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青梅的逆襲 曾經

作者 ︰ 北緯廿五

宣毅第一次見到葉家玉,並不是在大京國際機場。

而是在拉斯維加斯。

他有時候會不太能確定,那是真正發生過的事,還是一個詭異的夢境。

宣毅不喜歡很多東西,比如,愛情。這可能是他三十好幾了還沒有任何結婚打算的重要原因。這要從宣家的一樁舊事說起。

宣毅是他那一輩宣家最小的孩子,他上邊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因為是宣老太爺年近六十才得的兒子,最小的姐姐都比他大了十歲,所以童年的宣毅是個很正常又有點被寵壞的男孩子,如果他想要圓月亮,你給他一個彎的,都是不行的。

他很喜歡自己的家人們,已經頭發花白但精神矍鑠的父親,溫柔的母親,還有雖然平常很忙碌但是一到休息的日子就會回大宅陪他的哥哥姐姐。那時候,幼兒園的繪畫課他還用蠟筆涂了一張圖畫,上邊是宣老爺宣夫人還有大哥二哥大姐姐,一家六口笑得開心,幼兒園的阿姨還表揚他畫得好,把那幅畫掛在了教室的牆上。

他那時候理所當然的認為,宣家不多不少,六個人正好了。

直到某天大早,二哥神情嚴肅地把還在睡覺的他叫醒,他往常慣用的賴床招數都還來不及使就被套上了衣服帶到大廳。那里父親母親他們已經都等著了,他們的表情都和二哥一樣。宣毅是個早慧的孩子,他清楚在這種情況下他最好是乖乖听話,哪怕他真的還沒睡醒。

六人分別上了兩輛車,他和父親母親一輛,車內的氣氛讓他有些透不過氣。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們在一處環境優美類似鄉間別院的地方下了車,門廊處一直守著的人快步走過來迎接,又小聲和宣老爺說了幾句。他抬頭看父親,發現他的眉毛已經完全擰起來了,而母親,他從來沒有在她的臉上看到過那樣的表情,好像在忍耐著什麼讓她極度厭惡的東西。

隨後,他和兄姐跟著父母那所房子。屋子收拾得很整潔,窗明幾亮,各處都擺著精致的裝飾品和新鮮的花簇,卻掩蓋不了房子本身的陳舊。他們來到走廊盡頭,那里有一個關著門的房間,僕從把門推開,把他們讓進去。

那是一間有著腐朽氣息的屋子,屋子中央的大床上,躺著一個干瘦的老婦。她對他們的到來一點反應也沒有,緊緊抓著水煙桿子的手卻說明她是醒著的。宣家的幾個大孩子顯然是認識她的,宣毅的哥哥姐姐一看到她就奔了過去,半跪在床前。

身邊的母親重重地哼了一聲。他猶豫了一下要不要也過去,那個老婦卻突然把臉轉向他。

那是一張被歲月殘忍摧殘的臉,眼楮已經渾濁,瞳孔好像沒有一絲光亮,就那麼死死地盯著他。他無法忽視老婦眼神里刻骨的恨意,下意識的往母親身後躲避,母親拍了拍他的頭,朝老婦逼近。那老婦卻半抬起頭,瞪向宣老爺。

「你……你好啊……宣邦禮!」一聲怒吼,到後面聲音已經嘶啞變形。

一直說一不二的宣老爺卻一言不發,只是低下頭。宣毅第一次發現自己的父親好像真的已經是一位老人了。

後來他們就被母親帶出了房間,房門還沒鎖上,就听到里面不斷傳出物品落地碎裂的聲音。

宣毅以後再也沒有見過那個老婦。

他們都以為這樣一件小事,過了他就會淡忘,畢竟小孩子總是喜新厭舊的,每天有那麼多東西值得他們注意。

其實孩子們的記憶力比成年人好得多。

所以高中的時候宣毅終于有了自己的能力,去解決那些困擾他很久的疑惑,有些,不過是童年的無知,有些,譬如這一件,卻給他帶來了很大的影響。

原來他的母親並不是父親的原配。

宣老爺十幾歲時正遇上Z國戰亂。那時候他只是宣家二房的獨子,所以宣家出國避難忘記留他的位置並不奇怪,想方設法把父母送出去後,他毅然參軍。近十年幾百場仗打下來,他不僅獲得功勛無數,還找到了能夠相伴一生的人。對方是他們部隊的隨軍軍醫,一位留洋歸來後逃家奔赴戰場的女醫生,幾年來可以說跟著他們一幫大男人出生入死,救下了無數條生命。戰爭結束,宣將軍領著妻子榮歸故里,十年可以改變很多東西,比如宣家的格局。不可一世的宣家大房在一次暴動中全部遇難,宣老爺所在的二房理所當然的接替了宣家家主的位置。有這樣的兒子他們當然是驕傲的,畢竟戰爭之後整個國家的上層大洗牌,宣家能屹立不倒依仗的自然是宣老爺拼命掙下的軍功。連帶著和兒子一塊從戰場上下來的媳婦自然也是怎麼看怎麼順眼。一時間婆媳和睦夫妻恩愛,宣家的事業逐步恢復,再現昔日榮耀指日可待。姚姓女醫生家中原來也是大京書香門第,戰爭之後淪落得連平常人家都不如,親朋舊友說起,都羨慕姚家這個女兒嫁得好。

然而事情怎麼可能這麼完美呢。

這個孝順公婆,又與丈夫共患難一路走過來的姚醫生,她,不能生育。

嫁入宣家五年,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一開始公婆都以為是宣老爺的問題,畢竟戰爭之中刀槍無眼,他們甚至擔著家丑外揚的風險做了好幾次檢查,結果是沒有任何問題。宣老爺的母親不干了,而宣家是個大家族,尚無子嗣的他們家主的位置實際坐得並不穩當,于是在母親的一力主持和父親的默許下,宣老爺能做的只有保住妻子的正室位置而已。大京杜家的ど女很快就以二房的身份嫁入宣家。宣老爺在洞房連夜都沒過就前往姚氏房間,即使整夜被鎖在外面,他也沒有離開。

多年情意在,沒過多久兩人就和好如初,如果不是杜氏有孕的消息傳來,他們已經選擇性的忘記了這個人。姚氏情緒低落了好一陣——這意味著確實是她的身體出了問題。其實女子不比男子,戰場那樣的環境,對身體造成的傷害根本無法預計。

宣老爺安慰她只把這個孩子當做兩人的孩子,確實宣家大哥一出生就抱到了姚氏的屋子。她想子嗣已有了,他們終于可以安心的好好過日子了吧。卻不知事情有一就有二。她總有生病或者不方便的時候,兩年之後宣家二哥出生。宣老爺送了她很多東西還丟下公司事務帶著她重新把他們當年打仗去過的地方走了一遍,她最後還是接過教養二兒子。這實際上已經是她對宣老爺最後的期待,畢竟兩人都已經不年輕了。

但是,宣家唯一一個女兒的出生讓她徹底絕望了。她已經是四十歲的中年婦人,再去談感情實在可笑,但她曾經是個醫生,終是內心仁慈,何況她其實是非常喜歡孩子的人。宣家的兩兒一女被她教養得很好,公婆早已放下了從前的怨怒,除了不能生孩子這一點,姚氏比小門小戶出來的杜氏好太多了。

幾個孩子長大,離家求學或是做事業,丈夫已經被她視作陌生人,她自己搬離宣家大宅,住到了大京郊區的別院。五十多歲,人生卻好像已經走完,書本和畫畫都提不起她的興趣,水煙卻能叫她沉迷。

姚氏並不知道宣毅,因為他出生的時候她已經被嚴重的脊椎疾病折磨多年,一天沒有多少時間能離得開床。

宣毅唯一也是最後一次見到她那回,是因為她病重垂危,宣家的醫生剛剛搶救過來。而他的出現,不過是在她已經足夠衰老的心髒又捅了一刀而已。

沒過多久,這位看上去比宣老爺蒼老得多的姚氏就過世了。杜氏成了宣家名正言順的女主人。

至于為什麼那天宣毅也會跟著去了,老僕閃爍其詞,只說已經過去那麼久了,記不太清。

宣毅大概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有了變化,其實並不單單因為這件事。杜氏後來也去世了,大的子女都已成家,宣老爺也升任老太爺,他好像把剩余的全部心血都傾注在小兒子身上。所以宣毅在比他的兄姐們年紀更小的時候就接觸到了宣家的所有生意。

他好像成了年輕時候的宣老太爺,只是身邊沒有溫香軟玉解語花。有時候宣老太爺喝多了,會眯著眼楮操心他的婚姻大事,末了卻總會嘆息般的說一句,這樣也好。

所以宣毅不喜歡拉斯維加斯。這樣把感情只當做的助興劑的城市。

美國的投資商卻非常喜歡。席間他面上不顯,之後卻婉拒了眾人去賭場的邀請,外出想要散散步。

當他再次走進威尼斯人。確實因為接到了大洋那邊葉家打來的電話。他是他們熟悉的人中唯一一個和他們的女兒在同一個地方的。

接到酒店的通知後葉家父子已經包機趕來,留守在家的葉母拜托他能照顧一下女兒。

他去到的時候警方還在勘察現場,女孩光果的身體躺在浴室的地面,長發好像海藻一樣鋪展,血水被地面上的水稀釋,呈現出不那麼濃烈的紅色,又殘忍又美麗。

把葉家玉交還給她的家人之後,他就默默駕車離開,把空間留給這對悲痛的父子。

晚間的公路車子並不少,所以巨型的卡車失控迎面沖撞而來時,他根本躲避不開。

最後的時刻他想起了很多事情很多人,其中,就有個闔目的蒼白少女,他很想看看她的眼楮,卻最終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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