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注定在茫茫人海相遇,不論是曾經長安街上的回首,亦或者鄉村池邊的邂逅。(百度搜索4G中文網更新更快)前世今生,只有一個人,能夠打動並攫取我的心,沉淪戀慕,無怨無悔。——古郁
---
這一世,我出生在一個單親家庭。
母親在我的印象里,溫婉柔美,卻總在眉宇間溢出幾分愁容,讓漸漸懂事的我看到,亦會覺得心中酸澀難當。當時不知道是為什麼,和琬琰在一起後,我才懂得,懂得那種情深下的晦澀,殤逝下的苦楚。
九歲前,我跟著母親到處奔波,像是流浪的旅人,從來沒有定所。雖然沒有上學,我卻因為母親的博學多才,學到不少東西,只是我知道,她一直不開心。
輾轉的路上,我見到過母親和一個老人見面,他親切的讓我叫他祖爺爺,到後來我被接回古家,才知道,他真的是我親親的祖爺爺,我父親的爺爺。當時他來找我母親,並不是逼她回古家,而是想看看我們好不好,早熟的我,從他的話里听出很多意思。
母親是祖爺爺朋友的孫女,家里因為某些事只剩下她一人,從小和我父親一起長大,到後來的交往,他老人家都是高興的。
可最終,我父親卻因為家族生意,娶了一個商家女為妻。
而我,則是母親在他結婚1年後,懷上的。
那時,我大概了解了母親眉間愁容的緣由,心底暗暗發誓,要好好對她,照顧她一輩子,讓她成為最幸福的母親。可世事難料,母親的抑郁過重,加之總是奔波,沒有好好靜養,導致身體受不了負荷,在一個陰雨綿綿的午後,選擇了離去。
當天,我還未來得及見她最後一面,就直接被她提前打過招呼,從s市趕過來的父親,接回了所謂的‘家’。
那是我第一次見識到何謂富麗堂皇,何謂名門豪宅,何謂貴婦,何謂王子公主。
和我曾經九年的生活完全是另一個世界。
我沉默地面對所有人,父親只是深深看我,然後讓所謂的女主人接手了我的日常。那樣一個表面上溫柔笑意背地里陰狠下手的女人啊,我第一眼見到她,就生出不喜,就像他的兒子見到我的第一句話是,‘孽種’。
我用淡漠面對所有人,他們亦是不願和我接觸,唯一一個出乎意料的小女孩兒,讓我灰暗的世界有了一點點的溫暖。
「二哥,你為什麼總不說話,是討厭依依了嗎?」「二哥,你看,這是我專門做給你的甜點。」「二哥二哥,快來,小迪生小崽啦!」
大概童年的那點樂趣,就是有一個願意接納並對我友好的林依依出現。
雖然每次和她相處之後,會得到繼母的冷笑和苛責,可那時候,真的覺得似乎也沒那麼難忍,畢竟我始終過的是我自己的生活,與他人有什麼關系?
我努力利用現有的環境學習所有的東西,我知道,我現在沒有足夠的能力在社會上立足,那麼,唯有利用現有的條件和環境充實自己,填補自己的羽翼,才能在未來走出自己要走出的路,甚至不用被人利用和擺布。
原以為,日子可以這樣持續下去。
直到四年後,我因司機修車之故游逛在街上,無意看到繼母和一個陌生男人坐在一家咖啡廳里談話時,心頭突然泛起一絲不好的預感,果然,沒過幾天,因為學校的一次活動我再次見到了那個人,卻是坐在領導席位,看向我的眼神,像極了對待某種獵物時的嗜血陰鷙。直到後來在家里留心了繼母的舉動和一次不小心說岔嘴的話語後,我毅然選擇離開這個家。
離開這個充滿算計心機骯髒,又陰晦冷血的地方。
逃離開後,我不知道該去哪兒,母親已經離開,這個世界對我來說,真沒有可以容身的地方了。我隨意坐上一輛大巴,悠悠蕩蕩坐了幾個小時的車程,到達了一個小縣城。
也許是因為我年歲小,又獨自一人的緣故,下車後我就被人盯上了。
雖有學過功夫,可當年才十三歲的我能力有限,在被幾個二十多歲的地痞青年搶走背包後,又被打了一頓後,跌倒在路上,任由額角的血液流出,眯眼看著廣袤湛藍天空上,居無定所的蹁躚白雲。
「小子,出什麼事了?」一到渾厚又遒勁的聲音響起。我轉動眼珠看去,是一個鬢角花白但精神抖擻的老人。
結識魏爺爺出乎意料,我沉默寡言他似乎也不介意,很好心的提出如果我沒有去出,可以先跟他到鄉下的家里住一段時間,其它什麼事再做打算。
想到我已經身無分文,這個老人的眼神又那麼坦蕩,我默默跟在了他的身後。
當時的我很慶幸跟在了他的身後到達了秦家村,因為在那里,我遇到了這一世,最想珍惜的女孩兒,雖然只是一個並不算太長的相處,卻足以讓我在未來的余生回想起,都會覺得美好而感慨。
我自從來到村落,沒有跟魏爺爺回他們家,住在一個臨近的空房里,好在鄉里都很熱情,在魏爺爺的囑咐下,給我添送了不少東西,我也因此住在了這里。
秦家村的環境很美,有辛勤勞作的農戶,有天真無邪的孩童,還有蘊含了大自然氣息的清新空氣。所有的一切,從物質上來說,跟古家給予的一切不值一提,可相反,我更喜歡這里的環境這里的人,那種沒有虛偽面目的相處。
「你是誰?以前怎麼沒有見過你?」坐在池塘邊靜思的我,遇到了可愛頑皮的葉琬琰。
第一眼見到她,只覺得這個妹妹長得很漂亮,像是從年畫里走出來的小童女,扎著兩個包包頭,腦袋一晃一晃可愛至極。見我不回話,她歪著頭眨眨眼,眼角的淚痣仿佛在那一刻活過來般,瞬間觸動了我的心。
我注視了她幾秒,移開視線。
自此,不論我出現在哪里,她便如小尾巴一樣跟在我的身後。哪怕我用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對她,她也能嘰里呱啦說一堆諸如隔壁阿花生了幾只小豬、村子里的小孩欺負了另一個小孩、她偷偷倒掉了魏爺爺的煙葉等等瑣事。
直到我听說她一直在找傳說中救人治病的水仙,才從魏爺爺那里听說了一部分她的事。
後來的某一天,我被村里的孩子騙上了後山,在那里迷路後爬上一個小山峰,意外發現了一株類似水仙的植物,正準備觀察的時候,竟然遇到了同樣上山的琬琰。
只是沒料到,天氣驟然變化,起了大風大雨。
在琬琰不管不顧想要得到那個水仙時,不慎掉落下去,我驚急之下伸手去抓她,另一只手握住了她拔下來的水仙頭。跌落在地的時候,我渾身都泛著一股疼痛,想要痛呼,卻因為身上女孩兒驚魂未定的蒼白臉色而生生壓住,只拉著她,一遍遍重復「不要害怕……」
昏迷後,我被送往醫院,也在同時被古家查到線索,尋了過來,在動完手術修養三天後,直接接回了古家。
醒來後,我失去了在秦家村里生活的記憶,卻多了個不開花不長葉的水仙球。
此後幾年,我莫名喜歡上了水仙花,甚至花光了多年積攢下來的錢,買了一處莊園,種了一園子的水仙花,偶爾我也會親自前往放松,照料那片經久不謝的花海,甚至對已經漸漸接受了妹妹這個身份的林依依也不能踏足的領域。
高中畢業我依然選擇出國留學,在那里認識了和我一起以m•k名義創出天地的kerwin,共同在策劃界拼出一個地位。
那時候的生活和學習,是我最放松的時候。有義氣的朋友,有可愛的導師,還有自由新鮮的空氣。沒有勾心斗角爾虞我詐,沒有壓抑的氣氛和不時仇視的眼神,m國的生活讓我重新看到了許多不一樣的事情。
原本我想一直呆在m國,可父親的一通電話,讓我不得不離開m國,回到古氏幫忙。
重回這個家,很多事情都變得不一樣起來。
「二哥,依依想和你一起去莊園!」
林依依長大了不少,再不是年少時的天真爛漫,眼底里有種濃得化不開的東西,讓我每看一眼,都覺得像極了繼母的模樣。
「你還要上學,林阿姨會不高興。」我淡淡拒絕。
之後的相處,我發現她對我時的某些動作和眼神跟其他人不一樣,後來經由吳雨霏的提點,我才驚覺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竟然愛上了我。
我可以包容她的任性,甚至寵溺她,給她想要的,可我不能接受她的愛意。在她某次一個人沖到莊園毀壞了我精心料理的水仙時,我終于跟吳雨霏簽下了訂婚的合約,打破了林依依最後一點希望。
「為什麼選我?」當時的吳雨霏很認真的問出了這個問題。
我默默看了她一眼,收回自己這份合約,答,「以你們吳家的實力,長輩不會反對。更何況我們是朋友,大家各取所需,不會存在不必要的麻煩。」
之後的我依舊當林依依是妹妹,只是少了以前的盡心。
再後來,接到酒保用她手機打的電話之後,我出了車禍……
我想,大概這就是所謂的命運的安排,讓我有些厭倦了這樣的生活時,突然撞上了一出意想不到的意外和最美的邂逅。
葉琬琰……
當我在她身邊醒來的時候,所有朦朧的事情都讓我始料未及,成為魂魄,只她一人能夠看見,又覺得,是上天開了一個玩笑。
之後,我自嘲的想,如果真的只能這樣一輩子,好像也不錯,沒有煩擾的人,沒有無盡的利用,一個小小的並不讓我討厭的空間和女人。
但對方並似乎並沒有這麼想,她在得知我的身份後,第一個想法竟然是把我送走。
如果說我還在生時,有不少女人倒貼想要上我的床,她卻避如蛇蠍,根本沒想到要和我有過多的糾纏。我一直秉持著寧缺毋濫的原則,生意場上可以隨大流的抱個女人撐撐場,過後根本不會跟一個對沒感情的人上床。
我不是一個喜歡受他人擺布的人,所以當我猜出她準備把我送走時,就在網絡上利用一些手段查出了她的消息,而後在她帶我去醫院的時候,讓某個人發了條短息給林依依,讓她去了醫院,賭一次她會添亂。
三年過去,似乎一切都只是眨眼間的事。
林依依如故,吳雨霏如故,甚至躺在床上的我的本體也如故。
最終,我賭對了林依依對水仙的憤怒,畢竟當時因為她損壞我的水仙花一事,我們之間頭一次鬧得特別不愉快。所以那天,我還是回到了葉琬琰的家,和她呆在了一處。
之後的相處我漸漸發現,這個女人柔韌的外表下,有顆被隱匿極深的火熱內心。
那種對任何事物都存了極大沖力的執著和精神,我喜歡看她咬著筆頭盤腿坐在毛毯上凝神思考一個策劃案的樣子,柳眉杏眼,瓊鼻朱唇。她是極美的,靜下時,就如同靜靜綻放的水仙花,那麼優雅又清麗,一顰一笑,風情無限又動人心魄。
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在乎她的,私下里聯系了kerwin幫我查古家三年前的事,我一邊幫她在商氏站著腳跟。
一次次的磨合相處,一次次的斗嘴欺壓,我驀然發現,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當她被甄倩找出的人劫走,我被搶擊中將要消失的時候,我突然懂了,心底早已對她有了執著和在乎,哪怕為了她死去。
再次醒來,我仿佛做了一個漫長又短暫的夢。
夢里,我和琬琰身處古色古香的長安街,那里飛天懸畫,舞袖春秋,我們有歡聲笑語,亦有悲歡離合。只是最後,從她眼角流下的血淚,卻一直刀剜著我的心,震懾著我的魂。
記憶是那麼清晰,就像我已經走過了兩世一般。
而曾經失去過的三年記憶,也在此時回想起來。
我沒有跟琬琰提起,因為我堅信我們會一直一直在一起。
後來的各種混亂和牽扯,讓我們漸漸走進彼此的生命。
我愛她的所有,一如我的眼里只能看到她。
什麼都不會成為我們的絆腳石,哪怕是在古代身為太子在這一世卻身為琬琰前男友的夏一鳴,亦或者古家時間一系列的幕後黑手唐宇帆,甚至是對我並不太看好的琬琰的父親。
我們用盡了所有才換來再一次的重逢,我怎麼會允許你不屬于我?
當一切塵埃落定時,我慶幸能在第一時間擁住我生生世世都珍愛的女人。
婚禮的當天,我看著潔白婚紗下的琬琰,那抹望著我的笑容,和當年長安城外的洛河邊起舞輕跳、袖飛盈盈的身影相互重疊,震顫著我的心扉,久久地,久久地不能平靜下來。
緩和了呼吸,我對她吐出當年相同的話語。
「玉兒,我來了……」
我來接你了。
接你和我一起攜手,共度今後的歲月更迭,秋冬春夏。
清秋歲夢,唯伊永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