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女圭女圭這活兒是要講究技術的,在沒模到門道的時候試再多次都是徒勞,但抓住竅門之後成功率就會顯著提升。艾洛仔細觀察楚子航手上的動作,總結出了一些要點。首先是不要慌,等到抓手移到想要的女圭女圭上方停穩之後再按下降,在下降途中快要接觸到女圭女圭的時候,要看準時機再按一下。時機二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在抓女圭女圭一擊不成的時候還要注意利用抓手調整女圭女圭的位置,如果掌握不好時機的話,不管怎麼調整都是徒勞,比如說現在的愷撒……
戰斗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站在楚子航和源稚生旁邊的沙門和鋸齒各自抱著一大堆哈比,而已經退出戰斗的愷撒默默地站在一旁,身上的黑氣幾乎快要具現化。艾洛看不過去,拍了拍自家老哥的肩膀,安慰道︰「哥,抓女圭女圭這種事也是要天賦的,不會也沒有什麼丟人的。」
說起來愷撒也是太有自尊心了,以他的領悟力只要稍微往楚子航和源稚生那邊看一眼就能領悟出竅門,但他剛才秉持打死了都不偷看的精神,半天都抓不起來一個,最終被艾洛拖走。
其實艾洛還想拖走楚子航和源稚生的,不過看著苦著臉站在機器旁的老板和一干店員,她突然起了惡作劇的心思。不知道電玩城用抓女圭女圭器賺了多少錢,今天既然有兩大殺器在,干脆做點好事好了!
兩大殺器此刻心無旁騖,連自己為什麼要來抓女圭女圭都忘記了,全神貫注于手上的動作。橘柑看得無聊,跑去買了幾杯飲料和幾袋爆米花,指揮路明非把凳子搬過來坐著觀戰。也不知道路明非是腦袋抽風還是神經短路,居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咦,你今天怎麼沒有啃冰激凌?」
橘柑登時漲紅了臉,抓了一把爆米花就塞到路明非嘴里,支支吾吾地說︰「你、你管這麼多干什麼!」路明非好不容易把爆米花咽了下去,想了半天終于明白,低下頭紅了耳根子。
到後來,源稚生和楚子航終于察覺到有哪里不對。明明兩個人的戰績一直在增加,為何旁邊的女圭女圭卻越來越少了呢?
「不用謝,不用謝,拿著好好玩!」
精力從抓女圭女圭上移開之後,楚子航很快听到了艾洛雀躍的聲音。回過頭一看,原來路明非、橘柑和艾洛都當起了聖誕老人,開始給電玩城里的小孩子們派發禮物了。而愷撒似乎也擺月兌了滿身黑氣的狀態,正半蹲著模一個小孩兒的頭。
「最後被她弄成這樣……算了,也在意想之中。」源稚生靠在機器上,嘴角微帶笑意。意想之中——就是意想到她不會按常理出牌。
楚子航越發沉默。他和源稚生並沒有什麼好說的,他也不確定源稚生對艾洛好到底是抱著一種怎樣的心態,但對于楚子航來說,喜歡一個人是自己的事,從來不需要扯上別人。
歌德說,我*你,但與你無關。這世上大部分人都無法做到如歌德一般充滿哲學意味的情感,同樣的,如果要做到「我*你,只與你有關」,那便也是相當高的一種境界了。
源稚生此刻卻在注意著楚子航。他注意到他的眼神始終在追隨著一個人,也注意到他從始自終都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喜歡著那個人,無關于和誰比較。即便是今天的所謂「對決」,也不過是他源稚生貿然參與進來的一個玩笑而已。
越沉默,越深情。
很少有人能做到這句話,也很少有人能懂。所以一不小心,就錯過了沉默的那個人。
源稚生突然很欣賞楚子航,也突然明白了為什麼艾洛會喜歡這個人。
東京一日游幾乎耗盡了艾洛所有的力氣,尤其是她給愷撒解說翻譯了一路,最後還客串了一把聖誕老人。所以當橘柑說不去參加晚上的宴會的時候,艾洛舉雙手表示她也不去。既然橘柑不去,那就讓他們說些男人間的話題好了,她是真沒力氣陪他們在那兒干耗了。
橘柑邀請艾洛去她家里玩,這點倒是讓艾洛頗為驚訝,她還以為橘柑會和橘政宗住在一起呢。
「很奇怪?」橘柑讀懂了艾洛的眼神,粲然一笑說︰「政宗只是我的……唔,算是叔叔吧,我的父母都已經不在了。」
「對不起。」艾洛慌忙道歉。說起來,像愷撒和楚子航這樣有一方血親已逝的性格都這麼奇怪,也怪不得橘柑在行事作風上異于常人了。
「哎哎,不說這個了。去我家,我給你弄冰激凌吃!」
這是自己吃不到也要看著別人吃的節奏麼……
橘柑的家意外的簡單,在一棟位于東京市中心的高級公寓樓里。雖然靠近繁華地帶,窗外燈火闌珊,卻無端給人空洞寂寥之感。沙門和鋸齒被橘柑趕回去休息了,雖然他們強烈地表達了想要保護她安全的意願,卻在最後被一腳踢出門外。
「每次都這樣,說了多少次都不听,我早就不是需要被保護的那個人了。」橘柑嫌棄地揮了揮手,進飯廳先給艾洛倒了杯果汁。
「那就是說,以前是了?」盡管知道這樣的好奇心很不應該,艾洛還是忍不住小心打量橘柑的神色。
那總是盛滿璀璨光華的黑眸在一瞬間黯淡下來,「啊,曾經是的。不過現在的我,對于蛇岐八家來說早已無足輕重了。」
這好像是不能被觸及的隱秘話題,所以艾洛也止住了話頭,不再問下去。黑夜是最易使人柔軟的時刻,在做完冰激凌之後,和艾洛一起坐在窗前看夜色的橘柑也顯得眉目柔和了許多。
于是艾洛向橘柑問出了她一直疑惑的問題︰「稚生看起來,是不是有些厭倦這樣的生活?」
「咦,他的態度已經這麼明顯啦?」橘柑喝了口果汁,咂咂嘴說︰「對,稚生比我呆在蛇岐八家的時間要短,而且他其實是個超沒有追求的人,唯一的人生理想就是去法國天體海灘上賣防曬油,嘖嘖。」
艾洛頗以為然地重重點頭,「他的眉眼里都透著倦怠,這樣的生活不適合他。卡塞爾學院里有很多人,但我還沒見到過以他那樣的狀態做自己不想做的事的。蛇岐八家……是個足以埋葬人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這句話觸動了橘柑內心深處的弦,她突然顫抖了一下,把果汁放在窗台上,雙手撫上自己的雙肩,「有點累了,我先去睡了,你也快些休息吧。」
艾洛望著橘柑的背影,直到她進入臥室關上門。夜色能夠隱去很多秘密,同時也能夠看到很多平時察覺不到的東西。艾洛越發覺得蛇岐八家的水深得可怕了。而明天的下潛,似乎也有著太多不可預計的因素。
新宿,這個在夜晚依舊燈紅酒綠的地方此刻聚集著來自本家的執法人。愷撒小組有幸客串了一把黑道少主的隨從,並且解決了一起收保護費的事件,終于滿意了。一天的游玩結束,源稚生也好不容易松了口氣,接著送三位爺回東京半島酒店,可坐上法拉利開上高架沒有多久,冷面殺神楚子航突然發話︰「艾洛今天晚上住哪兒?」
「和橘柑在一起住。」
「把她接過來吧。」愷撒鎮定指揮,「麻煩你了,源君。」
源稚生正想說你這氣度比我像少主多了,卻听楚子航問正在開車的櫻橘柑家的地址在哪兒。在矢吹櫻報出一串地址之後,楚子航猛地拉開法拉利的紅色車門,以一種輕盈無比的姿勢直接跳了下去。
坐在中間的路明非頓時目瞪口呆了︰「天哪,殺胚師兄這是要殉情的節奏啊!」
愷撒一手拍上路明非的棕黃腦袋,怒言︰「你這是在咒誰呢?!」
路明非委屈地模著腦袋揉了揉,小聲嘀咕著︰「那你不也承認他們兩個之間有情了麼,我又沒說是誰……」
副駕上的源稚生眼看著黑色身影如狼般消失在夜幕中,唇角牽動笑容無聲地笑了。他先前一直以為艾洛才是最委屈的那個,好像受了很多傷,卻依然深深地喜歡著那個不苟言笑的少年。但現在他突然發現,其實深陷在*情中的人都是一樣的,在你所不知道的黑暗里,默默地凝視著你。
他想起不知是在哪個中國作家的書里看過這樣的話︰「我曾願用盡我有限的時光,就如此凝視、凝視、凝視,直到我隨著時間的流水化作雕塑或者塵埃。」1他們兩個,應當是願意用盡所有的時間來相對凝視的吧。
「少主,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談戀*啊?」
源稚生想起夜叉曾經痞里痞氣地問過他這樣一句話。
——等到有人願意如此凝視我的時候吧。
源稚生的內心陷入一片寧靜。
作者有話要說︰1出自江南《此間的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