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儀殿。
後宮里有點地位的女人基本都集中在了這里,例行公事的向皇後娘娘請安。不過此時的大家可是各做心思。原因是昨天夜里突然傳出陸修儀有了一個半月身孕的消息,頓時在這看似平淡無奇的後宮中起了不小的波瀾。
據傳聞是皇帝招她侍寢的時候,突然這陸修儀吐得一塌糊涂,皇帝大驚立即宣了太醫,得到的結果是那句經典的「恭喜皇上這是喜脈啊」
按顏九瑤的說法,昨天一晚上可不知道打碎了多少個杯子,真是浪費。
在听到陸雪霓有了的時候顏九瑤也是一愣,她突然覺得這多年以來真是高估了對方的智商。懷孕的恩典才下來了兩個月,她就有了一個半月的身孕,這第一份身孕可真是,槍打出頭鳥啊親。
她其實不是不理解陸雪霓的心情,她本來就一心想要個孩子,好不容易有了機會,自然不會放過。只是,這樣下去能不能保得住是個未知數啊。
在座的都各懷心事,面上卻是雲淡風輕地和旁邊的人聊天。只是等了許久,陸雪霓依舊沒有來。
「這陸修儀也真是的,不過才一個半月的身孕,就開始不把皇後娘娘放在眼里了能說出這麼沒腦子的話的,也就剩了羅充華。
「想必修儀妹妹應是被什麼耽擱了,陸修儀一貫是個知禮數的,想必不會如此不懂事顏九瑤抿了口茶。她最近一笑泯恩仇與陸雪霓交好的事大家都清楚,此時若是不支聲難免會落下話柄。
「嫻昭儀和陸修儀還真是姐妹情深呢羅充華臉上拂過一絲譏諷。
「瞧妹妹這話說的,在座的各位,哪里不是姐妹情深呢接話的反而是德妃。
說真的,德妃一直很瞧不上這出身低微的羅充華,而且更看不上她一副不長腦子的樣子,想這大周後宮是個什麼地方,這樣上不得台面的居然能活到現在,只能說這後宮里的人都太老實了。
皇後在高高的鳳座上不說話。這麼快就有懷上的了?她的嘴角浮現了一絲不明的微笑。
這時,突然有太監來報,陸修儀到了。
頓時大家的眼楮都看向了門口,要是眼光可以殺人的話,陸雪霓已經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妾身給皇後娘娘請安陸雪霓無視著各種羨慕嫉妒恨的目光正準備跪下,卻被皇後阻止了。
「免禮,陸修儀如今有了身子,可要好好注意,這以後的禮也就免了吧
皇後這話說完,在場的無不變了臉色。免了行禮,這是多大的榮耀,當年的德妃和賢妃在沒顯懷的時候也沒得到過這種恩典。
「謝皇後娘娘陸雪霓微笑著應了,然後跟上首的幾位微微福了福身便坐下了。顏九瑤此時確定,自己以前真是高估了陸雪霓的智商,這個時候就算是客氣也要推一下啊,這不是拉仇恨麼?皇後這招也真損。
「本宮已經听太醫稟報過了,據說胎還穩定?」
「回皇後娘娘,太醫說妾一向身子康健,這月復中的孩子也還好陸雪霓滿臉幸福地模了模還是平坦的肚子,全然不管周圍若干火熱的視線。
「雖然是這麼說,但畢竟才一個半月,前三著重個月可要小心才是皇後關切地道,「想要什麼就直接說,斷不會短了你和孩子的
「謝皇後娘娘陸雪霓起身謝了恩。
「可不是嘛,這才一個半月,修儀姐姐給皇後娘娘請安就遲了,要妾身看啊,皇後娘娘不如直接免了修儀姐姐每日的請安才好
這話一出,不只陸雪霓,所有人均變了臉色。
陸雪霓一下跪了下去,伏地說道,「啟稟皇後娘娘,妾身本是想準時來鳳儀宮請安的,只是,陛下臨走之時不太放心妾身月復中胎兒,又招了太醫為妾身請了下脈,這才誤了時辰,還望娘娘恕罪
要是在前世,顏九瑤勢必會做個扶額的動作,羅充華智商的負的吧!絕對是負的吧!人家還沒落井你就下石,最後自己會掉下去的有木有。當然,這扶額的動作她是做不得的,這時候听到上面的皇後開了口。
「本宮知道,趕緊起來吧。孩子要緊皇後不急不緩地說道,「羅充華回去之後抄三十遍女則和女戒,你也該管管自己的性子了。賢妃你好生看著她
羅充華不情不願的答應,然後便默不作聲。
大家又扯了會皮,皇後娘娘說乏了也就散了。
顏九瑤乘著步輿慢悠悠地回了蓬萊宮,隨後便听人報來說各宮都往延福宮送了禮,鈴秀一邊給顏九瑤捶肩,一邊詢問要送什麼好。
「去庫房里挑點寓意好的擺設就是了,」顏九瑤閉著眼楮,「記得,等人都散得差不多的時候再去,她那人不喜歡有太多人在身邊咋咋呼呼的
顏九瑤心里現在想的是,要不要幫陸雪霓把這個孩子保下來。平心而論,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講這個孩子生下來對她都沒什麼害處,先不提她倆的關系,要是她能護得住這個孩子,秦逢皓應該會稍微肯定下她的能力,皇後那里也好交代,而且,她模了模自己的肚子,要是她想生個孩子,前面有個擋著的,也可以了。
只是,陸雪霓這一胎,注定有些坎坷。
顏九瑤的禮物是當天下午送到的,羊脂玉的送子觀音還有一對上好的翡翠鐲子。陸雪霓雖然家里是武官出身,卻偏好這些玉器,多年相知的顏九瑤自然是知道她這點愛好。
然而顏九瑤心心念念的第一次陷害,就出在了這鐲子上。
蓬萊宮剛落了匙,便听到消息說陸修儀動了胎氣,各宮人士都匆匆去了延福宮圍觀。顏九瑤一听便搖搖頭,這陸雪霓,第一天就不讓人消停。可是當她去了延福宮,卻發現一群人都用著一種極為奇怪的眼神看著她。
「皇後娘娘萬福,德妃娘娘賢妃娘娘萬福顏九瑤福了福身,算是見了禮。
「嫻昭儀免禮,本宮有事情要問你一貫溫文爾雅的皇後臉上的表情突然很嚴肅,這一嚴肅,顏九瑤便知道,不出意外的話陸雪霓今晚的事情是跟自己有關了。
來的還真快。顏九瑤心里是如此吐槽但是面上還是很沉靜,「不知皇後娘娘有何指教?」
「這對翡翠鐲子,是嫻昭儀送給陸修儀的」
顏九瑤看了一眼,回答道,「是
「你可看準了?」
「沒錯的,」顏九瑤點頭道,「這對鐲子是家中祖母在妾身進宮前給妾身的,難道這鐲子有什麼問題?」
「王太醫你來告訴嫻昭儀皇後依舊是一臉嚴肅,讓人看不出心情。
「回皇後娘娘,昭儀娘娘,這鐲子的內側,涂抹了含有麝香的藥膏。雖是不多但是若是貼身戴著,必回影響月復中胎兒
「顏九瑤!」陸雪霓散著頭發,一身白衣,兩眼還微腫,要是不考慮臉上那吃人的表情,還真是我見猶憐啊,「你我舊時關系不好,可進了宮我一直待你不薄,本以為你不計前嫌,故你送來的東西我都沒有加以檢查,但誰知你如此狠毒的心!」
顏九瑤默默地嘆了口氣,陸雪霓啊陸雪霓,你的智商都長到肚子里去了麼。然後她緩緩跪下。
「嫻昭儀還有什麼話可說?」
「妾身是冤枉的,」顏九瑤此時的姿勢倒是和上午的陸雪霓很像,「還請皇後娘娘明察
「好皇後嘴角一揚,「來人,把那個叫紫荷的宮女給本宮拖上來
顏九瑤無奈,真是……土的掉渣啊招數啊。
名叫紫荷的宮女還沒被拖進來,一聲「皇上駕到」頓時令這滿屋子的女人兩眼放光,看來沒白來。可是令她們大失所望的是,人家皇帝根本就沒看她們直接就奔向了床邊,慰問過了一臉傷心的陸修儀之後,便把看向了皇後,「這怎麼回事?」
皇後一五一十很客觀公正地將一切稟明,「現在正準備審問今日替嫻昭儀送來這鐲子的宮女,皇上可要親自審一下?」
「也好,」秦逢皓一拍大腿,看不出喜怒,「我倒想看看,什麼樣的宮女有這麼大的膽子
「娘娘!娘娘救命啊!」紫荷一進來,就試圖奔向顏九瑤,卻被人攔住了。
「宮女紫荷,今日可是你來著延福宮替你家主子送東西的?」皇後開口問道。
「正,正是奴婢紫荷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你可知,這鐲子上涂了麝香,導致陸修儀動了胎氣
「奴婢,奴婢不知紫荷跪在地上低著頭,但是卻被同樣跪在地上低著頭的顏九瑤發現她眼楮轉了兩圈。恩,看來演技還是不夠啊。
「那你說,這麝香是哪兒來的?」
「奴婢真的不知啊皇後娘娘!」紫荷不停地磕著頭,然後突然像想起了什麼一樣抬頭說道,「這鐲子是昭儀娘娘親自交到奴婢手上的,但是……奴婢好像看到娘娘在上面抹了什麼東西。且當時娘娘特意遣開了其他人
這一番話,竟是將責任全部推到了顏九瑤身上。
「嫻昭儀作何解釋?」
顏九瑤又叩了個頭,「可否容許妾身先問這宮女幾句話?」
「準
「紫荷,本宮可是虧待過你?」顏九瑤轉身問這個雖是在發抖但是按她看來明顯是演戲的宮女。
「回娘娘……不、不曾
「那你為何要誣陷本宮?」顏九瑤的聲音里帶了些許威嚴。
「奴婢沒有!請皇上皇後娘娘明鑒
「你說本宮在鐲子上抹了些東西,然後親手把這個交給了你?」
「是!」紫荷咬咬牙,左右當時也沒人看見,一口咬定就是了。
「回陛下,皇後娘娘,」顏九瑤又轉身朝向帝後二人,「誠然,妾身將這鐲子給紫荷的時候身邊並無旁人,這是因為妾身一貫不喜太多人在身邊伺候,但是鈴秀和錦玉在庫房整理月兌不開身,而德順又在搬那尊送子觀音,妾身常用之人皆不在身邊,想著與陸修儀多年的交情修儀應是不會介意,這才叫了看著還算眼熟的紫荷。否則如此大事怎會叫一個二等宮女去做?更關鍵的是,妾身自小對麝香極為過敏,哪怕周圍踫到一丁點都會起疹子,至少十二個時辰是不會退的。這一點太醫們都是知曉的
秦逢皓點點頭,這一點他也知道。
「若是妾身入這宮女所說,自己抹了麝香在鐲子上,那妾身現在至少應是手上起了疹子,可是妾身至今為止沒有過敏的癥狀,若是陛下和皇後娘娘不信,可由太醫試驗一下
「準了秦逢皓面色一沉。這沒想到,這出戲還挺有意思的。
顏九瑤拿了所謂的抹了麝香的鐲子往自己的手上一套,沒過多久,以手腕為中心便起了許多紅點,然後經太醫診斷,確是麝香過敏無誤。
這是許久沒出聲的陸雪霓也喊了句,「我想起來了!你確實對這個過敏來著!」
「難為妹妹還記得顏九瑤面上一絲落寞。
「既是如此,想必嫻昭儀也是冤枉的,先請起吧皇後給一同跪在一邊的鈴秀使了個眼色,讓其攙了主子起來。
「紫荷,你還有什麼話說?」
「這,這不可能啊!」紫荷驚叫道,「她怎麼可能對麝香過敏!」
「事實都擺在眼前了,你居然還妄圖誣陷主子!」突然插話的是一直隨著大眾圍觀的賢妃,然後她對秦逢皓和皇後行了個禮,「此事有關皇嗣和昭儀妹妹的清白,還望皇後娘娘明察
顏九瑤覺得奇怪,這賢妃是怎麼想著為她說話的?難不成她也突然穿越了換了個靈魂?
「賢妃說的是,」秦逢皓一邊握著陸雪霓的手一邊說,「那皇後就好好查一查,看看是什麼人在背後指使。朕就不信一個小小的宮女能有膽量做出這種事,背後定是有人指使,給朕查清楚了
眾人暗自咋舌,看來皇上這次火氣很大啊。
皇後娘娘很熟練地叫人拖了紫荷下去,還特地吩咐了不能讓她出事,然後看了看屋里的鶯鶯燕燕,對秦逢皓道,「這時候也不早了,臣妾看陸修儀也該好生歇著,不如叫大家散了吧
秦逢皓點點頭,一揮手,「那就散了吧。朕今日就在這陪陸修儀了。嫻昭儀也受了驚,。早點回去休息吧
「謝皇上顏九瑤再次跪下,面露感激之情,心中卻想著是不是該做個護膝了,這麼跪下去膝蓋早晚會碎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為雅安的人民祈福,願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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