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衛東對著我，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眼珠漆黑像兩顆黑耀石。
他姿態雖然休閑，看人眼神卻很專注，總讓對方在不明所以的情況下浮起一種被重視的雀躍，嘴唇抿著，唇角卻微微上勾，透著種似笑非笑的邪氣。
聶衛東從來都是這樣，面對女性時，無論喜歡還是不喜歡都會不自覺的散發男性荷爾蒙，這是一種表演成熟的假相，抑或解釋為良好教養，跟所謂男女之情沒有半點關系。
因為我了解他，所以還能在這種情況下保持鎮定，換作別的女人，恐怕早被他勾引得心猿意馬。
我喝掉最後一杯啤酒，聶衛東依舊沒有開口說話的打算。他氣定神閑的坐著，沒有表現出任何疑問和不耐煩。
仿佛他來這里的目的，並不是跟我相見，而是單純想坐著看別人喝東西。
其實我心有矛盾，一方面不想他跟沈甜夢結合成為沈家後台，一方面又不希望跟他走得太近。既不能跟他太過疏離，又不能曖昧不清，距離是種很懸的東西，我須小心翼翼拿捏好分寸。
我說︰「鼎盛跟紅日a簽了合同
他道︰「這個項目有人負責，決策權也不在我
我緊盯著他的臉，不想錯過任何細微的表情，慢吞吞道︰「那海天閣會所的案子呢
他眼神陡轉凌厲，姿勢也不由自主坐正了些，目光像兩把銳利刀刃抵在我前額，聲音微微壓低，「十萬塊，告訴我你從哪里知道的這些消息
我笑，「沒有人告訴過我任何事，還記得我會看手相的事麼？」
他冷笑，「海天閣是我最近的計劃，甚至還未在公司同人談起過！手相會告訴你這些？」
「當然不止這些，」我將鑰匙圈套在拇指上把玩，「我不僅知道鼎盛的發展前景，還知道你所有的計劃，目前實施的、內心向往的、還有它們的發展前景。聶衛東，二十五歲，生日六月初六，喜好攝影、旅行，用獨行客的筆名在環球地理上發表過不少照片，擅長擊劍和冰球，習慣用左撇子，實際上右手卻更靈活有力……」
听我說這麼，聶衛東反而笑了，情緒似乎逐漸放松下來，「我第一次知道手掌原來能透露這麼多訊息，不過你說這些如果有心搜集，知道了也不是什麼難事
的確如此，聶衛東的小八卦在報紙上屢見不鮮，知道這些只能說明我對他有特別用心，並不能說明什麼問題。
我只得繼續，「你喜歡乖巧溫柔的女性，卻只會送她們送百合花。常用的東西習慣性放在辦公桌左手邊第二個抽屜，飲料只喝綠茶，簽字筆只用唯森。你轉筆不錯，曾經網絡轉筆大賽上榮獲冠軍。手機鎖屏密碼z4091，常用私人銀行卡密碼768658……不知道我說這些，對不對？」
**被人揭得如此干淨，聶衛東恐怕還是第一次面對，他狠狠捏住我的下巴，執著的想努力在上面找出些線索。
我吃痛，卻依舊將無辜扮演到極致。
三十秒後，他放棄了，重新坐回沙發上，再度恢復成貴公子模樣，語氣客氣道︰「我們以前很熟悉麼？」
「非常熟悉
「熟悉到什麼地步？上過床？」
我搖頭，深呼吸後決定撒出一個彌天大謊，「我們是純粹的上下屬關系
聶衛東自然不會相信，「如果沒記錯的話，咱們在月滿樓是第一次見面？」
我肯定道︰「理論上的確是第一次
他道︰「那你說的理由就不成立
我目光真摯的望著他，像個神棍一樣開始忽悠，「聶先生，你是否相信未來？」
聶衛東果然看我如瘋子，「我相不相信跟你知道我的**有任何關系嗎？」
「有！」我狀似激動的去握他的手，卻被他閃電般甩開。
「咱們並不能算得上熟悉，」聶衛東不悅道︰「還請蘇小姐自重！」
自重？真讓人震驚，聶衛東的詞典里竟然有這樣兩個字眼！
我勉強忍住笑，一臉沉痛道︰「聶先生請不要誤會，我只是太激動了，並沒有輕薄冒犯您的意思
他又皺了下眉毛，顯然對‘輕薄’兩字有異議，卻礙于好奇壓了下去，「有什麼話你直接說，不用饒這麼多彎子
我舉起手，努力讓自己顯得真誠可靠，「我接下來說的話，聶先生可能覺得難以置信甚至荒唐，但請務必相信，本人說的句句屬實。我其實……剛剛從十年後回來
「哈，」他短暫的笑了一聲，詭異的沒了下文，眼楮直勾勾將我看到心里發毛。
「這就是我跟聶先生並不熟悉，但是卻對您了解甚深的原因雖然說的是實話，我卻有種編不下去的詞窮感，然而事已至此，只有硬著頭皮繼續了。
聶衛東淡定的簡直不像人，「你知道我這麼多事，接下來是不是要說……你其實是我的女人？」
「當然不是！」我連忙反駁，正氣凌然道︰「我剛才已經說過，我跟聶先生是單純的上下屬關系！更何況依您的品味，我根本達不到這個標準！」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他悠悠道︰「故事編的不錯，挺勾人胃口的，雖然不知道你想要什麼
我一臉挫折，「聶先生當真不相信我的話？」
聶衛東反問︰「我認為我會相信麼？」
「我也知道這很匪夷所思，最初連自己都不敢相信，」我嘆氣，「不過聶先生現在可以讓人聯系一下紅日a，相信事實會證明我說的話
他遲疑了下，最終掏出手機撥號出去，「陳沖，確認下紅日a集團負責人目前動向，完畢回電話給我
等待的時間，聶衛東真誠建議道︰「我覺得你很有當命理師的天份，應該去路邊擺個地攤或者開個風水公司，保準比在這里騙我來的效果好
我苦笑，「聶先生別挖苦我了，作為您的私人助理兼投資顧問，我只會理財和依命行事，哪會看什麼風水
「我的？私人助理？兼投資顧問？」聶衛東模模下巴，「那你專業方面應該不錯吧
我忙道︰「承蒙聶先生看得起
聶衛東身體後仰，拉遠些距離審視我，「初見時你還穿著寒酸，後來就好多了，是自己的賺的錢麼？」
我客氣，「也就這點謀生小手段
「你做哪方面的投資？」
「資金少，目前只好炒股
他似乎有了點小興趣，「我如果給你100萬資金，一個月收益可以達到多少？」
我反問︰「依聶先生的標準線，收益多少才算合格呢？」
聶衛東道︰「目前的情形，25%是我的底線
我微笑︰「我可以做到200%
「200%？」
「是的
他不再認為是我口誤，應該確定了我是瘋子。索性不再說話，而是拿著手機習慣性的盤旋把玩，就像飛速轉筆一樣看得人眼花繚亂，神情平靜看不出任何問題。
大約過了五分鐘，聶衛東的手機響了起來，應該是他助理陳沖打過來的。
只簡單說了兩句話，聶衛東的臉色就開始嚴肅起來，「你確定麼……嗯……暫時不要聲張……就這樣
等他放下電話，我小心翼翼的詢問︰「聶先生現在是否願意相信我的話？」
他濃密的長睫毛緩緩眨了下，帶著些懵懂和出神，好像完全沒听到我的話一般。
我重復，「聶先生？」
「不相信，」聶衛東這才抬眼看我，冷靜道︰「因為你的眼楮里，除了偽裝出來的溫馴服從，還寫著滿滿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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