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宗時期,李林甫在擔任宰相時,對那些能力比他強、威望比他高的同僚,如張九齡、李適之,都排擠、陷害,直到置之死地。但總不能一個同僚也不要,那麼,李林甫選擇了一些什麼樣的同僚呢??
一個是陳希烈,這個人既膽小怕事,又好迎合巴結,是一個易于控制的人。陳希烈對李林甫惟命是從,朝中的事情,李林甫從來不同他商量,獨斷專行,在作出決定之後,才派一名小官吏將文件送到陳希烈家中,陳希烈對文件的內容有時連看也不看一眼,更不要說提什麼建議了。陳希烈所要做的,只是簽名畫押。陳希烈對此安之如素,毫無怨言。因為陳希烈具備了這個特點,後來楊國忠代李林甫為相時,也以他為同僚。?
還有一個朱仙客,是個大字不識的武夫,也被李林甫選中。朱仙客擔任宰相以後,從來不與李林甫爭權,凡是有什麼政務要決定,他也拿不出什麼主張,只是說︰「按規定辦就行了!」自然一切還是由李林甫作主。?
大凡權奸,選擇同僚都是這麼辦的。唐德宗時代的奸相盧杞,相貌奇丑,而他的心靈比他的相貌還要丑惡。誰要是反對盧杞,他能立刻將其置于死地,而若有人附和他,他也能在轉瞬之間讓你立據要津。盧杞在排擠掉了忠直的宰相張鎰之後,為了避免再出現一個與自己抗衡的對手,便推薦了老實厚道得近乎窩囊的關播為同僚。盧杞自然不會讓關播分享他的權力,關播也只好終日操手端坐,無所事事。有一次,德宗皇帝同幾位宰相商量事情,關播想表示一下自己的意見,剛想站起來發言,被盧杞嚴厲的目光制止住了。回到官署以後,盧杞斥責關播說︰「原來以為足下不好多嘴多舌,才推薦你為宰相,怎麼剛才你也想張口說話?」?
從此,關播逢事三緘其口,一位宰相連說話的權利都被剝奪了。?
根據唐代的官制,宰相不只一人,最多時有十幾人,至少也有兩三人,其中有一人排名在前,最具實權,我們姑且稱他為首席宰相,或套用一個現代化的詞,叫第一把手。?
一個工于心計的第一把手在選擇第二把手、第三把手等同僚時,是很費心機的。這個同僚自然不能比自己強,否則便會喧賓奪主;也不能同自己旗鼓相當,俗話說「好馬不同槽,」一同槽必然會互相踢咬,自己不僅不能大權獨攬,搞不好會被取而代之;這個同僚必須是肯于對自己俯首貼耳的。這樣,所謂第一把手,實際上便成了惟一的一把手,成了他勢力所及範圍內的獨裁者。?
可嘆的是那些第二把手、第三把手們,才高志大者,不甘于這種被驅使的地位,要爭權、要奪勢,結果便是沒完沒了的內訌;而那些懦弱無能之輩卻頗安于現狀,視比自己只高出半格的第一把手如上司、如主子,誠惶誠恐,惟命是從。于是,同僚成了幕僚,甚至奴僕。?
中國歷代的官場,要麼內訌不已,要麼萬馬齊喑,這大概也是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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