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宋夏眠又是被南弦的電話叫醒的。
二師兄很不高興。
他費盡心機想撮合宋夏眠和程素喬,半路讓林震截胡就已經很讓人郁悶了,結果去歡樂谷還踫上那種事。
完了林震是有紀律直接回軍校了,宋夏眠卻連句話也沒給他。
那天晚上宋秋韻也在,宋夏眠要先回家安撫親人南弦能夠理解,第二天要上課他也可以原諒,但下了課竟然也沒想起來這茬。沒到尚武堂露臉也就算了,竟然連電話也沒打一個。
二師兄等了一晚上,終于忍無可忍,一大早就給她打了電話過來。
「……發生那麼大的事連個招呼也不打,你到底有沒有把我這個師兄放在眼里?」
宋夏眠愣愣的。
她完全沒往這上面想。
當時除了林震和侯師兄,還有好幾個師兄在場,她以為他們回去肯定會跟南弦說的。再說雖然是發現了炸彈,但總的來說是有驚無險,何況她也知道那人的目標不是她,也就完全沒想過會有什麼嚴重的後果。所以回來之後也就該干嘛干嘛了,哪里還能想到要給二師兄報平安。
沒想到南弦這樣掛心,宋夏眠感動之余,心情又有點微妙。
二師兄這真的完全是在把她當女兒養了吧?
但這樣的話她當然也不敢真的直說,只得在電話里又是解釋又是道歉,應承今天下了課馬上就送去讓二師兄看。
南弦還有點不依不饒,追問︰「你昨天晚上到底干嘛去了?」
「一開始同學請吃飯,然後去醫院看沐澤。他受傷了。」宋夏眠也不敢隱瞞他,照實說了,又道,「我真不是故意的,這不事情都趕到一起了,匆匆忙忙的就忘了嘛。」
沐澤在尚武堂也混過一段日子,說起來也能算是半個自己人。他受傷了,宋夏眠去看他,南弦倒也可以理解。但他還是有些意外。「沐澤受傷了?是歡樂谷那個案子?」
宋夏眠應了一聲。「嗯。」
「看起來這次倒是來了條厲害的過江龍嘛。」對沐澤的身手,南弦也是了解的,要傷到他可不容易。
「是槍傷。」宋夏眠听著二師兄語氣有些不善,連忙補充。
二師兄可是很護短的,而且就算沒把沐澤當自己人,也是把晏城當成尚武堂家菜園子的。有人在自家地盤上打傷自家兄弟,那當然是不給尚武堂面子。可這事背後牽扯挺深,還是謹慎點好。
南弦也不知道有沒有听出宋夏眠的提醒之意,也沒再糾纏這個話題,只跟宋夏眠約好中午見面就掛掉了電話。
宋夏眠起床洗漱,去學校上課。
上完兩節課又匆匆趕回家提上炖好的湯送去醫院。
宋夏眠走到病房門口就听到沐澤在說話。
「……不用不用。謝謝你的好意。我這是小傷,而且又沒傷著手,我自己來就好了。」
病房的門沒關,沐澤半靠在床頭,床邊坐著鄧怡婕,手里正端著個杯子。
宋夏眠在門上輕輕敲了兩下。
沐澤看過來,立刻就笑得跟朵花似的。「夏妹妹,你來了。」
鄧怡婕也跟著看了一眼,就把手里的杯子放到床頭的櫃子上,站了起來,向宋夏眠笑了笑。
宋夏眠也笑了笑,向她點頭致意,又問沐澤︰「今天感覺怎麼樣?」
「不太好,躺著不能動太難受了。」沐澤一臉可憐巴巴的樣子。
「我讓人給你炖了湯。趁熱喝一點吧。」宋夏眠把手里的保溫壺遞給鄧怡婕,自己卻伸手拉過沐澤的手,把了個脈。
等她把完脈,鄧怡婕也就把湯用小碗盛出來了。
沐澤轉頭向鄧怡婕道︰「強子這家伙說抽煙就去了一小時,你幫我去看一眼他有沒有事吧?」
在醫院里去抽個煙能有什麼事?就連抽煙都是因為看到鄧怡婕來了找的借口。
但鄧怡婕同樣明白,沐澤叫她去看強子,也一個是個借口。
強子是收了她的好處給他們獨處的機會,沐澤顯然也想跟宋夏眠獨處。
鄧怡婕心里有點郁悶,但也不至于真不識趣,笑著應了一聲︰「那小子一定找地方偷懶去了。我去找他。」又向宋夏眠道,「麻煩宋小姐先照看我們隊長一會。」
宋夏眠點點頭,她就出去了。
鄧怡婕才走到門口,就听到沐澤道︰「夏妹妹你喂我吧。」
宋夏眠的聲音有點無奈的樣子,「你傷的又不是手。」
沐澤的聲音就透出股撒嬌的意味,「哎呀,人家沒力氣嘛,而且你看這還掛著藥呢,自己不好動啦。夏妹妹你就這麼狠心嗎?」
鄧怡婕腳下就不由一滯,恨恨地咬了牙。
剛剛是誰說自己沒事可以自己來的?
無非是因為她不是那個人而已。
宋夏眠到底還是喂沐澤喝了一碗湯。
但她跟南弦約好了中午見面,也就不好在醫院多呆,見鄧怡婕和強子回來,就起身告辭。
沐澤可憐兮兮地看著她。
宋夏眠嘆了口氣,道︰「我跟二師兄約好了時間,你知道他不喜歡人家遲到。」
沐澤就不好強留她,目光越發不舍,就像被遺棄的小狗目送主人離開一樣。
宋夏眠完全受不了這個,落荒而逃。
卻在樓道里被人叫住。
「夏眠。」
宋夏眠一扭頭,就看到阮培城。一身白大褂,手里拿著個裝ct片的袋子。
「阮學長。」宋夏眠笑著打了招呼。
阮培城在這里實習。
「你怎麼過來了?」阮培城打量她幾眼,有點意外。
「來看個朋友。」宋夏眠把沐澤在這里住院的事跟他說了,又拜托他方便的話多關照一下。
阮培城自然爽快應下。
宋夏眠趕時間,阮培城手上也有事,便沒多聊,寒暄幾句就道了別。
宋夏眠轉過身還沒走到電梯,又听到有人叫她。
鄧怡婕從後面跑過來,笑著道︰「宋小姐還沒走啊。」
語氣听起來怪怪的。
但宋夏眠早看出她對沐澤的心思,對于她把自己當成情敵也能理解,便笑著解釋了一句︰「哦,剛踫上位學長,說幾句話耽擱了。」
鄧怡婕就回頭看了一眼,向阮培城離開的方向指了指,「啊,剛剛那位帥哥醫生是你學長?」
原來她有看到自己和阮培城說話,剛剛還明知故問。宋夏眠應了聲,一面按了電梯,「我念晏城醫大,有不少學長在這里工作。」
「哦,也是,我差點忘了,宋小姐也是醫大的高材生呢。」鄧怡婕湊近一點,壓低了聲音,「做醫生待遇應該很好吧?听說除了工資之外還能拿到不少外快?」
宋夏眠敷衍地笑笑,「我還沒畢業,這些不太清楚。」
鄧怡婕卻繼續道︰「宋小姐想來也不太在意這個吧,畢竟有家族產業,自己還是縴韻的半個老板。」
話說到這里,宋夏眠就不由得皺了眉。
她理解鄧怡婕的心情,不代表她就必須要接受她的試探與盤問。
她轉過來看著鄧怡婕,表情已變得冷淡,「鄧警官是以什麼身份在跟我說話?我是不是應該先給我的律師打個電話?」
鄧怡婕就微微一愣,跟著眼神里就閃過一絲鄙夷。
覺得宋夏眠這真是標準的有錢人口吻,動不動就要找律師什麼的,以為這是在哪里?有錢了不起嗎?
但表面上卻還是賠了個笑臉,道︰「宋小姐別誤會。我也沒有什麼惡意,只是……有幾句話想跟宋小姐說。」
這時電梯正好停下,宋夏眠就直接進去了,「抱歉,你之前听到了,我趕時間。」
鄧怡婕連忙跟上去,「我正好要回隊里,不如我送你一程吧。」
電梯里還有其它人,而且看鄧怡婕的樣子,不讓她把話說完,她是不會甘心的。宋夏眠也就沒有拒絕,只笑了笑,道︰「那就多謝鄧警官了。」
她答應下來,鄧怡婕就沒在這里多說什麼,一直到取了車,問了宋夏眠要去的地方,發動了車子之後,才道︰「宋小姐對我們沐隊長,是認真的嗎?」
果然是為了沐澤,宋夏眠嘆了口氣,道︰「我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說過,我和沐澤只是朋友。」
「可是沐隊長顯然不是這麼想的。」鄧怡婕道,「你不覺得這種關系很畸形嗎?」
宋夏眠有點不知道怎麼回答。
她當然知道她和沐澤之間的關系不太對等。但她的想法跟沐澤說得很清楚,而沐澤的想法卻不是她能夠決定的。
鄧怡婕道︰「你還這樣年輕,又漂亮,家世又好,前途無量,想要找什麼樣的男人不行?就剛剛你那學長,都比沐隊長適合你吧?何必這麼一直吊著他?」
這話就說得毫不客氣了。
宋夏眠皺起眉,「依鄧警官的意思,怎麼樣才算不是吊著他?割袍斷交老死不相往來?」
鄧怡婕道︰「你既然根本就沒有跟他在一起的意思,何必對他好?就是因為你這樣模稜兩可的態度,才會讓他一直抱有希望,不是吊著他是什麼?你才二十一歲,他已經三十多了,你還想他為你蹉跎多久?」
宋夏眠抿了一下唇,心里有點不太舒服,卻不知道要怎麼反駁。
鄧怡婕又道︰「而且,就算你們真的在一起,也未必會有什麼好結果。你看我們老蕭隊長……我們一個月工資還不夠你買個包的吧?老一輩講究門當戶對不是沒有道理的。你就當看在這些年他對你好的情份上,放過他吧。」
宋夏眠突然覺得胸口堵得慌,就像要暈車一樣,伸手把車窗放下來,深深吸了一口氣,才把那種翻涌的不適感壓下去。
她知道鄧怡婕來跟她說這些話明顯是有自己的私心,可她能說什麼呢?
雖然她真沒有玩弄沐澤的意思,可從結果上來看,沐澤蹉跎這麼些年,到底還是因為她。
雖然說是沐澤在死纏爛打,到底也是她在不經意間放任了。
就拿這次的事來說,她就不該在沐澤面前流淚,也不該心軟真的親手喂他喝湯。
所以被人這麼指責,她真是無可辯駁。
可是……
如果她一早能硬起心腸來,從一開始就完全不跟沐澤有任何聯系,也就罷了。但認識了這麼久,沐澤又幫過她那麼多,如果他受傷她不來看,他有事她置之不理……那她算是個什麼人呢?
這種關系……遠也不好,近也不行。或者她應該再跟沐澤認真談談這件事,也應該更注意平日交往的尺度才好。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
從我家外婆住院到去世回老家辦喪事……前後差不多一個月,我真是從生理到心理整個人都紊亂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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