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娘早已餓啦,吃著點心笑道「比我家惜言的手藝可好多啦。♀(百度搜索八•零•書•屋,看好看的言情小說!)」留憶好奇的看了惜言一眼道「這位姑娘看來巧手,」又對羅停雲娘道「京中我們老爺有入股一個大茶莊,現正缺一位女茶師,不知……」不待惜言回話,羅停雲娘一口回絕「我還是打算開醫館的,惜言已經是我的衣缽傳人,近日我就要傳她醫術,就不做第二職事想。」留憶「哦」了一聲便即退下,惜言分外高興道「阿姨,你真肯收我?」羅停雲娘感嘆「你救了羅停雲多少回呀?行醫者要的是一份仁心實意,你若不配,還有誰?」干娘也很高興道「惜言學了幾手三黑貓的功夫,也掙不來錢,學醫的話,錢來的就快。」惜言又是臉上一紅,悄聲道「娘,你最好別老談錢。」干娘「哎呀」一聲不樂意道「我的血化作女乃,我的淚和汗化作飯養大你倆,誰知,一個進了宮不聞不問,一個看不起親娘……」說時抽搭著流下淚,羅停雲又好笑又心酸,悄悄依偎著娘,娘也一手抱住她,羅停雲又一手拉住野花嬸的手。惜言又尷尬又難過只好不開口。
正這時雪駒進來笑道「打擾啦,家母有請前廳用飯。」目光在羅停雲娘和野花嬸的手上轉了一圈,羅停雲的手正與娘和野花嬸相連。惜言忙扶母親站起低聲道「吃飯吧娘,我掙得錢全給你。」干娘滿意的哼了一聲,隨雪駒走。出了一所小花園,便是桃夫人住的院落,這里樹木清幽,房舍工整,倒是門前幾缸荷花更添雅致。
進了門,當先是一套白晶石的圓桌和八付靠椅,椅上搭著金紅絲繡的墊褥,桌上的餐具潔白細致,飯菜冒著香氣,干娘眼前一亮,迎面含笑站立的桃夫人優雅的氣派已震得她不好意思多話,很少有的低頭坐下雙手不自在的搓著衣襟。別人也都依次坐下,雪駒正坐在羅停雲身邊,桃夫人一一讓過,大家舉筷用餐,羅停雲病弱,只喝些湯粥,羅停雲娘發現桃夫人給羅停雲面前放的是紅棗銀耳湯及肉糜粥等保養的食品,心中大感滿意,她的神情落入桃夫人眼中,桃夫人也很滿意。
飯後留憶走到桃夫人耳邊說了幾句話,桃夫人歡喜的對羅停雲娘道「听我家老爺說,大安侯要官府的人查羅停雲一家的去向,並拿獲傷他的凶手,京師太守是我家老爺從前的門生,自然往下壓事,大安侯又去找靠山大皇叔,我家老爺親自拜訪大皇叔,直言大安侯這幾年強搶民女的事,還說羅停雲是我們的兒媳婦,也差點被搶,皇叔這才不言語,申斥大安侯在府中靜養思過,沒有他的吩咐不得外出。」羅停雲娘心內輕松不由面露喜色,道「如此,羅停雲和雪駒的親事也該辦了,這樣才好說得過去。」桃夫人大喜,尤其看到兒子一向平和的臉此刻竟然也滿面喜色只是還故作平靜,心內暗暗好笑,便和羅停雲娘商量成親的細節。
羅停雲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身子虛弱幾乎全身縮入野花嬸的懷里。干娘也主動插話,只有野花嬸靜靜听著。桃夫人轉眼看到羅停雲面色蒼白,體貼的道「羅停雲,你先回房休息,我們長輩們商議事情。」娘擔心的看了女兒一眼口唇欲動但終于也是未說什麼。惜言奉命扶著羅停雲回房躺下,羅停雲好像很快沉入夢鄉。惜言給她拉好被角,用手一搭她額頭,又用手踫自己的,知道羅停雲還是有些發燒,不由皺著眉頭暗嘆一聲,換了件家常布衫,從後門出發走了幾條街,很快來到一所門面古樸的茶莊前,里面正有位青衣女子忙碌。听到聲音,她過來迎接,與惜言面對的時候,惜言眼前如百花怒放,不由一呆心內暗道「老天,你怎能造出如此美麗的女人?」青衣女子似乎不會笑,冷冷道「需要什麼?」
惜言回過神忙道「我想見一個人。」青衣女子上下打量她一眼轉身邊走邊道「這里是茶莊,不是尋人的處所。」惜言急道「我就是問清長風,到底還在不在乎羅停雲,她就要嫁人啦。」青衣女子又冷冷的看著惜言好半天,才走進里間,不大會出來道「請進。」惜言隨她進入一間簡潔的客廳,長風面色就和白紙一般,見到惜言,迎上來問「她要嫁人?」惜言反問「你到底為什麼不理她?你可知她差點為你送了一條小命!」長風沉默不答,目光呆滯的望著前方,終于苦笑一聲道「你又怎麼找到這里?」惜言不回答反問道「你是否因為這里的絕色大美人?當初你為何又對羅停雲動心?」心下不由想到男子如此薄幸會否鳳于林也會這樣?不由感到一陣心涼,眼見長風還是一副漠然的樣子,惜言怒氣更甚,原原本本將羅停雲與雪駒指月復為婚的事一說,又說起大安侯搶親,羅停雲被迫躲到雪駒府,目前只得听從母命要與雪駒成親。
長風的臉上還是看不出任何表情,嘆道「這幾日我也未回府,那里已經不是我的家,我躲在這里根本不知道外頭的事。」惜言急道「那你到底怎麼?為何不讓羅停雲知道?」長風苦笑,只是一搖頭「事已過去,說有何用?我……當然希望羅停雲幸福,她做出任何選擇,只要她過得好,我,我也就放心罷!我現在根本給她不了任何幸福。」說時神情落寞眼神中流露出深沉的傷痛,惜言看的心里一酸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羅停雲是個蠢材,只曉得在大庭廣眾纏著長風,只顧自己感受,不知道長風的處境打算。」一個嬌媚冰冷的聲音說。不用回頭,惜言也知道是那個青衣美女。她理也不理,只是看著長風。美女走過來看著惜言道「她要嫁就去嫁,不關長風任何事。」惜言一愣,瞪了青衣美女一眼,長風苦笑「你這又是何苦?與你無關。」
青衣美女不理他,對惜言冷冰冰的道「長風的父親不知為何得罪大皇叔,先是被關押大牢,後又全家被抄,幾日前皇叔要長風答應他女兒的親事,很多人知道,他女兒有絕癥,不知哪個拍馬屁的算命先生說,要找人沖喜,皇叔就找到長風,他答應了,只要皇叔放了家人,沖喜日期定在下月初八大吉之日,所以那幾天長風出來進去都前呼後擁,但都是皇叔的家人,其實也是看守長風的人。羅停雲不知好歹,一味莽撞攔住長風表白,長風若一改口,不但救不了全家,還有可能把羅停雲的命送進去,畢竟皇叔府的衛士虎視眈眈,隨時對羅停雲不利,長風那麼絕情是為了保全羅停雲,他的心里苦的要命誰知道?羅停雲畢竟身邊還有親人。可是幾日前,大皇叔的女兒等不得沖喜還是因病死啦,那大皇叔竟然遷怒長風,居然把長風的父兄母嫂都流放到遙遠的海島,還把長風趕出府!」
六
六
長風仿似在听別人的故事一臉的木然,只是雙手卻已緊緊攥成拳頭,手背青筋畢露。惜言只听得如中雷擊,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長風道「惜言姑娘,請你回去不要讓羅停雲知道我的現狀,你這就請吧,也請別讓任何人知道我的所在。」他語氣雖然平淡但惜言一看到他眼里神色,也不由心中難過。
青衣女關切的看了看長風,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自己一皺眉一咬唇,一把拉出惜言來。她在門外問道「你是怎樣找到這里?」惜言本不想說,青衣女道「你如不說我就自傷。」說時手中已多了一把薄薄的匕首直抵在手腕上,惜言心下一軟,道「那幾日我見羅停雲心里難受,一著急就藏身在長風府附近,想著見到他要質問清楚,結果有一天晚上見他一個人出來,我怕他身後還有人,就沒現身一路跟著,可他進了這里再沒出來。我今天是因為羅停雲傷心得一身病可又不和人說,才找來這里的。」
青衣女好似松了口氣,立刻收起匕首又馬上板起臉道「即然這樣,那你以後也就沒必要再來。」說時一轉身進去把門重重一關,惜言登時為之氣結但一想到長風的話,默立半日方神色黯然的轉身離去。
青衣女回轉屋里,長風也不看她,只是痴望著手中的繩結,青衣女惱道「長風,你如果是個男兒,就振作。你師父讓你到這里來,是要辦大事的,你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想想你父母兄嫂現在的死活,再想想還有多少人因為這個大皇叔的暴行受苦,你各人的情路受阻是不是可以放下,從長遠考慮問題?」
長風還是不語,將繩結慢慢收入懷里看向青衣女道「你說,清茶。」
青衣女的面上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緩和了語調道「我已經派人下書,我培訓過的勇士,不日將秘密進京,到時候,就有一場好戲看了。」
長風問「還是我打頭陣嗎?」青衣女一搖頭「你的狀態不穩,還是我在前方打頭陣,你到時看準時機奮勇出擊,長風,記住兒女情長固然重要,但家國大義更加要緊。」
她一副大義凜然,長風心中的傷痛也被一股悲壯豪壯激蕩的減輕些,當下凝定思緒,和清茶商討起將要展開的行動的細節。他思維清晰,分析的條理清楚,時而考慮好出言,時而又沉思著,清茶望著他的側影一時間竟有些出神,直到長風問她一個問題,見她呆望著自己,就故意又揚聲問了一遍,清茶才回過神,忙微笑著道「長風你在成功之後第一件事該是先探望家人嗎?你這般優秀,你的母親肯定是個賢惠的大美人。」
長風不由一笑「家母年輕是據說是個美女,但為人一向說一不二,家父可是出名的妻管嚴呢,我的哥哥嫂嫂也很尊敬家母,我是幼子一向受寵,但也很怕母親。如果這次舉事成功,我要把家里人都接回家團聚。」
清茶淡淡道「我的母親早不在了,她的經歷可是很多。」言畢起身以袖掩面快快的走出去,長風默然一嘆。
惜言回到雪駒府一看羅停雲已經醒來,正獨坐發呆,手中把玩一個繩結,上頭系著一塊瑩綠潤潔的翠玉,惜言憐惜的看著她消瘦的臉頰,一心要逗她開心可又不知說些啥好,想了想先坐在她身邊,羅停雲對她親昵的一笑。
惜言心里為她酸楚,勉強笑問「想啥呢,馬上就要嫁人啦。還有什麼不開心?夫君這麼好,你娘又這麼滿意」。說時心下立時想道「長風現下如此落魄,那青衣美女又不知是何人,羅停雲真和他在一起,也未必有多開心,雪駒溫柔體貼家道又好,對羅停雲一往情深,羅停雲娘也一心要女兒嫁雪駒。」想必,就打定主意,關于長風的事再不吐露一字,陪坐在羅停雲身邊。羅停雲看她一眼奇道「你怎麼了?喘的好急,方才出去踫見什麼啦?」
惜言一驚,咧嘴一樂卻比哭還難看,站起身道「我去看我娘。」羅停雲看她離開有些不解但也無心多問,等自己的娘回來,天色已大黑,燈光下娘的氣色出奇的好,對著女兒笑個不住,羅停雲也不問只是把玩著繩結,還是娘自己說道「羅停雲,再過幾天就是雪駒生日,本月十二,多好的日子,桃夫人早把一切收拾好啦,房屋器具伺候你倆的僕人齊全著呢,聘禮呢我就說隨意,她到好,愣是送我一所房子做醫館。我呢也把這一箱子給你做嫁妝,看,我女兒哪里不如人啦?」
她從衣櫃一個不起眼的舊布包里取出一個小匣子,外觀一點不起眼,黑魆魆的。娘小心地打開,里面頓時一片珠光寶氣,晶瑩透亮的耀人眼。羅停雲只掃了一眼懶懶問「娘,這都是什麼?」娘得意的道「瑪瑙,翡翠,這是上好珍珠,看,晚蘭玉,貓眼石,這些全是紅寶石及藍寶石,各色玉件成色十足。」羅停雲看著母親依然年青的笑臉,嘆口氣「娘,是否任何一件都價值不菲?」娘得意的道「當然,這都是我歷年苦心積攢的,就為了給你留著風風光光的出嫁。讓誰也不敢看不起我女兒。」羅停雲輕嘆道「娘,這段時間養病我也想了好多,為了賭一口氣才讓別人看的起,干嘛不先看的起自己?誰愛說啥就說,咱該咋活就咋活。」娘聞言一愣,不意一向幼稚的女兒說出這樣的話,娘走到燭火前,挑了挑燈芯,再看女兒,圓圓的臉龐竟不知何時拉長了弧度,變成了長圓臉型,大大的眼楮也蒙上一層思慮的神色,整個人外形沒多大變化,可是以前單純活潑的氣質也不知何時變成一種滄桑之後的清愁端凝,娘嘴上不說話,心已經不斷的下沉,下沉。她在反思自己的所為是否能讓女兒真的快樂?
這一夜,母女倆都睡的不安生。天亮時,母親先出門,只說有事,她這種情況隔段時間便有一次,羅停雲也不以為意,從前在籠香村,母親也常出門,說是給人看病,有時幾日回來一次。也許今次母親是備辦醫館的事吧?惜言也一大早跑了出去,干娘要睡懶覺,羅停雲一個人慢慢蹓到花園中,滿園花草樹木的葉子凝著一層露水,空氣中一縷稀薄的晨霧,天色有些陰,氣溫也涼。羅停雲邊走必看,有時俯身下去聞聞花香,听到有人招呼她,她停下腳步尋聲望去,是雪駒。
雪駒面帶微笑,長袍似乎一塵不染,腰間一條寬幅腰帶,顯得身材秀拔,晨霧中整個人竟然有一種不真實的飄逸感。羅停雲眼前一花,似乎看到長風正含笑走來,頓時眼中淚水盈眶。雪駒走到身邊,羅停雲似乎為采一朵花背過身去。雪駒毫不在意,道「終于有機會單獨說句話,真高興,你的身體好多啦?我第一次見你,在江水上,一個人駕著一葉小舟,那時還是挺壯實的。」羅停雲依然沉默,雪駒又道「年前,我和家母及舅舅租了艘畫舫,在洗夢江上觀景,當時我娘說正駕船的你風里雨里很不容易,我的舅舅就把一錠金子扔到你的小漁船,你眼也不看又扔還,驚呆了一船人。我特意跑出去看你,你身手敏捷,很快就劃著小船離開,我當時很惆悵,以為再見不到你。可是後來听娘說要為我成親並拿來一幅畫像讓我看,原來是你,我只感覺不真實,但我的心幾乎歡喜的要爆開。羅停雲你放心,無論怎樣,我都會對你好。」羅停雲一呆,心下一陣溫暖,再看雪駒已經離去,羅停雲看著他的背影,呆住了。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