「一直向前,到達金魚廊趙哥笑著用筆在紙上戳了無數個黑點,一晃眼看上去就跟落滿了黑芝麻粒似的。
「走平地,也不會讓人輕松的。廊里鋪上凹凸不平的健康步道,給選手來個不間斷的足底按摩!」
那可是三百多米的距離啊!忒歹毒了,你丫上輩子是落魄文人吧?老蕭倒抽了一口氣,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大保健做完出來,只要通過了架設在天鵝湖上的浮橋,就來到了游戲的最後一關老趙鬼畫桃符般,潦草幾筆勾勒出一只可笑的四腳蛇,陰測測道︰「這一次選手要直面內心的恐懼,親身進入鱷魚潭內,穿過正中間泥濘不堪、危險重重的水潭,再利用智慧和體力成功逃出生天,便大功告成了!」
你這是拍綜藝節目,還是恐怖電影?往大了說,你這就叫犯罪,那我們豈不是成了幫凶?蕭大龍套艱難的扭頭,瞅了瞅一臉驚駭的包頭兒和老馬倌兒,六道的目光于半空中交融匯聚,漸漸激蕩出了些許正能量。
三人眼中光華連閃,凶焰隱現,咬牙切齒怒視著老趙,心忖我們幾個該不該主持正義,提前為民除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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