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您一定要救我啊!」
畢雲濤此時再也沒有了那股子耀武揚威的架勢,跪在鄭守義的面前,像個可憐巴巴的喪家之犬。
鄭守義嘆了一口氣,擺擺手︰「我找人打听過了,你這次是得罪了人,所以才有人想要搞你,你給我好好想想,最近有沒有做什麼事情會得罪別人的
畢雲濤听了鄭守義的話,一臉莫名其妙,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得罪了人,竟然要下這麼重的死手對付自己,要知道這一次的事情這麼嚴重,說句不好听的話弄不好是要掉腦袋的,平日里雖說仗著姐夫鄭守義的名頭,畢雲濤在外面沒少胡作非為,可得罪的那些人,怎麼著也不可能有這麼大的能量置自己于死地啊。
「等等,姐夫,我好想知道是誰了畢雲濤跪在地上,忽然腦海當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名字,抬起頭對鄭守義說。
鄭守義眉頭一皺︰「是誰?」他也很好奇,究竟是什麼人,能有這麼大的能量和決心,非要置畢雲濤于死地。
畢雲濤站起身,苦笑著說︰「好像是雷暴那個王八蛋!」
「雷暴?」鄭守義眉頭一皺,挑了挑眉毛用疑惑不解的語氣說道︰「怎麼回事?我記得你跟雷書記的這個兒子井水不犯河水啊,怎麼忽然招惹上他了呢?還動了這麼大的干戈,你打了他?」他對雷暴的名聲還是知道一些的,知道雷正宇這個兒子因為被父母寵愛的有些無法無天,所以做起事情來有些肆無忌憚,可鄭守義還是不明白,自己的小舅子哪里得罪了雷暴,竟然會讓他下這麼大的力氣要整死畢雲濤。
畢雲濤苦笑了起來。無奈的說︰「姐夫,還不是因為長青鄉的那個農貿市場……」
說著,他就把自己听人說長青鄉要搞農貿市場,準備弄個建築隊過去分一杯羹的事情對鄭守義說了一遍,最後他說道︰「後來我听人說,雷暴也盯上了這里,並且在縣城里面放話,說誰敢接這個工程就要收拾誰,但是我沒在意。以為他就是想要虛張聲勢罷了,沒想到這家伙心竟然這麼狠,直接給我玩了這麼一出!」
听完了畢雲濤的話,鄭守義半天都沒吭聲,怪不得姓徐的不願意插手這個事情。原來這里面有這樣的關系在啊。
他也是在機關里面打滾幾十年的老油條,自以為模透了徐君然的想法,以為徐君然是忌憚雷暴的勢力和背景,所以才不願意插手這個事情,只不過是礙于不想得罪自己的關系,所以才點出來畢雲濤的這個事情背後有人在推動,希望自己能夠自己解決問題。
「你啊。真能給我惹事!」鄭守義指著畢雲濤的鼻子,想要說什麼卻無奈的搖搖頭。
這個事情上面,他卻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小舅子了,按照道理來說。小舅子並沒有什麼過錯,分明就是那雷暴欺人太甚罷了,就算他雷暴想要攬下長青鄉農貿市場的工程,也用不到這麼狠毒的對方畢雲濤吧。流氓罪加上罪,真要是把這個罪名坐實了。畢雲濤就算不掉腦袋,下半輩子也得在牢里面度過了。
「你知道什麼!小濤還不是為你!小軍初中快畢業了,上高中那麼費錢,不多攢點行嗎?」妻子的話從一旁傳來,卻讓鄭守義身體為之一陣,甚至于看向畢雲濤的目光都和藹了一些。因為他想到了一點,畢雲濤的那個什麼公司,自家媳婦是佔著干股的,也就是說,十有**這個事情是妻子張羅的。
「罷了,這個事情,我會找雷書記溝通的。你現在給我去自首,爭取主動。縣局那邊的關系,我親自出面打點鄭守義也是有決斷之輩,想通了這個事情的關鍵,直接對畢雲濤就吩咐了起來。
說完,他又對妻子道︰「娟子,你這幾天去一下那個受害人的家里面,問問他們願意不願意跟咱們結親,讓小濤娶了那女的,就說兩個人是戀愛關系,鬧了別扭才報案的。那女孩子家里面有什麼要求都答應下來,如果他們願意,我可以把他們家里人安排到煤礦來上班
他這次是破釜沉舟了,畢竟如果事情真的鬧起來,畢雲濤要倒大霉不說,最關鍵的是很有可能這個事情被有心人利用,到時候畢雲濤進去了是小,影響到鄭守義的仕途發展才是大麻煩,真要是這一次坐不上市煤炭局局長寶座的話,自己這些年的苦心經營可就白費了。
鄭家這邊采取了對策,徐君然卻沒有理會,因為他有更麻煩的事情要處理。
早上剛上班,徐君然就接到了從市里面打來的一個電話,說長青鄉紡織廠的一個工人,因為賣血暈倒在他們醫院里,正在搶救!他們輾轉找到鄉黨委書記辦公室的電話,要長青鄉馬上派人去。
又急又惱的企業辦主任丁子達,帶著醉得像病鴨子一樣的紡織廠廠長田胡,接到電話來到徐君然辦公室的時候,已經是中午11點多鐘了。田胡一臉迷糊的進到辦公室里面,一坐在沙發上,嘴里嗚啦著,什麼也說不清楚,沒有多大一會兒,就扯起了呼嚕。丁子達搓著手有些無奈說︰「真拿這家伙沒辦法,要不說是書記您找他,他還不起來呢
徐君然眉頭一皺︰「老丁,這個紡織廠是怎麼回事?」
丁子達苦笑著說︰「紡織廠原來是縣里面搞的企業,後來效益不好,就處于半停產的狀態了,現在歸咱們鄉里面管
徐君然點點頭︰「那個賣血的工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丁子達道︰「不是賣血的工人,是紡織廠的會計老陳,叫陳德容,應該是去市里面討賬的……」
徐君然一愣︰「要賬怎麼還弄出賣血的事情來呢?」他是真的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看徐君然的表情有些不愉,丁子達連忙說道︰「老陳這個人一向挺穩重的,不是那種出ど蛾子的人,我看應該是沒要回來錢,然後自己帶去的錢也花的差不多了,所以才出此下策的……」
他這麼一說,徐君然的表情頓時黯然了起來,嘆了一口氣道︰「你親自跑一趟,把人接回來吧。你們企業辦還有多少錢?都帶著,開我的車去好了
丁子達連忙點頭答應,全力落實書記的指示,隨即有些為難的看了一眼還躺在沙發上的田胡,這廝醉醺醺的還在睡著覺︰「書記,要不然,老田就別去了,他醉成這個樣子,我怕……」
徐君然冷哼了一聲,擺擺手︰「反正你們要去市區的醫院,就算現在出發的話,也得晚上才能到,這家伙就算喝多了到地方應該也醒過來了,要是他沒醒的話,你就給我用涼水澆!」
听徐書記話里面很不高興,丁子達不敢怠慢,連忙點頭︰「那好,我一定按照書記說的辦說著,連拉帶扯的把還在暈頭轉向的田胡給拉出了辦公室,心里面卻是叫苦連天,自己怎麼這麼倒霉,攤上這樣的下屬。
送走了他們,徐君然坐在辦公室里面卻是思緒萬千,他了解過長青鄉的情況,長青鄉最近幾年其實發展的很不錯,雖然說依舊還沒能月兌離貧困,可實際上不管是朱澤成還是馬聚寶能夠獲得升遷,理由很簡單,那就是發展了鄉鎮企業,特別是馬聚寶,他在長青鄉的時間總共不到三年,這一次之所以王長林可以保住馬聚寶,並且讓他能夠一下子當上了副縣長,沾的就是發展鄉鎮企業的光,而長青鄉這個地方能夠如此快地發展鄉鎮企業,是有一定內在原因的。
首先是首先是這里的群眾並不保守,從他們的衣著、打扮上就可以看得出來。徐君然偶爾在鄉黨委外面的街上閑逛,竟然能夠看到穿著裙子、抹著口紅的女孩子,而且這長青鄉的人膽子都很大,富樂縣的人們常說,長青鄉人要比鄰近的庫勒鄉、後水鄉人的觀念開放很多。這里山清水秀,養育出了一批批、一茬茬水靈靈的姑娘,一個個都飛到了外面。有的人在縣城做工,還有的人在市里,甚至徐君然還听說,有不少姑娘去了嶺南工作,這在整個華夏都是很少見的。這些人除了往家里大把大把寄鈔票以外,還不斷地向家里人傳遞新的信息、新的理念。
不但如此,長青鄉從建國之前就有做生意的習慣,這一點從那堪比縣城的繁榮集市就能看得出來,徐君然听謝美娟介紹過,因為歷史上的原因,長青鄉的工商業歷來比較發達,在人民公社時期,就走在全縣前列。老百姓編了一個順口溜︰「干部好去處,廠礦和店鋪,不吃商品糧,照樣是富戶」,說的是改革開放前後,一些比較精明的生產大隊干部,如果不願在生產大隊里干了,就到公社革委會要求給調調工作。革委會領導如果認為他是個經營人才,就有可能把他調整進社辦廠礦當頭頭。
而這其中,最杰出的代表就是如今的紅星煤礦礦長鄭守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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