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沒有料錯,你應該是中了某種奇特的毒,但是具體是何種毒……脈象詭異的很,恐怕,如今只有加快步伐把你送到上官楚闕那里去,才會有答案。♀」雲中飛一臉凝重,這三日他四處尋醫醫助,但是那些庸碌的大夫都只是搖搖頭,看來這毒絕不似想象中那麼簡單,更何況,能被昭國國君軟禁于密殿的,自然是重要的人物,是為了挾制琉情那只狐狸乖乖替他賣命嗎?如果真的是,那她——他轉眼看向床上的人兒,替她掖了掖被子,眼神中的擔憂突然轉變成了一絲戰栗,如果琉情真的是為了她暫時受制于龍昶亦,那寧昔顏就絕對不能有事,他想起琉情那陰冷的笑,不由自主小心地模模自己的脖頸,還好尚在……人是他擅自帶出皇宮的,若是這期間顏兒真有個什麼閃失,他的頭可是隨時可能離開他的身體……顫抖……
「大叔,你在想什麼?怎麼一身汗?」,吃下藥丸,月復中的疼痛果然稍稍減退。
「沒,沒什麼,顏顏,還疼嗎?若是不疼了,我們盡快趕路吧——」小心翼翼中。
「好。」她點點頭,她此刻真的非常想見上官楚闕,她想知道姐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夢境中給她帶來的痛苦卻那麼真實,遲疑片刻,水靈的美瞳轉向一旁的雲中飛,「大叔,你有姐姐的消息嗎?」
雲中飛心跳頓時漏跳半拍,這個要怎麼跟她說呢?「這……」如今只要她一踏出這扇門,大街上四處都在傳說著軒轅玄御和上官憐傾那段淒美的愛情,要瞞她定是瞞不住的。可是以她目前的身體狀況,實話實說的話,恐怕她……猶豫中卻發現床上的人早已淚流滿面,她緊摟著被子,蜷縮在角落,靜靜地抽泣,淚水順著她的臉頰一直流進她的玉頸,她狠咬著自己的手指……
「顏顏,你干什麼?快松口!」雲中飛急忙強行抽開她口中的手,焦急地查看著她全身,「怎麼了?是不是肚子又疼了?」
「大,大叔,姐姐……是不是已經死了……」斷斷續續的聲音從她的口中逸出……
房間里瞬時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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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稟左相,今早錦繡軍營中似乎莫名奇妙多了一批軍隊。」
「哦,什麼來歷?」上官楚闕淡淡問道。
「具體屬下還未查明,但是城門上的將士們說,好像是昨晚從西邊來的軍隊,簇擁著一個黑衣男子,打著錦繡的旗幟浩浩蕩蕩的開進錦繡的軍營,只怕是錦繡尚頤前些日就已經發出指令,從襄國城內支掉援兵……恐怕是,是襄國的無則國師?」
「他來了!」自言自語,「本相已經知道了,你下去吧。」待通報的手下走出大營,那雙藍色的眼眸漸漸抬起,一絲笑意升華而上,恐怕此刻襄國境內早已被「他」控制,如今對付錦繡尚頤似乎更加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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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黑色神秘人率領的神兵出現後,錦繡尚頤的軍隊便勢如破竹,長驅直入,將上官楚闕打得落荒而逃,昭國大營再度烏雲密布,只是今晚昭國大營靜的有些不尋常。♀
帷帳一角被輕輕撩開,一個身影慢條斯理地走近。
「微臣現下無法分身,未能跪下迎接皇上到來,還望皇上恕罪。」上官楚闕無暇抬頭,手上的力道一緊,最後畫龍點楮之筆,黑色的墨跡落定在一旁,一個龍飛鳳舞的「忍」字便呈現在眼前。
「左相好興致阿。」一身絳紅色的龍昶亦面帶微笑,漸漸走近,「他」似乎早就料到他會親自來督戰,早已在營帳下等著他的到來。
「皇上是來興師問罪的嗎?若是如此,大可不必。」他亦是投一絢爛的笑容。
龍昶亦的眼微眯了一下,盯著他的凝眸,想從他的眼底看出蛛絲馬跡,可是卻一片空白,「哦?朕只是提醒你,別忘了一月之期。」
上官楚闕低笑著垂下頭,若是龍昶亦能低頭去看,便會發現他的眼底閃過一絲驚慌。
「皇上不必擔憂,不用一月,錦繡必敗。」
「是嗎?」龍昶亦不明白他為何會有如此的自信,他一路听聞,上官楚闕對抗的襄**隊可是連吃了不少敗仗,如今,還有招架之力嗎?還是另有玄機,便出口探道,「朕听聞,襄國的無則國師帶兵全力支援錦繡尚頤,此人足智多謀,詭計多端,這些日對抗,我軍已明顯敗下陣來,可有此事?」
他雖不在軍營,可是卻能第一時間知道戰場上的情況。對于這些,上官楚闕並不在意,以他縝密的心思必然在他身邊安插了不少探子,相信要探得這些並不難。
「不錯。」他一口應下。
龍昶亦驚訝于他竟然毫不掩飾,滿口答應下來,便接著問,「听說此人神秘的很,用計如神,錦繡尚頤就是拜師與他,你又有多少把握能贏他?」
上官楚闕雙手後附,並不急于回答,只是一步步踱向窗前,突然臉上綻放詭異的笑容,沉聲道,「若是,我說無則國師是我的人,皇上認為臣的自信可有道理?」
龍昶亦愣住了……
「他」那邪魅的笑容揚在夜空中,妖冶萬分,有一剎那,讓他覺得眼前的人極為不真實,耳邊還在回蕩他那句話,「若是,我說無則國師是我的人,皇上認為臣的自信可有道理?」他不由地帶著三分膽怯去看眼前的人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他」就是早有預謀,各國境內都有「他」的眼線,「他」又意欲何為?不得不承認,「他」是他見過的最為厲害的對手,幸好這樣一個人並不是全無弱點,比如說——想到這里,他的眉不由得蹙起,千萬要在「他」知道之前,把那個女人找到!
「皇上,最後一搏,何去何從,是否該有個了結?」一身黑衣依舊,黑色的面紗在清風吹拂下,那半張灼傷糜爛的臉仍然可以依稀可見。♀
「了結?!」錦繡尚頤深吸了一口氣,「還是逃不開,原本以為可以親手將皇位還給她,可是……若是那天我攔住她不讓她去找軒轅,那麼事情就會有改變——二十年前,我無力救若欽,二十年後,我仍然無法救下我在乎的人。龍昶亦!昭國……」
黑衣人無語,感覺不到他的情緒波動,因為二十年了,他早已學會如何隱忍,他企盼那麼久的一天終將來臨了,他的內心深處其實比誰都要驚濤駭浪。
許久,他才緩緩抬起頭,手握的拳頭漸漸松開,迎上那雙懊惱的眼神,淡淡道,「皇上,如果可以後悔,我們都不會走上這條路。」似是感慨,似是在自言自語。
「……」錦繡尚頤的唇抽動了下,始終沒有說出口,只是神色黯然的離去,僅留下一身黑影傲立風中。
「你看見了嗎?他們一個也逃不了,都會來陪你,來懺悔……這天下只能是我的……」黑衣人低沉的嗓音略顯傷感,輕輕地摩挲著身側的玉笛,憂傷的旋律漸漸向周遭漫延開……
「皇上——」暗處的範起捷腰身微彎作揖,眉間難掩憂慮。
角落處站立著的人正是剛才走開的錦繡尚頤,他深嘆了一口氣,輕退下手上的玄武扳指,細細摩挲,最終交付與範起捷,「無論如何一定要幫朕救出母後和妍妃母子,轉告母後……朕已經不怪她了……這個,交給小皇子,賜名赫連月,忘了錦繡這個名吧,做個平平凡凡的人也好過生在帝王家,如皓月般皎潔單純,別重踏上我們的老路……」
「皇上——妍貴妃和太後都在等我們凱旋,還有小皇子……」
「明日一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心意已絕,你——去吧。」
「……」範起捷執意跪在他的面前,不肯起身。
突然,身前的身影一轉,已跪在範起捷面前,範起捷大驚,手足無措的扶手,「皇上,你……」
「不管是勝是負,明日一戰我都不能退,二十年的等待,憐兒的死……只求解月兌,求三哥成全!」放下自己所有的高貴,他渴望一戰。
範起捷跪著的身子微微顫了下,眼底似乎已經升騰起一團霧氣,重重的點了點頭,「我答應你!我什麼都答應你——但是你一定要回來!我們等你回來——」
「幫我,好好照顧月兒,還有母後。妍妃,我終究還是欠她了……讓她不要再等我了……」錦繡尚頤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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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鼓雷鳴,蕭蕭鐵馬齊鳴,場景異常磅礡,錦繡尚頤知道一旦踏上這條路,便是一條不歸路,眺望著西方——那是稽州的方向——起捷應該已經帶著幾十名皇家衛兵抵達邊界了吧,他再沒有後顧之憂,就讓他血洗這片沙漠吧,祭奠晚來的追悼。
上官楚闕淡淡的凝視著廝殺的戰場,兩國士兵糾纏在一起,如今尚且分不清究竟誰佔了上風,但是他明白,今日錦繡必敗,嘴角勾畫出一抹勾人的微笑。
「沖……」
「殺……」
旗幟倒了,一個個士兵倒在他面前,他殺紅了眼般的執起赤血劍連路砍向那輛戰車——龍昶亦正站在上面俯視著全局。
「放下赤血劍!」一聲來自地獄的低沉響起。
「……哼……」錦繡尚頤冷冷地看了一眼身旁那一身黑色的人,並不理會,繼續廝殺。
「嗤——」利劍穿過身體的清脆,錦繡尚頤的眉凝起,心里暗嘆,他還是忍不住了。
「皇上,放下劍吧。」無則國師淡淡道,手中的笛子一端還插在錦繡尚頤的胸口,鮮血汩汩直流。
「殷國的景颯琉玥王爺,難道你真的等不及了嗎?甚至不等我滅了昭國再動手殺我?」錦繡尚頤眼掃過四遭,他得皇統軍早已被無則的人所控制,他的眼里流露一絲痛楚。
這下換成無則國師的眼底閃過一絲驚詫,原來「他」早知道……不愧是他一手教出來的,只是今日他卻要親手殺「他」,頓了頓便道,「難道你就沒有過錯了嗎?昭國——我自然會親手解決,但是,你——我一樣不會放過……」無則一手扯下那擾人的黑紗,撕下那張灼燒的面具,一張與上官楚闕極為相似的一張容顏顯露在空氣中,只是後者更為妖媚年輕而已,周圍一陣目瞪口呆,龍昶亦也是一臉詫異地轉而看向一側安靜的上官楚闕,只見他沖「他」淺淺一笑,仿佛早就料到了。
「我在襄國忍辱負重那麼多年,仗著你和那個老太婆的信任,早已將襄國皇統軍內的首領換上了自己的人,趁你率軍出城攻昭,我便趕緊步伐控制了內城,此該也是襄國滅亡之時。之所以等待現在,是因為我想等一個機會,將你們一同送下地獄去見她,去懺悔吧,我會替你們好好照顧這大好江山,一統山河……」
龍昶亦的面色一凝,似乎感覺到異樣,可是已經來不及,身旁的一柄白扇已來到跟前,「皇上,您最好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這扇上的利刃可沒長眼楮,怕傷了您的貴體。」一張他意想不到的容顏呈現在他面前,「慕遂衣,你——」
不錯,此人正是隨他而來的幕僚——慕遂衣。
「皇上——」身邊的侍衛誰也沒有留意慕遂衣,以致他惡意相向時,大家仍以為他是站在龍昶亦一側的。
「閃靈雅字輩清雅見過昭國皇上了。」慕遂衣仍是一身白色,不過之前他是站在龍昶亦身後保護他的,而如今卻是橫刀而上威脅他。
「你沒有背叛琉情?!」龍昶亦的臉色微變。
「琉情曾實現我父親臨終遺願,對我有恩,我既是不可能背叛他。」慕遂衣答道。
「那麼,寧昔顏呢?你竟然放棄她了?你竟然不去爭取!」龍昶亦試圖挑起他的怒火,可是慕遂衣卻轉而報以一抹微笑,「若是真的助你殺了琉情,你認為顏兒會原諒我嗎?爭取——何謂爭取?就像你一樣,為了一個不愛你的人苦苦糾纏,最終逼得心愛的人走投無路,跳下懸崖,身首異處嗎?我不是你,我要她幸福——看著她幸福的樣子,我便是幸福的——」
「你給我閉嘴!」龍昶亦的心被狠狠地刺痛,無論何時,「她」永遠是他心里的痛。
身旁的侍衛紛紛倒抽了一口氣,有幾個剛要蠢蠢欲動,卻被上官楚闕喝住,「如果不想你們的皇帝馬上死在面前,就都給我退下!」
「慕遂衣,你竟然敢威脅皇上?!」
「皇上……」身後紛紛繞繞的嘈雜聲傳來。
「別忘了,她的命還在我的手上。」龍昶亦冷冷地看著一身紫色的他。
上官楚闕微眯起眼,淡笑道,「她在你那嗎?我離開的第三天,她不是已經失蹤了嗎?皇上您的記性可不太好啊——」
「看來,你們是早就串謀好,讓朕跳下這個局……」
「我只是想看看究竟誰有那麼大的本事,能夠以我琉情王府的名義在桀襄過軍營投藥,而後嫁禍天下第一樓,是誰竟然能幫你想出這麼個美人計挑撥慕遂衣反叛我,究竟誰在策動著這場四國大戰!」上官楚闕的眼神逼視過來。
「我也好奇得很,誰能瞞著我們父子兩人背地里做小動作……不過,的確,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四國紛亂……」琉玥的手並未離開錦繡尚頤身上。
「哈哈哈……」原以為他會一臉鐵青,沒想到他竟然放聲大笑,一頓痛快淋灕的暢笑之後,龍昶亦面色不改,「可惜啊可惜了,只是你的消息似乎也不是永遠那麼靈通——」
上官楚闕撩撥玉笛的一手停頓在半空,他什麼意思?!還不待他理清楚頭緒,一小隊人馬已經簇擁著某個人往這邊策馬奔來。
及到跟前,「上官楚闕,你竟敢謀反?!快命令你的人放下武器,否則,我難保手中的人是否會變成一具尸體。帶上來——」鄭容蘭左袖一揮,兩個士兵從身後拉出一人。
一身粉色在風中搖曳,果然是她!
雖然就這麼遠遠的一瞥,雖然她的臉色蒼白,雖然她的雙睫緊閉著,但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來,那個人就是她!
「慕樓主,還不打算放手嗎?」看著眼前的人滯留的目光,他知道他贏了。
慕遂衣目光定定的看著遠處的人,一絲心疼映現在臉上,變成一股焦慮,白扇稍松,龍昶亦身側的侍衛團便將龍昶亦一把拉過,團團護在中間,一副隨時備戰的樣子。
慕遂衣怔怔的站在一旁,「不許你傷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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