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葉真真從古武術訓練廳出來,外面下著傾盆大雨。
屋檐下站著濕淋淋的胖子,渾身滴答著水,手里拿著一把黑布傘。濕透的頭發一綹綹地貼在胖子的的額頭,黑色的勁裝褲腳上濺滿了泥點。
見葉真真出來,胖子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幸好來得及時,要不然你可就淋在雨里了!」
那一瞬間,葉真真心里忽然覺得︰其實胖子這個人真的不錯,雖然胖了點,可他身上有一種很吸引人的,令人心安的感覺,那種經歷過世事的深沉和滄桑,是校園里那些毛頭小子所不能比擬的。
「一個成功男人在你面前手足無措,語無倫次,說明他或者對付女人沒什麼經驗,或者真心愛你,這兩者都是很難得的。這可是一個難得的好男人,你一定要抓住了。」葉真真耳邊回響起同宿舍的閨蜜對她的忠告。
好吧!女孩兒雖然不像閨蜜說的那樣一心想抓住這個難得的好男人,但也被胖子的誠心所感動,被一個如此強烈地愛著,似乎也是一種很幸福的事呢。
「肖邦,我明天一天都沒課哦!」
「哦,」胖子打開傘,小心翼翼地罩在葉真真的頭上︰「沒課正好,下了雨天氣涼爽,好好休息。」
果然是個呆子!
葉真真心里暗笑︰「我想出去玩呢。」
「是嗎?去哪里?要不要用馬車?我讓我的馬車過來听你吩咐。」胖子一手虛扶著她,擔心她會滑倒。
葉真真有些惱怒了︰「你就沒有什麼話要說嗎?!」
「說什麼?啊對了,出去玩錢夠不夠?我這兒有……」胖子一只手為她打著傘,另一只手笨拙地去解錢袋。
「你真的很蠢啊!」綠衫少女柳眉豎起,細長的丹鳳眼也跟著豎起來,眼角有一絲亦喜亦怒亦羞的風情,讓胖子看得呆了︰「哦哦,我是很蠢,真真,你,你真好看!」
葉真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滿腔怒氣消于無形︰「我是說,明天你可以跟我約會啦!」
「啊?!」胖子手一松,雨傘掉在地上,他忘情地捉住葉真真的手。
傾盆大雨毫無顧忌地澆在這對情侶身上,胖子卻是毫無察覺,只是傻傻地盯著葉真真亦喜亦嗔的俏臉,巨大的幸福充滿了他的胸臆。
**********
廣場上忽然起風了,一陣帶著水氣的風吹過來,吹得胖子的衣衫獵獵作響,把他的思緒從昨晚的甜蜜中吹了回來。
「要下雨了!」一對青年夫婦跑過來,拉著噴泉邊的兩個孩子走了。
要下雨了!
胖子焦急起來,真真怎麼還不來?會不會被雨淋壞了身子?他後悔剛才打發走了司機,要不然的話,這會兒能讓司機去接真真的。這丫頭雖然說了不許讓人去接她,可現在不是特殊情況要下雨了嗎?
風越刮越烈,終于在一陣狂烈的大風之後, 啪啪地,豆大的雨點密集地落下來。
胖子被澆成了落湯雞,衣服全都濕透了貼在身上,他被雨水打得睜不開眼楮,卻不敢離開雕塑——害怕葉真真來了找不到他。
一道極亮的閃電從天空劃過,接著隆隆的雷聲響起,雨下得更猛烈了,似乎天河決口,要把這人世間一切險惡蕩滌干淨。
**********
葉真真臉色煞白,睜大眼楮驚恐地看著面前這個英俊的男子。
她走在路上突然被人蒙住頭帶到這個地方,幾個丫環婆子把她按在浴缸里,就像清洗寵物一樣,上上下下一陣清洗。然後她被強迫著換上現在這件幾乎不能敝體的衣服,一個婆子把胖子送她的鈴鐺系在她的腳踝上,送進這個房間里。
房間里只有這個看起來高大英俊卻令人心里極為恐懼的男子。
洛沐穿著一身華貴的青色袍服,衣襟上系著一塊美玉,深藍色的長發散在腰間,浮腫的眼楮里流露出一股獰惡和yin邪的味道。
看到紅色地毯上瑟縮著的少女,洛沐滿意地笑了,他勾勾手指︰「你過來。」
葉真真並攏雙腿,兩只手臂交叉著抱在胸前,竭力把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她听到了洛沐的話,嚇得哆嗦了一下,卻不敢動彈分毫。
洛沐邪惡地微笑起來,走向葉真真。
被青袍半遮半掩著的男子赤腳停在葉真真面前,洛沐修長的手指滑過葉真真潔白的下巴,視線停留在那串鈴鐺上︰「這些婆子系錯了地方,不過沒關系,一會兒我會把它系到正確的位置。你叫什麼名字?」
葉真真沒有說話,更不敢抬頭,她全身都在瑟瑟發抖,腳踝上的那串鈴鐺發出輕微的叮叮聲。
洛沐大笑著蹲下來,直視著葉真真細長的眼楮︰「單眼皮的美人,呵呵,我從背影就知道你是個美人,真是令人心動呵!」
他伸手去捉葉真真潔白縴細的腳踝。
少女絕望的目光讓洛沐心底有種嗜血的沖.動。
剛剛觸到少女滑膩的皮膚,洛沐忽然悶哼一聲,身體的某一部位傳來一陣刺痛,他惱怒地站起身走了出去。
葉真真驚恐地注視著他的背影,听到洛沐大聲吩咐︰「把馬車里那個女人拖出去喂角豹!」
窗外的雨聲猛地大了起來,似乎天地間只有這一種聲音存在。
**********
雨愈下愈急,胖子已經被淋成了水人。一輛馬車風馳電掣地駛來,停在他身邊,曾建從車跳下來,把一件簑衣披在胖子身上。
兩人拉拉扯扯半天,胖子終于被說服,跟著曾建鑽進車子。
車廂里點著一個小小的暖爐,熱乎乎的姜湯和干衣服早已備好。胖子喝下一大碗姜湯,才恢復了些精神。曾建幫著他把濕衣褪下,換上干淨的衣服。
胖子滿臉的沮喪,垂著頭一聲不吭。
曾建見他為了一個女孩子變成這樣,心里好笑卻不敢說,小聲安慰他︰「說不定那丫頭看到下雨根本就沒出來呢?說不定出來了被雨阻在路上呢?說不定……」他本想說出了什麼意外,總算腦子還算靈光,及時剎住了話頭。
胖子精神一振︰「是啊,昨天她對我的態度還是很好的,難道因為昨天淋了雨,生病了?事不宜遲,我得趕快去她家里看看!」
曾建賤笑︰「你要不嫌我礙事,我也跟著去?」
「去死吧你,你當胖爺和你一樣無恥?」
**********
馬車沿著街道急速地奔跑,雨點打在車頂上發出沉悶的啪啪聲。
胖子失魂落魄地趴在車窗口,兩只眼楮睜得圓圓地來回掃視著街邊。
他倆剛才去了葉真真的宿舍和家中,宿舍的女孩子們異口同聲地說葉真真去和胖子約會。而葉父葉母則根本沒見到女兒回家。
兩人已經沿著這條路找了兩遍了,兩旁的店鋪也都挨個問過,有說見過一個綠衫少女的,也有說沒見過的。
曾建不禁暗罵自己,難道我就想了想她會出意外,那小丫頭就真的出意外了?
馬車還在前行,雨卻小了許多。
曾建鼻子一聳,忽然叫道︰「停一下。」
胖子精神一振回過頭,眼楮灼灼地盯著他。
曾建回避了他那嚇人的目光,低下頭說︰「我去買點東西。」
胖子失望地轉過頭,望著車窗外。
曾建跳下車,卻沒有去兩旁的店鋪,而是直接轉到車後。
果然,這片地面上有新鮮的血腥味道。雖然被大雨沖刷得淡了許多,但還是能聞到青石路上那一絲絲的血腥氣。
但願不是葉真真的。
想到胖子無神的眼楮,曾建很明智地選擇了沉默。他暗暗地嘆了口氣,掏出元素聯盒,撥打了梁聚財的號碼,想了想,又撥打了幾個號碼出去。
大批人馬就像雨點一樣迅速地融入大街小巷,沒濺起一點水花。
**********
「什麼!」曾建失聲驚叫。
胖子一把搶過元素聯盒,對著里面厲喝︰「你再說一遍!」
梁聚財滿臉的惶恐,哆哆嗦嗦地重復了一遍︰「葉姑娘似乎是被洛沐殿下擄走了。」
元素聯盒里傳來一聲如同野獸嘶嚎的吼聲,接著發出一聲巨響。呆呆地看著手中的元素聯盒,梁聚財的小腿肚子不受控制地哆嗦著,有一種天要塌了的感覺。
胖子對于葉真真的感情梁聚財是知道的,現在葉真真被素有惡名的洛沐擄走,誰也不知道急瘋了的胖子會不會點起天驕和棄幫的全部人馬去圍攻王子殿下的府邸。
想到傳說中王子殿下府里隔幾天就抬出一具尸體,府里的角豹見到人就紅了眼,如果那個葉真真出了什麼事,那……自己和這些孤兒的好日子才過了幾年?
老頭兒臉上陰一陣晴一陣,想到幾年來自己和孩子們不愁吃喝,受人尊重的生活;再想想以前那些面黃肌瘦的孩子因為偷包被打的樣子,風雪中玥兒那含淚的笑眼,他模了模懷中那個繡著蕭字的錢袋,終于下定決心,低聲對自己說︰「不管了,就是天塌下來,老子也跟著棄幫干了!」
相比之下曾建的反應比梁聚財要靈敏和堅定得多。
他心里清楚,自己和家族早已貼上了洛冰的標簽,不論事態如何發展,自己都是洛冰這邊的人了。自己所能做的,就是竭盡全力幫助蕭天和胖子,盡量把這件事解決和處理好。
同這幫人相處五年之久,曾建知道這幫朋友在蕭天心中的重量,更知道蕭天的能量決不僅僅是表面上的大將軍餃。當然,手握重兵的將領如果發起瘋來是很可怕的,但手握重兵,同時還掌握著全大陸最大的古武技資源和全國最大的黑幫。
不,據他所知棄幫已經暗地里在梅尼堅和巴彥諾爾開分舵了,現在棄幫應當是全大陸最大的黑幫,手中擁有如此權利的人如果發起狠來,那後果……
得罪了這樣的勢力,曾建想想都替洛沐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