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放下心中最大的「擔憂」,王大虎回家後的第一覺睡的格外沉實,直到日上三竿才迷迷糊糊的醒來。
當然若不是院子里鬧哄哄的喊罵聲,想來他還能接著睡下去。
李清然坐在炕上趴在窗戶邊,小臉鐵青,眨也不眨的看著外面。
王大虎不明所以的模了模腦袋,剛想問他看啥呢?一道尖厲的女生就連哭帶嚎的響起。
「來人啊!各位父老鄉親都過來看看啊!村長帶頭打人啦、沒有王法、出人命了!!」
王守民臉色發黑的看著坐在地上撒潑的女人,深深吸了口氣喊道︰「你這女人瞎說啊啥???誰打你了?哪個看見了!」
楊麗見周圍開始涌過來人,膽色不禁大了幾分,只見她坐在地上一邊拍自己的大腿,一邊哭叫的指著自己的腦袋︰「還說沒有!!打我的就是你家的那個小畜生,看看我這腦袋,看看我身上的這些傷、都是你孫子做的好事,我不找你算賬找誰算賬!」
王光宗站在自己老爹身後,听著這女人竟口口聲聲罵自己兒子是小畜生,立馬就怒了,他上前幾步虎吼道︰「死婆子你罵誰呢!!」楊麗嚇得腦袋頓時就是一縮,眼楮咕嚕嚕的轉了兩圈。
「俺又沒說錯!俺這一身傷就是那小崽子打的,險些就去了半條命,村衛生站的許大夫可以作證,俺現在就給你們兩條路。一。讓那小崽子出來,讓俺揍一頓出氣。二、俺受了這麼重的傷,那醫藥費、精神損失費啥的,你們都得給我報,就1000塊,少一分都不行!」楊麗這話說完,圍觀的村民們都樂了。你說你一個大老娘們被個還沒大腿高的女圭女圭揍了,本來就夠丟人的了!現下還吵吵到人家門口去了,真是夠能整的了。
對于村民們嘲弄的嬉笑聲,楊麗不卻以為恥反以為榮,在她眼里王守民是一村之長,自己在他孫子那里遭了這麼大的罪,于情于理他都該有所表示,要不然就是官大欺民,看他還有沒有臉在當這個村長。
「我呸!」王光宗冷笑一聲,一口吐沫就吐在了楊麗的臉上︰「你這蛇蠍心腸的女人也好意思提什麼賠償?我問你——李家那女圭女圭是不是被你虐待了,看看他那一身的傷,你怎麼就能下的了那個手!!」
「咋地了?咋地了?」楊麗梗著脖子,瘋狗似的大叫道︰「那小子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再說是他自己跑到後山上去了,怪的了誰?說我虐待他?我可是他親舅媽疼他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會虐待他,你少他媽的在這血口噴人!!」
「你————」王光宗可真是氣炸了肺,這楊麗要不是女人,那拳頭早就擂上去了。
就在楊麗嘴巴啷嘰罵罵咧咧的正咋呼時,王大虎穿好了衣裳慢悠悠的走了出來。
他左手牽著黑背右手牽著小黑,一人兩狗,看著楊麗的眼神卻均都冒著幽幽冷光。
「就是這個小畜生!」楊麗一見他出來了,立刻跟找著苦主似的蹦了起來。
她心里其實也憋氣,任是誰在睡夢中被人抽成了豬頭,想必都會和此時的她一般恨不得將眼前的小畜生撕活剝了。
王大虎冷冷的扯了下嘴角,視線從她包的緊實的繃帶上順過。
從揍她那天到現在,小不央的都快兩個月了,她那傷頂多也就是在後腦勺開個口子,怎麼可能到現在還沒好?
弄成這樣無非就是來搏同情的,或者說是來訛錢的!
小爺沒去找你麻煩,你倒先來小爺家鬧,果然好膽兒!王大虎心理本就恨她恨的牙癢癢,見她還在這耀武揚威的叫囂,當即一甩手中繩子,指著楊麗呵道︰「黑背、小黑、上!!!」
「汪!!!」黑背母子性子果然夠「凶殘」,听了王大虎的指示頓時四腿翻飛,狂吠著就朝楊麗撲了過去。楊麗看著兩只紅著眼楮,呲著尖銳的白牙,向自己咬來的狗,立即嚇得慘叫起來,這時也顧不上在「裝犢子」了。支愣著雙手就往後跑,可人又怎麼跑的過狗,不過兩步,就被黑背一口咬上了大腿,瞬間就從上面扯下了塊肉。
「啊啊啊啊啊啊啊!!!!!!!!!!!」驚天動地的慘叫聲響起,楊麗噗通一聲就摔在了地上。
小黑也不甘示弱,一雙爪子狠狠的向楊麗面部劃去,幾息間那臉就血流如注了。
村民們都被這突然起來的血腥場面鎮住了,等反應過來時,楊麗已經開始在地上亂滾了。
王守民皺著眉頭,上前幾步把兩只凶焰旺盛的狗拉開,對著圍觀的幾個婦女說道︰「秦家媳婦、趙家媳婦、你們兩個過去看看」。「殺人啦!殺人啦!關天化日之下就要殺人啊!快點報警、打110,把這小畜生逮起來,讓他做一輩子大牢!!」楊麗渾身是血哆哆嗦嗦的直罵道。
見她還有力氣罵,王大虎暗哼了句,還是咬的輕啊!
「行了、行了,你少說兩句吧!」秦、趙、兩家媳婦都是有力氣的農村婦女,一左一右的就把楊麗給駕起來。
王守民在興業村當了多少年村長?有多少人受過他的拂照?在村民之中的威信又豈是楊麗這個外屯人能比得了的?
再說李家那女圭女圭在後山失蹤的事,現在村里誰不知道?
那刨根究底了,女圭女圭為啥自個跑到後山了?還不是這個什麼勞子的舅媽給逼的?
佔人家房子、打人家的娃、這算什麼親人?
連個畜生都不如。
所以這時候楊麗就是再怎麼哭天求地的喊冤,村民們也半絲都同情不起來,就更別提什麼幫她討回公道的話了。
楊麗此時是又驚又痛,還被自己一身的血給嚇住了。
當下就身子一歪,全憑兩個媳婦子駕了。
秦、趙兩人對視一眼,同時不屑的撇撇嘴,也沒什麼送醫院的想法,弄著她就往村東頭走去了。
鬧事的人一走,圍觀看熱鬧的人就散了,臨走時竟還有不少人向著王大虎豎了豎大拇指,直說真不愧是東北人的兒子,有股子彪勁兒。連他親爹王光宗也露出了臉與有榮焉的表情。
「你個小崽子還不快給我進來!」大虎媽張芳匆匆從屋里走了出來,拽著王大虎的耳朵狠勁兒的擰了兩把。
這小子果然野慣了,現在竟敢放狗咬人了,真是三天不發上房揭瓦。
王大虎直被自己老娘拎著訓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在女乃女乃的幫助下,才月兌身而逃。
回了自己的小屋,李清然依然坐在靠窗戶的位置上,呆呆地,也不知道在尋思啥。
「咋樣?」王大虎拖鞋上了炕,揉了揉他的小腦袋︰「解氣點了嗎?」
李清然抿了抿小嘴,黑黑的大眼楮眨了又眨,最後卻一臉倔強的說道︰「我要自己報仇!」
「行啊!」王大虎笑眯眯的說道︰「等你腿全好了後,就去狠揍那楊麗一頓,把她揍成西瓜、揍成輪胎、揍的連她媽都認不出來!揍的她以後再也不敢踏進村里一步」。
李清然見王大虎說的眉飛色舞,不禁被逗的笑了起來,嗔道︰「大虎哥真討厭!」
王大虎被這愛嬌的聲音弄得身子都酥了一半,直覺得自己骨頭都輕了幾分。
李清然的腿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完全行走自如,現在暫時得拄著拐。可他偏偏又是個極熱愛學習的好孩子。結果,第二,王大虎就不得不再一次背上了自己的小書包。
如此,日子又漸漸恢復到了從前的平靜。
只是王大虎和李清然心理面都清楚,只要楊麗一天還「鳩佔鵲巢」,這事便永遠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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