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郁被重新帶到工廠食堂後,一眼就看到唐宇帆手里拿著的合同,見他笑著望了過來,唇角扯出一道浮笑。
他立在那里,等著對方先開口。
「看來我們的古少一點也不怕。」唐宇帆單手插兜,放下合同,溫雅笑道。
古郁嗤笑,「做律師的果然都喜歡廢話,拿著強調轉移人的話題或者撇清關系嗎,」他一副不想再多說的表情,「既然東西已經到手,是不是應該放人了,」
「別急,我還有點事情想要請教古少。」唐宇帆絲毫不在乎古郁的諷刺。
古郁不語,擰眉睇視他。
「听說古帥一直對你照顧有佳,當初你車禍的時候,他老人家還專門調來了b市里的人過來守著你……」唐宇帆話語一頓,瞅著古郁兀自笑了,「你覺得如果他現在知道你在這里,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古郁表情都沒有變得說,「你在自找死路。」
「死路嗎?」唐宇帆倏忽收了笑意,棕色的眼珠激射出陰鷙的光。他上前幾步,走到古郁身邊,兩雙同樣冷厲的眼瞳對視,分毫不讓。「可我也想讓他老人家走上一趟……」
時間仿佛驟然間變慢。
誰都沒有注意到,古郁在唐宇帆靠近的一瞬間,掙月兌了手腕上的繩子,身子如離弦的箭般,「嗖」的一下,竄到他的身側,抓住一只胳膊猛地用力,在作用力下將人帶到自己懷里,另一只手急速抽出懷里的手槍,瞬間抵上唐宇帆的太陽穴。
厲喝,「不要亂動,否則我開槍了!」
事出突然,在現場的黑衣人也被突然的狀況弄得一愣,待反應過來的時候,唐宇帆已經被制,他們拿著槍沒有輕舉妄動,只看著唐宇帆,听他的話。
誰都沒有想到,唐宇帆會爆出一聲大笑,仿佛自己被抓或者被殺根本毫不在意一樣。「古郁,你以為我沒有考慮到這樣的局面嗎?恐怕現在外面也有人跟來了,可我不介意。」他微扭過頭,挑眉,「知道為什麼我不怕嗎?」
古郁拿槍頭狠狠戳他,「你已經瘋了。」
「對對對,我已經瘋了,早在我父母被你們古家害死的時候就已經瘋了!早在我們傅家滿門被你們古家清剿的時候已經傳承了瘋子的基因!」唐宇帆連番大笑,似乎已經進入癲狂狀態。
不知道是誰先開的槍,原本只有他大笑的食堂,瞬間響起許多槍聲。
古郁單手勒著唐宇帆的脖子,望著廳外闖進來的增援和黑衣人打成一片,帶著身前的人小心地往一旁撤離,卻被對方抓住胳膊帶出一個過肩摔。
一剎的同時,他猛地放下槍抵住對方的腰際,沒讓他發成力,在他松了勁道的同時,再沒什麼顧及,一槍近距離射穿了他的一只大腿,又拿槍柄磕向他的後腦。
迸出的鮮血噴在他的臉上,他表情陰冷可怖,比以往更加清冷若霜。
「我從來沒覺得你的那些可笑的念頭會讓你出現這樣的極端,唐宇帆,不管傅家還是唐家,你活在以前的陰影中,只能越來越可悲。」
「你知道什麼,你知道什麼!」唐宇帆不顧身上的疼痛和血漬,激憤地怒吼。
「你真可憐。」古郁拖著他的後領,把人拽向一邊的桌子後,對上那雙憤怒的眼,奚落道︰「你沒發現嗎,為了報復,你已經失去了原有的幸福。」
「砰砰」幾聲槍響響在不遠處,古郁微探出頭,朝一處開了槍。
身後驟然一道利風動,他猝然移動頭,伴著一聲「不要——!」抬起手腕擋住桌椅的撞擊,反手揮開的同時,抬槍朝舉著椅子的人開了一槍。
「啊——!」淒厲的叫聲傳來,古郁冷瞥了一眼,踢開捂著肩膀傷口的男人。
「別搗亂,閃開!」這話是對著要沖過來的童話喊的。
可她根本沒听,見到唐宇帆受傷,慌亂中想要跑到現場看他的傷勢,卻被一名黑衣人直接抓住,拿槍抵在了太陽穴,沖著進來的特警喊「住手!不然我殺了她和肚子里的孩子!」
古郁低咒一聲「該死!」,鬧出這麼一出,他不知道該怎麼跟琬琰交代。
槍聲漸漸停歇,黑衣人已經聚在一起,現在他們顯然也已經沒再把唐宇帆當老板,這時候為了保命,已經豁出去了。「讓出一條道來,不然一尸兩命!」說著,那黑衣人不管不顧朝童話腿上崩了一槍。
整個食堂瞬息靜了下來,只有唐宇帆的咳嗽的聲和童話痛呼的哭泣聲。
「學長學長……宇帆……我的孩子……孩子……」
唐宇帆踉蹌起身,幾步就要沖過去,卻被古郁抓住胳膊攔下,「你還想耍什麼花招?」說著,也不管對方陰沉的臉,對走過來的蕭白道︰「讓你的人把他壓下去送到醫院,那幾個黑衣人能放的就放了,童話還有孩子……」
蕭白吩咐了幾句,看著唐宇帆被帶走,「鬧這麼大,搞得我都不好收場了。」
古郁沖他點點頭,「等全部事情完結,我和琬琰請你吃飯。」
蕭白笑了下,凝著那幾個黑衣人的動靜沒再說話。
最終,逃出去了一部分黑衣人,童話被他們丟在半路,因為失血過多混了過去,送到醫院搶救後,安全度過,好在肚子里的孩子也沒有事。至于中了幾槍的唐宇帆,許是命大,也經過一夜的觀察,度過了危險期。
只是第二天,大家都沒料到,他竟然在醫院里自殺了。
有且只在病房里留下一張俊逸字跡的遺書。
當童話不停葉琬琰勸阻趕來的時候,抱著他的尸體痛苦在原地,眼淚止都止不住。甚至在看到那份遺書中提到的大部分個人財產歸屬她和孩子後,更是傷心欲絕,昏了幾次。
童敬東被蕭白的人在他家里找到,因為被注射了大量的迷藥,找到時人還在昏睡,第二天下午才醒,一醒來就急急找童話,卻只看到被打了鎮定劑的人昏在床上的情景。
一連串兒的事發,讓很多人都沒有料到。
唐宇帆的死,讓李瑤也陷入難過,而古映柔在知道自家女婿竟然是害古家變成一無所有境地的罪魁禍首後,果斷扯著女兒強行離開醫院,再沒有踏足一步。
而葉琬琰的外公在被通知來醫院後,看到遺書時,也惋惜的搖搖頭,只嘆當年那場傅家的清剿沒想到最終會是以這樣的方式終結。
到現在,他們才知道,原來唐宇帆,原名傅宇帆,是當年b市正當之間對抗時,全家被殺的遺留子孫,這麼多年過去,他父親從當年那場浩劫中被救,卻因為古家某人發現了他父親還活著,告訴了朋友,導致當年的余黨找到他們利用車禍殺掉了他的父母。
仇結下了,他自然想要報仇,一步步算計,利用關系和手段,走到了今天。
似乎跟那些人的糾纏和牽連,都是以他一手策劃,如果他曾經能放在正道上,現如今也會是個叱 風雲的人物。
只是他在遺書上,最後留下的一段字,卻讓本該結束的事,到現在都布著陰雲。
「為什麼他會畫個笑臉,寫上那句話?」
葉琬琰一直擔心了幾天,直到古郁終于松懈下來,兩人一起在難得有了清靜的時日,她才當著他的面,提起了關于唐宇帆的事。
古郁牽著她的手放在自己兜里,垂眸看他一眼,又望向眼前的滄闌江。
「遺書上還有很多細節沒寫,我懷疑他留有後招。」他淡漠的聲音順著秋風吹散,墨色的發絲在臉頰上撩起一道道阡陌的弧,靜了片刻,他聲調微微揚起,「玉兒,過幾天你先和外公一起去尼斯陪陪爸媽吧。」
葉琬琰歪頭看著他的側顏,心中一動,沒有多言,只道︰「你的頭發長長了。」
古郁似是想到什麼,突然嗤笑一聲,打趣地睨著她,「喜歡我長發的樣子嗎?或者說,」那張清俊無匹的臉驀然湊近,貼在她唇邊吐語,「還是喜歡我果身長發的模樣?」
見他眼底動如星辰的笑意,她唇角一彎,出其不意咬上他的唇瓣。
「唔……」古郁吃痛,卻也沒有移開,大手一勾摟住她的腰身帶入懷里,狠狠吻上她調皮的唇瓣,啃噬吮吸,掠奪了她的呼吸。直到兩人都喘著粗氣,他這才松開嘴,懲罰性地咬了咬她的鼻子,「下嘴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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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古郁親自把葉琬琰和外公送上飛機。
剛步出飛機場的大廳,從一旁走出四名便衣警察,朝他出示了證件,不苟言笑道︰「古先生,我們是緝毒科的人,我們的人在古家和幾處古家所有的住宅內發現了違禁毒品,想請你回去做個調查。」
古郁往了眼飛上藍天的飛機,收回視線,神色淡淡地點頭,「麻煩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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