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遠閣趕到現場的時候,已經有很多警察下去尋找了。愨鵡曉將陽整個人呆坐在地上,渾身顫抖的厲害,趙珂也加入了搜尋的隊伍里,在底下拼命喊著夏听說的名字。
「發生什麼事了?」夏遠閣第一時間問三個人中看上去最冷靜的秋默約。秋默約道︰「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我們趕到的時候夏听說拉著將陽在懸崖邊,當時將陽沒有抓穩跌了下去,夏听說為了救他自己跳下去將他拉上來,但因為沒有抓穩,自己摔到底下了。」
「在下面多久了?」夏遠閣皺著眉頭問在上面勘察的交警。交警道︰「從時間上估算,他們應該已經出事一個多小時了。」
「加派人手。」夏遠閣立刻加重了聲音,然後撥打了電話先將大概狀況與夏海瑞說了一下,並讓夏海瑞從家里調來十幾個人,一同去下面尋找。
就這樣連續搜索了將近十多個小時,終于在第二天八點多的時候,找到了她。
當時夏听說就躺在一大片茂密的灌木叢里,她全身都是從石頭上擦過滾過的傷痕,腳踝處還被灌木枝割傷,動一下都難。原本想自己勉強起來,除了腳,連後背都痛得厲害……她猜自己可能會凍死要麼餓死在這個地方,卻沒想到熬了一個晚上,還是有人來救她了。
當時趙珂在搜索隊里,看見夏听說的時候幾乎是驚喜的失聲叫起來︰「在那里!她在那里!」
然後所有人一蜂窩沖上來,隊伍里的急救醫生立刻為她簡單處理了傷口,然後背著擔架將她扛了出去。再被扛回山上的這段路更是難走的要命。她躺在擔架上一直咬著下唇不發一聲,趙珂見她幾乎要咬破自己的嘴,連忙握住她的手︰「馬上就到了,馬上可以去醫院了。」
「嗯。」她低低應了一句,然後在心里發誓︰以後絕對絕對不會再跟將陽扯上關系了!跟他扯上關系,準沒好事!
私立醫院的病房里,夏听說叼著一罐牛女乃死命補充營養,旁邊夏遠閣正在給她簽單子,因為是住在夏家企業下的醫院,醫療費都可以記在夏遠閣頭上︰「沒有什麼大礙,就是腳上的傷有些嚴重,必須在醫院躺至少兩個星期。背上的傷不能踫水,我會安排看護人員為你擦身。」
夏听說一下子挺坐起來,因為拉傷了後背被疼得齜牙咧嘴︰「你還說會保護我?保護個屁!要是我身強體壯早就死了!」
夏遠閣按住她,將她重新按回到病床上︰「別動來動去,好好休息。」
「我要補償!」夏听說嚷嚷。
夏遠閣嘴角夠了夠,眼神示意了一邊的護士。護士立刻走到了外面,然後推著一車的花籃、水果還有禮物進來了。夏遠閣指著那些東西道︰「這是這幾天那三位太子爺給你送來的東西,他們一直想來看你,都被我攔住了。」
「又不能換成錢……」夏听說絮絮叨叨。夏遠閣還拿起了手上的一個方案︰「這個方案秋默約已經送上去了,並且表示一定會保我們通過。只要這個案子過了,以後要靠它賺錢,至少能賺幾十個億。到時候你想要多少佣金,我都抽給你。」
錢錢錢……夏听說發現,其實夏遠閣要比她會談錢多了。
她扭頭不想搭理他,夏遠閣卻換了個別的話題︰「之前在山上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發現回來之後,將家少爺的態度似乎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平日里他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的,這幾天他好像對夏家態度好了一個層次。」
夏听說聳聳肩膀︰「誰知道,沒準是腦袋被踢了唄。」
「他們有沒有欺負你?」夏遠閣又加問了一句。夏听說忽然抬起了頭,嘴角上揚,臉色陰晴不定的看著他︰「說到這個,我在將陽嘴里听到了這樣一件事兒,我說來給你听听,你看看是不是真的。將陽說,夏家之所以把我找回來,是因為可以隨時把我送給他們這樣的人當玩物?當時我以為是幻听的,但是後來我一想,之前本來約好去包廂的,如果你真的是為了敲定一個合同,再大的事情也推了一起去,對吧?但你卻為了不知道是什麼事的事情,將原本的行程改變了?親愛的哥哥,你來說說這事兒,到底是怎麼一個情況呢?」
夏遠閣沉默了很久,他像石塊一樣站在她的面前一動不動,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緩緩開口︰「本家是有這個意思,但我們並沒有。之前臨時有事,是因為本家將我喚了回去,說是長老有一些安排。我去了得知他們是想對你有這個打算,我便立刻趕了回來,到包廂的時候,你們已經離開了。」
「是麼……」夏听說也不說信,也不說不信,就這麼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夏遠閣臉上也沒有表現出不耐煩,只是心平氣和的安慰她︰「你只管做你認為是對的事,如果出了任何岔子,我會幫你扛。」
「不需要,我本來就不是夏家的人。」夏听說聲音冷然,「你們本家想做什麼,不管我的事。而且我做事,也不會顧及到你們夏家,如果能夠賺錢,要求是讓我背叛你們,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將你們拉下來做墊腳石。」
夏遠閣笑了︰「能說這樣話,那我便放心了。」
夏听說一直喜歡直來直往的做事,即使她不喜歡夏家,也會直接說出來。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這樣的夏听說,夏遠閣是不害怕的。
他害怕的是有一天,夏听說任何事情都不表現在臉上。而當他背過身去的時候,她就輕而易舉的將他推倒,將夏家狠狠踩下去。到那時候,無論是他也好,還是本家的長老也好,都沒有辦法再阻止她。
她不是柔弱的犬,而是一匹狼,一只鷹。
將陽這幾天一直在想夏听說的事,原本性格開朗的他,一直發呆神游,偶爾幾個女朋友電話打過來擾亂了他的思緒,他就會面色發冷,直接將電話關了,或者罵過去,叫她們滾蛋。
他想了很多,那天的夏听說,毫無顧忌的跳下去將他救起來……還有她的那句話。
——我會救你。因為我與你不同,我不會殺人,也不會將殺人當做樂趣。我只做我想做的,只做我要做。
——如果你怨恨我,那就來找我復仇,我隨時恭候大駕。如果從此以後你還想害人,我不會再像今天一樣伸出援手,而是看著你墜入地獄。
地獄……麼。
那日,他是親身體驗了瀕臨死亡的絕望、痛苦,和悲傷。他悲傷的不是自己今後就會無法好好活著,無法做自己想做的事,而是自己面臨危險的那一刻,他想呼喚救命,卻發現自己張開口,連一個真正值得信賴的人,可以來救他的人都沒有。
趙珂也好,秋默約也好,他們如果能夠順手搭救他一下,他們的確會搭救,但是讓他們不顧一切的來救他,他卻不敢保證。
就像他,也未必會不顧一切去救他們一樣。
但是在那一天,在他絕望的幾乎以為自己這一輩子都會毀掉的時候,夏听說跳下來了……她跳下來,救了自己。她牢牢抓住他的手,用盡全力將他拉上去。甚至不顧一切的,幾乎付出了自己性命的,將她拉了上去。
他看著自己的手腕,看著上面還有一些紅腫的痕跡……上面是夏听說留下的,雖然強硬,卻那麼溫暖。
也許,有這麼一個人,在邊上,也是不錯的。
如果夏听說,可以與自己交心,能夠真正做上朋友,也許是可以值得托付的。因為他感覺得到,她的勇敢、她的義無反顧、她的拼勁。只要是她認定需要守護的人,她一定會拼上性命去保護的,哪怕自己沒有力量,也會努力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
這樣的人……也許是不錯的。
他呆呆想著,邊上的趙珂突然站了起來︰「夏遠閣那個混蛋,我每次去醫院都把我攔了下來。是不是夏听說傷得很重?該不會是斷手斷腳了吧?!還是……快死了?!我那天在擔架上看她很痛苦的樣子啊。」
「夏遠閣說她沒事。」秋默約瞧了他一眼,安慰道。想起來,這幾次事情發生之後,最虧的就是他了,原本那方案如果敲定,至少可以拿幾百萬。現在好像變成……白送了?
不過以夏遠閣的做人方式,是不會真的讓他一分錢都撈不到的,估計全部定下來之後,就會送些好東西過來了。
趙珂去還在擔心︰「如果沒事的話,為什麼我們去看望都不行?!夏遠閣向來報喜不報憂,他會不會怕我們擔心,所以故意不說?!不行,我要去醫院!」
他還是忍不住,拿著車鑰匙要走出門。將陽忽然也站了起來,直直跟著他要出去。趙珂轉頭瞪了他一眼︰「你干嘛?」
將陽撇過頭望天︰「沒什麼,我很無聊,就索性跟著你去轉轉。」(筆者︰去,口是心非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