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人都能看出林依依此刻的敵意,李瑤是她表姐,自然也看出林依依的那點不太尋常的挑釁,借著室外明亮的日光打量起進門的葉琬琰,倒覺得是個秀雅清美的女人。
「依依!」古紹馳和李瑤同時出聲警告。
葉琬琰神色未變,被商爵攬著肩膀帶到自己懷里,調笑著道︰「那些鶯鶯燕燕的普通貨色怎麼能跟我家寶貝比?她可是既能給我工作上幫忙,又能在生活上照顧我的小可愛,一起來這不過是因為我們正在去龍騰公司的路上,听說古郁出事特地轉過來看看。」
見林依依目露不屑,他挑唇,「我听古郁說,就是有那麼些犯賤的人喜歡纏著他,這麼多年他都表現的夠明顯了還老是倒貼,讓人不勝其煩,我都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覺得同情了∼」
「慶幸什麼?」葉琬琰也是個不吃虧的,直接問。
商爵給她一個孺子可教的眼神,嘴毒的回,「當然是慶幸我沒被那種人纏上啊,不然我怕原本金槍不倒的,都要靠吃藥來解決個人生理問題了。」
「你們——」
「好了,依依,這里是小郁的病房,要吵出去吵!」
古紹馳對商爵這人從未看透,但見他不依不撓也不想自家妹妹再送上去當把柄,轉而對他們道︰「小郁現在的狀況還算穩定,醫生說大概這三天就能醒來,如果爵少有事就先去忙吧。」
商爵聳聳肩,對眾人送上最後一個毒釘,「行,等忙完了我再過來看看,畢竟和他做兄弟這麼多年,我爸媽還是挺在乎這家伙的。」說罷,攬著葉琬琰的肩膀走出房門,無視掉後面幾張變化莫測的臉。
走出vip病房,葉琬琰就抖掉商爵的賊手,「這事兒看起來有蹊蹺。」
「大概是古郁那家伙查出當年的什麼事了,沒見著老將都讓親兒子下跪了嗎,凶手**不離十就是古紹羽吧。」
兩人說著轉過拐角,遇到了穿著白大褂的許墨白和兩名小護士。
「琬琰?你怎麼在這?」
「墨白?你是古郁的主治醫生?」
兩人幾乎同時蹦出的話,听過後就明白了對方來這里的目的。
許墨白狐疑點頭,「你們是來看他的?」他認識商爵,兩人還一起吃過飯,說著話時,又對他點了點頭。
「嗯。」有些事不好說,葉琬琰只能先應下,想到他是主治,便問,「他情況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大礙,我記得他以前也出過事,會不會對他的身體狀況有影響或者留下什麼後遺癥之類的事?」
許墨白了解葉琬琰的性格,對于不在乎的人並不會出現諸如這樣的關心,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太好的感覺,但礙于有人在場,並沒有駁她面子。
「基本沒有大礙,先前的車禍他調養的很好,這次不會留下後遺癥,他車禍時避開了要害,目前只是暫時性昏迷。」
兩個小護士在一旁望著對面桃花妖般的男人,見他對他們拋媚眼,全都臉紅了起來。
商爵自覺魅力無邊,不厚道的想古郁不如晚點醒來,說不定還能讓他泡幾個小護士玩玩,正想著,被葉琬琰一拐子擊在肚子上,收回了神,捂著肚子皺眉啐道︰「你這女人謀殺啊,想我把早上吃的都吐出來嗎!」
「麻煩你收起那副惡心人的嘴臉好不好,一看就知道在想什麼齷齪的事。」
送他一記白眼,葉琬琰大步往前走,進了電梯。商爵連忙追上,在電梯關閉的一刻進入,用手抵在壁上,沒好氣道︰「你就知道我在想齷齪事了?我明明在想古郁的事。」
葉琬琰扯了扯嘴角,不屑翻他。
商爵自知有點過了,輕咳了咳,問,「許墨白他們什麼時候走的?」
葉琬琰回,「在你對著那兩個小護士發騷的時候。」
商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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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爵本就是個沒譜的人,想到既然早上出來,離中午也不差一兩個小時,索性帶著葉琬琰叫來還留在s市的藍斯,一起開車去了離市中心較遠的一家建在山上的雅居吃飯。
亭台樓榭,小橋流水,雕梁畫棟,旗袍美人。
如果不是看著身邊兩人的西裝革履,葉琬琰都懷疑自己穿越了。她欣賞過不少國家的美景,卻還是衷情于自己國家的古典韻味,被侍者引進一處可以看到庭院湖里開滿的荷花景色的雅間,她一進門就忍不住四處觀看起來。
「喂喂,你竟然還有閑情賞景?現在不是應該說說古郁的事嗎!」
商爵沒好氣給三人倒了茶,支起下頜睨著回過頭的葉琬琰,襯著外面怡人景色,他忽然半斂起桃花眼,遮住被那一剎吸引住的人,嘟囔了句,「果然女人最薄情。」
「說我什麼壞話呢!」交往時間長了,葉琬琰和商爵也成了朋友,私下里對他也跟普通人一樣,少了曾經的敬畏,多了份親近的自然。她踏踏幾步走到茶幾前跪坐下,抿了口茶,對藍斯道︰「現在天氣開始漸熱,飲一口碧螺,倒能解些悶氣。你在中國住的還習慣嗎?」
藍斯品了口,淡淡道︰「嗯,我曾經在這里呆過兩年。」
眼見兩人聊上,商爵不爽了,人是他叫來的好吧,地兒是他選的好吧,怎麼你們兩個聊得歡實,把他這個主人都沒放在眼里了!
「寶貝,你太重色輕友了吧?醫院里還躺著個人呢,這會兒就又……」
知道從他嘴里蹦不出什麼好話,葉琬琰直接把他面前的茶杯舉起,送到他嘴邊,堵住即將出口的話,乜了他一眼,幽幽道︰「多喝點吧,免得你精力太過旺盛,無處瀉火就去找些雜七雜八的人,小心得了什麼病,可不是鬧著玩的。」
茶杯順勢放下,商爵嘴里就噴出一口茶,臉色發青道︰「葉琬琰!勞資找女人從來都是找干淨的,而且爺有做安全措施!」
葉琬琰嫌棄地看了眼茶幾上噴出的口水,指了指,「快擦掉,也不怕傳染!」
「傳染泥煤,勞資沒病!」
到最後爵大爺不爽了,收拾不了葉琬琰只好叫來侍者發了通脾氣,賭氣似地背對著葉琬琰再不說話了。
終于安靜下來,葉琬琰這才跟藍斯聊起來,「古郁這次事,是不是事先有準備的?」
藍斯望著了眼靜雅清瀲的女人,點頭,「與其說事先有準備,不如用你們c國一句成語‘引蛇出洞’,我們都沒想到那人會這麼沉不住氣,在昨天晚上動手,索性古郁有點準備,沒有出大事,所以目前我們可以把古紹羽歸為重大嫌疑人。」
葉琬琰垂眸,素白的手指摩挲起浮雕著水仙的茶杯,過了半晌,問,「你在調查我外公?」
雖是私事,但她信任商爵,所以也沒隱瞞,反倒讓坐在不遠處背對著他們的商爵轉過頭,桃花眼中帶出幾點瑩亮的光澤。
藍斯放下茶杯,道︰「具體的事我不方便透露,但我保證不會傷害到你外公,因為我要追查的始終只是達姆和他當年犯下的罪行,至于相關牽連到的人,我可以給你一個承諾。」
「謝謝。」這樣一個人給出的承諾,只怕無價。
吃了頓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藍斯因有事先一步離開,商爵直接給大哥打了電話請假一天,帶著葉琬琰在庭院里逛了許久,後又開車帶她去了幾個自己覺得不錯的休閑區游覽了一番這才在傍晚回到市區。
一路上兩人都沒怎麼開口說話,直到開進滄闌江邊,商爵說吹吹江風,從後座拿出兩瓶冰凍綠茶,便坐到瞭望台上一處綠茵遮蔽的橫椅上。
夕陽餃山,街燈闌珊,滄闌江的江水波光瀲灩映著星星點點的暉色。
商爵余光睨著身邊靜默的人,在驟然亮起彩燈的樹下開口,似抱怨道︰「你這樣沉默的勁兒,還真讓人不習慣。」
「我一直就是個喜靜的人。」葉琬琰把被風吹散的發絲撩到耳後,轉開綠茶瓶口,喝了口。「不過還是謝謝你帶我轉了那麼多地方散心,要說今天這些事,的確挺讓人煩悶的,古郁的家里那麼復雜,外公的事情又讓人猜不透,我覺得自己就是站在另一個世界里的人,看不透這些糾纏和牽絆。」
商爵雙手搭在腦後,翹著二郎腿,將視線放在漣漣的江水上,「世界總歸還是一個世界,只是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生活,以前你未能參與,所以那些對于你來說是個遙不可及的過去,但他們的現在和未來有你,並沒有離你遠去。」
「其實世家就是這樣,很多牽扯,有些能處理好有些不能,就拿我家來說,你以為我家以前就沒個吵鬧混亂?只往上走兩代,那曾經都是紛爭四起硝煙戰場,不管是為名為利,人都拼死拼活貪婪無厭的。」
「謝謝你,小爵。」對上商爵詫異的目光,葉琬琰笑道︰「其實我一直覺得你會是個很好傾訴的對象,跟你交朋友我覺得很開心,一直都想這麼叫你,因為有時候你看起來很像個肆無忌憚又真情實意的孩子。」
「你這麼說我一點兒也不高興。」商爵撇嘴,眼里卻噙著愉悅的笑意。
葉琬琰眉眼輕彎,怎麼會不懂這家伙的心思,轉頭望向漸漸昏暗的遠景,她突然開口,「我爸爸說,讓我和外公去他那里。」
商爵一怔,蹙眉,「他那里?哪兒?」
「f國的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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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的深夜,古郁就醒了。
望著混沌的黑色,聞著淺淡的消毒水氣味,感受著房內的孤寂,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絮繞在心頭,讓他覺得心口似乎缺失了一塊兒,頓頓的發疼。
他攥了攥拳,感受到掌心的濕潤,微愣中打開側目台子上的小燈,抬手舉到眼前。
掌心的朱砂痣依舊奪目,只是上面暈染了一層水色後,顯得更加鮮艷,他的心口一悸,仿佛有什麼撕扯般在上面裂開,沒做多想,他伸出舌頭舌忝了舌忝。
微咸,苦澀,是淚水的味道。
琬琰,玉兒……
門外傳來一聲輕響,進門看到已經醒來的古郁,忙道︰「少爺,您醒了,我去叫醫生!」
「等等!」古郁止住對方的動作,蹙眉,「我現在沒什麼大礙,只想自己休息下,你去幫我聯系警局的蕭白,然後明天一早再通知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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