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江南省人?」謝慶深微微一愣,隨即想起來什麼似的,笑著對曹俊明道︰「曹書記,我記得跟你聯名發表那篇關于改革開放文章的作者,似乎也是江南省人吧?」
曹俊明忍住笑點點頭,指了指徐君然道︰「是啊,可不就是這小子麼?」
所有人都愣住了,除了事先從丈夫謝永強那里知道事情真相的杜文艷之外,就連丁建設也不由得愣住了,跟謝慶深一樣用驚訝之極的目光看著徐君然,好像看一個怪物一般。
跟江南省地處偏遠不同,京城的人對于關于發展方向的討論有一個更加清晰的認識,畢竟是天子腳下,對于政治的敏感要比一般的地方更加的強一點,俗話說京官難當,不僅僅是因為京城的達官貴人多,更因為京官有時候看事情要比地方上全面和深刻。
在京城的這些人看來,所謂路線的爭執,說到底,就是中央權力的競爭,而這種競爭,隨著最高首長的幾次表態,再加上其他幾個德高望重的老一輩顧問委員會成員的表態,已經漸漸的明確起來。
改革開放,將會是不可逆轉的大勢所趨!
而徐君然和曹俊明,作為那篇文章的發表者,在丁建設和謝慶深等人看來,無疑將會是未來的受益者。
說句不好听的話,當初在改革派被保守派輿論壓制的關鍵時刻,他們的文章可是起到了關鍵作用的,哪怕是論功行賞,今後也會有一個不錯的前程,更何況曹家老爺子可還在位置上呢。
如果不是因為如此,謝慶深怎麼可能對曹俊明這麼客氣呢?
說穿了,他敬畏的不是曹俊明,而是曹俊明所代表的曹家,所代表的權力。
在某種意義上說,政治是一個染缸。在這里。可以鑒別人心的真偽和人性的善惡。進入政治,與權力結緣,便有可能借助權力的神威做「利于己」的事情。權力的無窮神通是導致權力主體被污染的主要原因。權力污染不僅僅是指對權力人的污染,更重要的是權力自身的污染。公共權力本是因管理公共事務而由公眾讓渡出來的,最初的權力只與職業相關。掌權者和其他社會組織成員只是分工不同。並無其他差異。正是權力的神威和價值把權力變成人人爭奪的寵物,于是權力拜物教出現了。公眾讓渡出來的東西反過來統治公眾,人們崇拜起本來屬于自身的事物來。權力的異化出來了。
權力污染的消除是一個極為漫長的過程,它與人類整個民主化進程相始終,民主化的完成也就是權力污染的消除。一旦公眾平等地享有和使用權力,使掌權成為一種與操縱機器同等的職業,權力的神秘化色彩就會消失,權力的純潔度就會增加,伴隨著權力污染的消失,權力在人們心目中的地位就將下降。
只不過,如今的八十年代。似乎人們對于權力的崇拜越來越嚴重,徐君然就清楚的知道,一直到三十年之後,華夏對于權力的崇拜已經到了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地步。
所以,現在謝慶深的表現,在徐君然看來。根本就是無可厚非的。
謙虛的笑著點點頭,徐君然對謝慶深道︰「當時就是寫了一點自己的想法,讓謝台長見笑了
謝慶深搖著頭,擺擺手道︰「謙虛了,年輕人過分謙虛可不好。你的那篇文章。我看了好多次,很厲害,很厲害啊!」
徐君然微笑客氣著,心里面卻並沒有把謝慶深的話當做一回事,說是看了很多次,恐怕關注更多的是曹俊明和文章的內容,對于自己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徐君然才不相信謝慶深會有那麼好心關注呢,真要是關注的話,剛剛也不會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了。
官場上的客氣話,總歸是不能當真的。
「小徐同志這次來京城,是出差?」謝慶深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徐君然,笑著問道。
他也不是笨蛋,腦筋略微一轉,很快就明白過來,曹俊明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對自己拋出橄欖枝不說,單單是今天的這個飯局,明顯也絕地不是他的本意,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弄不好這個一直被自己忽視的年輕人,才是飯局的發起者。
在官場上混,就不要奢談什麼純真、天然、善良、美好等等,那都是不成熟的表現。官場上的人,個個都是笑面虎,背地里心懷鬼胎。做官要善于觀察和分析,這是任何一個官員都必須要學會的東西,否則在仕途上就寸步難行,最終有可能被官場所淘汰出局。
在官場上,你不能認死理。國人講究中庸之道,人尖子和人渣子都不適合做領導,所以官場中人不能太鋒芒畢露,諸如精明、狡猾都是官場大忌。聰明人就聰明在有些事情心里明白,但不點破,不翻臉,不露聲色,打啞謎、裝糊涂。不過這些情況要分在什麼場合對什麼人,譬如今天的這個場合之下,謝慶深就不需要裝糊涂,因為他清楚,自己跟曹俊明的關系遠沒有徐君然和曹俊明的那麼親密,曹俊明竟然為了徐君然的事情放下架子請自己吃飯,那就表示,這個年輕人,值得自己認真重視和對待。
徐君然笑了笑,伸手從桌子地下拿出幾瓶酒,當著杜文艷幾個人的面,遞給謝慶深︰「這是一點心意,請謝台長笑納
謝慶深頓時就愣住了。
關于送禮的這個事情,隨著改革開放的發展,在華夏已經不算什麼新鮮事了。像謝慶深這樣的人更是深諳其中的道理,要知道給上級部門和領導送禮是個很大的學問,因為你送輕了,人家會覺得你沒有誠意。送重了,又容易給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出奇出新就成了一個很大的挑戰。
說白了,「如何」送一件禮物,比送「什麼」禮物更重要,而送禮最大的奧秘則在于給收禮的人一個可以接受的理由。
小禮要大,大禮要小,這是謝慶深總結出來的經驗。
當然,送禮不等于**,這是一個天經地義的事實。但**肯定包括送禮,這也是一個天經地義的事實。當領導的最大難處就是無法抗拒別人的送禮。你要拒絕了人家的好意,你就拒絕了工作,拒絕了關系,拒絕了自己的政治前程。拒絕了別人的禮物,就打破了原來的平衡和和諧,傷害的是人家的面子,損失的是自己的利益。
可不管怎麼說,徐君然的這個突然舉動,都讓謝慶深感到十分的意外。要知道這周圍可還有曹俊明和丁建設在呢,甚至還有自己的兩個下屬,這個年輕人這麼直接的把給自己的禮物拿出來,這是什麼意思?
就在謝慶深臉色一沉,微微有些不快的時候,徐君然卻緩緩開口說話了。
「謝台長,這是我們李家鎮公社的集體酒廠釀的酒,您嘗嘗怎麼樣?」
謝慶深眉頭一皺,礙于曹俊明的面子沒有直接發火,打了個哈哈道︰「這酒不便宜吧?」
言下之意,你這個酒要是太貴的話,我可是不會喝的。
徐君然笑了笑,接著說道︰「不貴,這次我到京城來,帶的不多,曹大哥家送了一點,鐵道部陳部長家送了一些,還有幾個長輩那里都送了一些,就是讓老革命們嘗嘗味道
曹俊明卻是點點頭︰「是啊,味道不錯,老爺子昨天給我嘗了一點,很不錯。听說孫伯伯把自己家的那份喝沒了,跑錢叔叔家去混了一瓶,把錢叔叔氣的追著他大罵啊
謝慶深聞言臉色頓時大變,不僅是他,就連杜文艷等人看向徐君然的目光也不一樣了。
曹俊明的話如果所言不假,那麼就意味著,徐君然的這幾瓶酒,可送進了皇宮大內了!
而且听曹俊明的這個意思,似乎徐君然並不是用曹家的關系送進去的,而是用他自己的關系。
這就讓人不得不驚訝了!
「呵呵,這禮物不錯,我收下了!」謝慶深擠出一個笑臉來,伸手把酒接了過來。
幾位副國級正國級的領導都收下了,自己也沒有理由拒絕。只是在他心里面,對徐君然則又高看了一眼。
其實這個事情很簡單,徐君然送出去的那些酒水,動用的關系是江南省駐省辦,周德亮事先幫忙打過招呼,說江南的革命老區搞了一個酒廠,弄出來不少好酒,準備給在江南戰斗過的一些老元勛都送一些。
打著這個旗號,徐君然派人把酒送到了每一個在江南戰斗過的老干部家里面,就連孫家,他也叫孫靜芸來拿了一些回去。
送禮送到這個地步,不得不說,徐君然可以說是煞費苦心了。而他的目的也很簡單,既然要為李家鎮公社在春晚上做廣告,干脆事先打好提前量,讓這些領導們都知道這個事情,免得到時候廣告一出來,輿論一片嘩然,再給自己扣上個什麼帽子,畢竟這個時候是改革開放初期,很多人的思想觀念還很落後。
有革命老區這個大帽子頂著,徐君然覺得,自己倒是可以高枕無憂一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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