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內,沒有動靜。t
于航怕她又坐在地上睡著了。
他咚咚拍門,「打開。」
艾葉有氣無力,「你走吧,我沒事了。」
「我走哪兒?你這樣子我走得開嗎?開門,我不放心你。我看著你,什麼也不做。快點!」于航唯恐她身體凍出了毛病,本來就宮寒,這樣下去只會更糟糕。
艾葉打開了門,裹著浴巾出來,抬頭看他,「我真的沒事了,去醫院陪著吧,我好點再過去。」
于航反問,「你去做什麼?」
「人是我傷的,該我負的責任我不會推卸。」
「不是姜師傅嗎?」
「……」艾葉猛地一怔,看向他,恍然明白,秦重醒了,應該對他說了,只是沒看清剛子的模樣,所以認為是姜師傅。
艾葉急切地搖搖頭,「不是他!真的不是他!」
「那是誰?」
「跟你說了,是我,你不信我的能力?我對付兩個他都沒問題。」
于航拉著她,走到臥室,重新,把她塞到被子下面,他側身,把枕頭墊高,看著她,「放在平時,是沒問題,關鍵是,你被下藥了,軟成那樣,當我眼瞎?」
艾葉嘟了嘟嘴,「真的是我,就我一個人。」
「就知道你不老實。」他探手去拿床頭櫃的手機,恰好,進了一個電話,艾葉瞥了眼,華商。他掀開被子要下床,艾葉趁機躺在了他胳膊上面,他頓了下,深深地望著她,最終躺下,抱緊了她,接起,「華商。」
「視頻被銷毀了,還沒查出來是誰支使的,我想也不用查了。」
話筒不攏音,艾葉听得仔仔細細。
于航听著電話,視線沒有從她臉上移開,自始至終,觀察著她,貪婪地,看著她,不是不知道她想偷听的小心思,他索性把音量開最大,華商說什麼,她都能听到。
手機掛斷。
她別開了臉,他扣著她下巴,讓她看過來,「告訴我,是誰?」
「你要查就去查,反正我是不會說的。」有點耍賴的心思了。
憑著,他看她的眷戀眼神。
他能利用她,她為什麼就不能反過來利用他?
她不需要愧疚,也不需要覺得自己太卑鄙,都是被他們逼的。
「呵——」于航低聲笑了,「你倒是狡猾。」
「彼此。」
論善于把握人的心理,她,遜色于他。
「我媽,和我舅舅的感情,很深。」于航的語氣,很苦惱。
「親人嘛,當然深。」隱隱的,有點酸意。于航听出了言外之意,他擰著眉,「我跟他們是深,可深不過,我對你。」
這話,她不接。
愛,不是口頭說說,他的實際行動,足夠說明一切。她,不再信他每一句。
「說出是誰,我可以幫你。」
艾葉搖頭,不說,肯定是不會說了,「你在我這里,有了信任危機,說什麼也沒用。」
「顧艾葉……」
「我遇到事情,第一個想到要商量的人,永遠不可能再是你了!即使你真的想幫我,我也不敢讓你幫。一是不想欠你人情,二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三是,你跟他們是親人,關系最近,勢必要維護他們的利益,有時候,難免要取舍。舍掉的那個,有一大半可能是我。有一小半可能是你舍掉他們,然後你心存愧疚,這不是我想看到的。因此,于航,我不需要你分擔,我自己可以應付,你放馬過來就是了,不需要手下留情,我也不會心軟,該私下協商解決的,該走法律途徑的,一是一,二是二,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你回去吧。我想好好睡了。我的律師這個時間點,應該準備去醫院了。你找好律師接洽吧。」
既然不讓她去,她就不去了。
他怕她氣到秦傾,她也不想面對她,還有秦重,看一眼她都會覺得惡心。
于航走了。
海姨原打算回融城的,听苗冬說出事了,暫時不走了。
她來照顧艾葉,苗冬和保姆在家照顧孩子。
下午,艾葉在公司約見黃律師,他說,已經去過醫院,秦傾態度很強硬,無法協商解決。
艾葉按著太陽穴,「小區物業的人我安排好了,但就怕,我們勢不如人,于航會從他們口中得出答案,早晚有一天,只要他想知道,沒什麼能瞞得住他。」
「如果是這樣,那我們將會很被動。」黃律師考慮幾秒,接著說,「麻煩的是,我和他,關系不太好。他應該也不會請丹西市當地的律師,這就有點難辦了。」
「你的意思是,讓我勸說他?」
「能利用,就拿來利用。」他揚眉。
艾葉笑了下,「我也這樣想。可是,真正要做起來,就有點畏首畏尾。」
「您就是太善良,這可不好。」
「也不能說是善良,如果是別人,我完全可以利用,可是他,我利用一次,他猴精的一個人,非要從我這里得到一點好處才肯。我跟他這樣的關系,適合給他什麼好處?放在以前,色.誘什麼的我敢,現在,一句話我都懶得說,交易什麼的最煩了。再被他找個理由纏上,我這輩子都難月兌身。」
「您是要跟他離婚?」
「暫且不會。」
「那他呢?」
「他才不願呢。」艾葉撇撇嘴,「他就是想拖垮我,不離婚,把我拖到沒人要的年齡,然後自然而然的,就不跟他提了。我就知道他是這樣的打算。」
黃律師忍不住笑了。
艾葉咬了咬唇,「你笑什麼?」
他咳了咳,正色道,「這麼說,他對你是有心的,這樣,就不難辦了。你眼圈顏色很重,早些回去休息,再見。」
不難辦了?他貌似很輕松的樣子,艾葉倒有點不懂了。突然間就好辦了?
說好不去醫院,艾葉還是忍不住去了。
她和海姨兩個人一起。
海姨進去,在走廊里瞥了眼,回來說,「住的是vip病房,不好進去看,我抓住一個護士悄悄問了,病人情況不錯。」
艾葉舒了一口氣。
正要走,遇到了于星辰,她從外面走來,提了兩個食盒,看到艾葉,把食盒交給身後的佣人,「你提進去。記著,別亂說話。」
艾葉頗感意外。
她是不想秦傾知道。怕秦傾出來鬧還是怎麼樣?
海姨站在一邊,緊張地看著于星辰,于星辰斜了海姨一眼,「她怕我打你不成?也不想想,我打不打得過。我可不敢惹你,廢胳膊廢腿什麼的,對你來說很容易吧?我听哥哥說,你有功夫,厲害呀!出手可真夠狠的!」
「換做你,那種情況下,出手不會比我溫柔。」
「哼。」
艾葉苦笑,「知道你不會相信。你是沒有經歷過那種事情,你哥哥把你保護得很好,遠離那些骯髒,這樣好,也不好,你沒有經歷過,只怕,日後,會付出一些同等的代價。上天是公平的,不在這讓你跌倒,就在別處討回來。眾生平等,就是這個道理。」
「我媽說你是伺機報復,報復什麼?」
「她沒告訴你?」艾葉明知故問,「是不是一不小心說漏嘴了,趕忙剎車,但是你已經起了疑心是不是?」
于星辰張大嘴巴看著她,「你,你怎麼知道?」
「她說報復,那就一定是了。但是,要弄明白,一個人報復一個人,必定,是那個人先得罪過這個人,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見不得光的事情,又或者,是對不起自己良心的事情。」
「到底是什麼?我媽媽不會像你說的這樣!不會的!是你胡說!」
「我有沒有胡說你去問她,她如果一口否定,那就是她有問題。她如果含糊其辭,那就確定是有問題。她如果承認了,那就百分百有問題。還有,她……」
「顧艾葉!」一聲清冽的呵斥聲,從身後傳來。艾葉回頭,看到于航深幽的雙眸,帶一絲警告意味,盯著她,向她走過來。海姨看到他的樣子,先一步跑到她跟前,擋在他們中間,「干什麼!凶什麼凶!我家艾葉可不是你想凶就能凶的!」
于航說,「我沒凶。」
「我都嚇一跳,還說沒凶?你自己都沒意識到嗎?看來你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是不是一直都這樣對我艾葉粗聲粗氣的吼?習慣了吧?那更不得了!誰把你慣成這樣啊?你憑什麼啊?我家艾葉又不欠你什麼!艾葉,走!回家!不要理他!神經!」
艾葉在心里嘆氣,海姨這嘴巴,對他,怎麼總是這麼不饒人,都不讓人說句話了。
她剛才用余光看到了于航的車子,所以才那樣對于星辰說話,她又能說什麼呢?他怕什麼?他對于星辰的保護之心,一如既往啊。她偏偏要試一試,這下,清楚了。
心情,更糟了。
順著海姨的力道,被她拉著走,一只手腕,被于航捉住,那力量,讓她疼了一下,「放手!」
「我沒凶你,是我語氣不對,抱歉。」
「我不在乎。語氣好不好,我也不在乎。你解釋不解釋,我也不在乎。道歉不道歉,我也不在乎。」
說完,甩開他,上了車。
身後,于航懊惱地踢在自己車上,「該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