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上響起的爆炸聲讓已經後撤百米的張展停住了腳步,找了個地勢稍高的地方,張展端著望遠鏡向公路那邊望去,結果卻被看到的一幕給驚呆了。原本以為唐城這次要身陷囹圄了,可沒想到張展此時看到的卻是已經拎著槍沖下公路的劉石頭,劉石頭敢這麼沖下山坡,就只能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唐城已經干掉了公路上的那24個日本兵,可這怎麼可能?
不止是張展想不明白,就連被劉石頭用手榴彈逼著留在坡地上的黑子也想不明白,可這的的確確是自己親眼看到的結果。「這下知道唐連長的本事了吧,團長還活著的時候,可是親口說過唐連長是他的接班人呢。去年在南京城里和鬼子兵干仗的時候,光唐連長自己就干掉幾十個鬼子兵,還炸了兩輛鬼子兵的坦克。」公路上的唐城已經發出了信號,劉石頭跟黑子得瑟了幾句,隨即拎著自己的步槍跑下了坡地。
公路上的槍聲早已經停止,只剩下那輛著火的卡車還在 啪啪的冒著火焰和濃煙,吩咐了被流彈擊傷手臂的九斤小心戒備,唐城拉開後一輛卡車駕駛室的門坐了進去。扭動鑰匙打著了火,唐城小心的掛檔把卡車向後駛離那輛正在著火的卡車,尾部冒著黑煙的卡車轟鳴著慢慢後退,也許是很長時間沒有開車的緣故,坐在駕駛室里的唐城居然緊張出了一頭的汗珠。
「呼」好不容易把卡車向後移動了2多米遠,剎住車的唐城這才長長松了一口氣,坐在已經熄火的駕駛室里,唐城扳動方向盤和手擋柄再次熟悉了一番,這才有點不舍的從駕駛室里跳了出來。和拿著槍打仗相比,唐城似乎更喜歡開著車在郊外風馳電掣的感覺,唐城停了車,劉石頭也正好從坡頂上跑下來,隨著唐城打出的手勢,劉石頭瞪圓了眼楮平端著步槍繞到了卡車的後面。
剛才發動卡車的時候,坐在駕駛室里的唐城就隱約听到了從卡車車廂里發出的響動,只是那會要顧忌這輛完好的卡車不會火焰波及,所以只能先發動卡車後退,現在騰出手了,自然是先要確定車廂里沒有藏著日本兵。平端了手中的駁殼槍,唐城示意劉石頭用步槍去挑開遮蓋車廂的篷布,劉石頭不知道唐城的用意,只是按照唐城的示意伸出步槍去挑篷布。
「讓開」劉石頭用步槍挑開了一側的篷布,平端了駁殼槍的唐城一眼就看到了車廂里被捆的粽子一樣的一男一女。既然是被日本兵用繩子捆著關在車廂里的,那麼他們就不會是自己的敵人,推開了擋在自己身前的劉石頭,把駁殼槍收回槍套的唐城抓住卡車後擋板翻進了車廂里。
向上攀爬的動作讓唐城不禁咧了嘴,上次的槍傷還沒有完全恢復,剛才快速奔跑的時候,已經讓唐城的槍傷重新滲血,加上現在這個攀爬的動作,那股子劇痛令唐城眼前冒出無數金星。靠著車廂板壁喘息了一會,重新睜開眼楮的唐城把視線移向靠坐在一起的那一男一女,看他們身上穿的衣服應該不是平常人,那三十多歲的男人穿著一身深色長衫,女人則穿著上海名媛最是喜愛的旗袍和羊絨披肩。
伸手摘下他們嘴里的布團,唐城在兩人對面做了下來,「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會被日軍綁著關在車廂里?」失去了嘴里的布團,這一男一女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唐城的問題,而是大口喘息著相互對望著,眼神中透著的那股子濃濃關切讓唐城又一次想起了已經逝去的羅伯特和劉山羊。
從兩人的眼神中透出的情義,唐城就已經能判斷這兩人之間關系不菲,很可能會是夫妻或是親人關系。「我的時間不多,剛才的動靜鬧的那麼大,很可能會有其他日軍過來,所以,那麼你們最好告訴我你們的身份和事情的原委,否則我不介意把你們留在這里。」雖然羨慕這一男一女之間流露出的那種情誼,但唐城不得不惡言打斷他們的對視。
唐城只是摘下了他們嘴里的布團,卻沒有為他們松綁,再加上唐城滿身的血腥味和身上交叉披掛著的兩支駁殼槍,這種威壓令這一男一女很是驚恐。「你們別怕,我是**師的,在南京城被打散之後就和部隊失去了聯系,現在正準備去武漢然後南下重慶去找我的老長官。」听了唐城說出這番話,驚魂未定的這對男女這才注意到了唐城身上已經滿是破洞的**軍裝和衣領上只剩下半邊的少尉軍餃標示。
「你是**,那太好了,快給我們松開,難受死我了。」那女人倒是先叫了起來,還反轉了身子讓唐城給他們把繩子解開。接過車廂外劉石頭遞來的刺刀,唐城為這一男一女松了綁,只是他手中的刺刀卻沒有放下,在這對男女沒有表明自己的身份之前,唐城不會放松自己的警惕。「唐連長,這次可是真的要多謝你了,要不是你們在這里伏擊了日軍,可能我們這次就麻煩了。」被松了綁的男人對著唐城連連道謝。
這個叫宋波的男人自己說他們是在回鄉省親的路上被日軍抓住的,甚至還專門說明自己是在武漢開設的有商鋪,可唐城卻不相信這對男女的言辭。剛才那男人的話語中明顯把被唐城他們擊殺的日本兵稱呼為日軍,這和一般的中國人稱呼日軍為小鬼子不一樣,而且唐城為他們松開繩子的時候,已經感覺到了宋波手臂上的力量,這個男人絕對不會像他表露出來的那樣懦弱。
至于宋波說的什麼省親,唐城就更是不相信了,一個能在武漢開設店鋪的商人又怎麼會不了解現在的局勢,哪里會有人死乞白賴的往戰區里跑。雖然是這麼想的,但唐城的臉上卻不露聲色,「那好啊,我們正好要去武漢,倒不如咱們就一路走好了,你們也可以給我們指點一下路線。」唐城雖然懷疑這對男女的身份,但他能肯定他們絕對不會是日本人假扮的。
和宋波簡單聊了幾句,擔心九斤的唐城從車廂里跳了出來,著火的那輛卡車並沒有出現唐城擔心的再次爆炸。劉石頭和九斤已經把那些散落著的武器和彈藥集中在了一起,有劉石頭這個小子的搜尋,就連這些日本兵口袋里的物件都被找了出來裝在一只背包里。「連長,這是個什麼玩意?怎麼看著怪怪的。」劉石頭手上拿著個防毒面具擺弄著,長長的軟管被他甩來甩去的看著甚是滑稽。
「上坡頂看看黑子他們還在不在,要是還在坡頂上,就叫他們下來幫忙,告訴他們不白干。」剛才從車廂里跳下來的時候,唐城就已經看見了坡頂上的身影,他知道黑子是不好意思下來湊熱鬧,干脆就派了不情願的劉石頭上去叫人下來。在唐城看來,黑子和張展不一樣,黑子雖說匪氣十足,但此人恩怨分明是個直性子的人。張展看著正直,骨子里卻是個唯利是圖的人,這樣的人最好不要打交道,否則會很麻煩。
「幫把手,幫我把這些鬼子兵的尸體裝上車,如果你們願意,我可以用卡車送你們一段,如果你們不想和我們一路走,這些武器和彈藥可以分給你們一半。」唐城說這些話自然是故意的,知道黑子是個拉不下臉的,他卻偏偏說出這樣要黑子自己做選擇的話來,就是想看看黑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和自己手下的三個人對視了一眼,黑子點頭答應和唐城他們同行,雖然黑子的神色有些尷尬,但唐城看得出他做出這個選擇也不是很為難。有了黑子他們的幫助,散落在公路上的日本兵尸體很快都被搬進了車廂里,一直在遠處觀望著的張展帶著讓手下的人沖下公路的時候,唐城他們已經離開,張展只能看著卡車尾部拖出的黃塵破口大罵。
「為什麼非要帶上他們?不是已經拿了咱們的金條要和咱們分開走的嗎?」坐在副駕駛位子上的九斤很是不解的看著唐城,那些錢財都是唐城帶人剿匪弄來的,也是老許一點點積攢下來的,認死理的九斤可不認為那些錢財和那幾個土匪有什麼關系。
「你呀,就是個眼楮小的,咱們剛到南京的時候口袋里就只有幾塊大洋而已。這些錢財本就是從土匪手里搶來的,就是全都給了人又能怎樣,只要咱們還活著,以後弄錢的機會多的是。」唐城笑罵了九斤一頓,卻沒有把自己心里想的事情告訴給九斤。
去武漢是唐城的選擇,從這里去武漢路途不近,這一路上可能會遇上很多的麻煩,只憑著自己三個人和車廂里的那對男女很難解決這些麻煩,加上黑子他們四個就不一樣了,至少出現危險的時候能多幾個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