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心傳奇之三千局 第七章 漠北三鬼

作者 ︰ 飛檐走壁的奇跡

第七章漠北三鬼

漠北三鬼的鉤和他們的名一樣,鬼氣森森,最擅于隱匿日照風吹內,最擅于冥冥中取人性命。江湖有傳言,從生到死,距離可以很遠,遠到萬丈懸崖。也可以很近,近到輕輕的一鉤。

他們只鉤人脖頸,他們只用三分氣力。這樣已經足夠。因為再厚重的盔甲,再堅固的護頸都擋不住比風還利的鉤。風可以到達的咽喉,鉤一樣可以。唯一不同的是,風會笑,笑又一個妄圖與這鉤相拚抗的家伙,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

但凡有一點自知之明,是絕不會以卵擊石的。

但凡有一點機會,逃跑顯然是生存幾率更大的選擇。

尤其對手是這樣一柄冥鉤的時候,逃跑絕不是一件丟面子的事。

可亟初禾片刻猶豫都沒有,就站在樂子期身前,在冥鉤劈開風路的同時,撐開了手中的巨傘。

這種打法,顧回藍最熟悉不過。他之前也是一樣的,玩命。為了釋然,為了自己,為了活著,他幾乎玩命玩成習慣,次次都靠好運氣絕處逢生。但現在,釋然失蹤,不願連累與他,他就更需要保住自己的命,好好的等待和釋然最終的會合。

再頹廢,再沮喪,心底深處仍存有星星之火大小的希望,反復告誡自己堅持,堅持,再堅持一下,說不定下一刻,久違的幸福就會從天而降。

他因此作廢了原來看似英雄,實則無奈的做法。他因此一開始就看穿了亟初禾的企圖——想要勝漠北三鬼,不僅要準確判斷他們的位置,更需要比他們還快的進攻。相比其它,以攻為守,是唯一可能取勝的法子。

寒冬沒有傾盆大雨,想要判斷藏匿在空氣中的漠北三鬼的行蹤,只能等待他們出手。那最強大的時候,也是最虛弱的時候。那破空一聲,是冥鉤暴露的唯一時刻。瞬息即逝的反攻機會。亟初禾當然明白這一點。他賭的就是自己傘中飛芒和對方冥鉤的速度。

冥鉤快,他的咽喉就會被割斷。

飛芒快,漠北三鬼就會現形在牛毛「細雨」中。

為這一次快慢之爭,他賭上了命。更逼得對方也押上了自己的命。彈指間,可能就是生離死別。但,他來不及算計,他完全的率性而為,憑心去做。他要護他想護之人。

冥鉤陰氣森森,鬼魅般纏上了亟初禾的咽喉,與此同時,巨傘撐開,寒芒準確飛向了冥鉤初始之地,一個人形曝露無遺。巨傘即刻頂了上去,傘尖雖然不夠鋒銳,但進擊已經富富有余。

一抹鮮紅已經浸透他的衣領,只要冥鉤稍稍上前半分,他立刻會喪命。但亟初禾似乎完全不覺此刻凶險。他的巨傘還在執著的向前頂,已經頂到了對方的胸口。他完全有把握在對方勾去自己魂魄的同時,頂穿他的胸膛。他知道漠北三鬼即便沒有身中劇毒,也是亡命之徒。但他還是要賭,賭對方惜命,不肯輕易去死。

漠北三鬼當然可以拼命,但他們確如亟初禾所料,縱然生不如死,內心深處仍然無比渴望能夠活的久一點。

胸口疼痛更劇。那人終于被死亡威脅的瑟縮了一下,也因此被亟初禾的巨傘頂翻在地,真氣吐出,他的隱遁之術也失了效力。但冥鉤並未顯形。盡管它從亟初禾的脖頸處離開,卻並不在這個人的手上。亟初禾來不及收傘,索性丟開,白骨刀雖然在手,但沒有漫天飛芒,他根本無法斷定其余兩個人的方位。

不,不是人,是兩只鬼。

先前倒在地上的那只鬼已經在狂笑了,雖然有數不清的針芒刺穿他全身大穴,叫他渾身麻痹,動彈不得,但他有把握相信勝利當前,他們馬上就能如願和樂子期這樣的妙人一同赴死,實在沒理由不提前慶祝。

只是,他不喜歡亟初禾。他不希望黃泉路上還有這樣搗亂的家伙同行。

所以他說︰「留他一命

冥鉤剛好再度出現,听見這話,破空的聲音一頓,已經失了先機。亟初禾一腳踹過去。叫第二個人也顯了原形。

第一只鬼,恨恨的閉上了嘴巴。他終于意識到,這個搗亂的家伙不僅不好對付,脾氣還很糟糕。或許比那逍遙店老板的脾氣更壞。

第二個人手中,並沒有冥鉤,所以他也笑,如果第三次還失敗,他就重新提起真氣,再度遁形,二人施以車輪戰拖死亟初禾!他是十分想要如願的,爭斗原本就是為了贏。想一萬個法子亦是純粹為這一個目的。假如沒有突然竄上來的六個紅衣侍童,六只力大無窮的手按住,他一定會得償所願。

當然,即便他已經被擒住,他還是相信余下的那個同伴一人就可以達成他們兩人的願。

不是嗎?亟初禾在明,且沒有巨傘掩護,沒有飛芒可用,身後還要護著樂子期;他矮小的同伴不僅藏在暗處,手中還有一柄鋒銳無比的冥鉤,只消輕輕的一出手,便能悄無聲息,勾下亟初禾俊美的頭顱。到時候,殷紅如梅,開遍勝雪白衣,不知是怎樣一副妙景。

他很期待。

漠北三鬼的成名絕技就是把人變成鬼。無論什麼樣的人,遇到他們就只有變成鬼一條路可走。在他們眼里,殺人是一件很過癮的事,被殺必定也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所以他們樂此不彼,日益沉迷。甚至總結出了幾條殺人的規律。

比如說,殺嬰兒,須在他啼哭之際,听噪音戛然而止,萬籟復寂,會有種替天行道的歸寧之感。

比如說,殺老者,須在他熟睡之時,听呼吸漸弱而無掙扎,那種安寧不知道是死者幾世修來的福氣。

比如說,殺少年,須在他旺火氣盛之極,這時勾過他的脖頸,他才能學會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道理,他才會死的瞑目。

比如說,殺婦人,須先在她夫君兒女面前敗壞她的德行,叫她受盡誤會,百口莫辯,最後她死才會是完全死去,從心到身

他今天又要加一條,殺亟初禾和樂子期,這一雙絕無僅有的妙人,當然就應該在殺人者性命不保,殺人肆無忌憚的非常時刻,才最為過癮。

倏地,幾不可聞的一聲撕裂,夾雜于風中,掠過眾人的耳朵。第三鬼終于出手了。一擊致命,絕不走空。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一向勾取人脖頸的冥鉤這次顯然瞄的是亟初禾的右側顴骨。這一改動,或許因為那柄白骨刀始終在咽喉附近盤桓;又或許是因為冥鉤天生鋒銳衍生的自信,對它而言,人的骨和皮肉沒有區別,都是一鉤了斷的物什。而且相較來說,與其要對付傳說中,堅如磐石的白骨刀,倒不如攻其不備,削其頭顱。

殺人,是一種藝術,當然要竭力完美。

三鬼的如意算盤顯然打的很精明,也很完滿,這點,從觀望的眾人眼中錯愕驚詫便能窺的一斑。

他完全有理由為此得意洋洋,或者有酒時,浮一大白。前提是,他真的削下亟初禾的頭。

就在他胸有成竹的刺出這一鉤時,冥鉤竟然撲了個空,再看,原來亟初禾似有先見之明一樣,竟然在冥鉤到達的同時,飛快的低下了頭,微微弓起了背。他背上負的是一支偽裝的極好的,和他的白衣幾乎混為一體的直筒,材質不明,比筆桿還要細上一圈,筒口正對的,恰恰就是冥鉤的彼端,漠北三鬼的位置。

三鬼一愣,眼前一花,已然失掉最後生的機會。

他甚至,永遠都不會明白自己的死因。

紅衣侍童幾乎在同時,按扁了他們手底下的二鬼。然後,又捉住全身仍在麻痹,早已不能反抗的一鬼,丟在眾人面前,四仰八叉。那人顧不得形象,他一雙鼠眼,死死盯住亟初禾,大聲追問著三鬼的死因。他看得很清楚,並非是同時,那個人其實是在冥鉤進擊之前,就已經低下了頭。他想不通,連自己都沒想到的這一鉤,為什麼亟初禾會料事如神,未卜先知。

亟初禾回他一聲冷笑︰「想听實話,去問石先生要。我這里,不賣

那鬼恨恨道︰「亟初禾,你休要欺人太甚!」

亟初禾將巨傘拾起,還刀入鞘︰「等你活的像個人時,再請別人把你當人對待也不遲

「你!!」一鬼火冒三丈,卻又束手無策,眼角一掃,掃到亟初禾仍然護在身後的樂子期,心中冒出主意,「樂少俠,我今日求不得藍玉蟾,技不如人,死而無憾。但你也休想僅憑口舌之利就安安穩穩下這女郎山

他下巴一抬︰「你不把藍玉蟾給人,是怕給他們招來殺身之禍,可是他們身上劇毒不清,不是依然死路一條?!不信,你可以問問逍遙店,這位石先生從不說假話,他一定會告訴你,他逍遙店的店老板,還能活幾天

馬上就有一群人圍將上來,對僅存的一鬼拳打腳踢︰「說!你是如何知道是我家老板中毒的?!」

一鬼被打的鼻青臉腫,多虧了六個紅衣侍童將人群隔開,這才緩上一口氣,又活過來︰「笨蛋,我也身中劇毒,當然知曉

有人不信,指著他剛剛被打時嘔出的一口血質問︰「中毒後血會發黑,你的血是紅的,與常人無異。你怎麼說?」

那鬼笑哈哈︰「猝然中毒,當然血會變黑,但假如時日已久,毒侵五髒六腑,一口血又能看出什麼來

眾人臉色驟變︰「你是說」

一鬼撇撇嘴︰「我是不知你家店主如何,但我,至少中毒三年有余

「三年有余,你定然知道是何人下毒!」

「哼,問問你家店主,他向恃武藝高強,鋤奸懲惡,身邊少說也有千人忠心耿耿、擁戴保護,他知不知道自己是被誰下的毒?」

逍遙店眾人被問的啞口無言。

的確,這個問題沒有答案。

亟初禾忽然笑了,聲音不小,一下就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有人知道

所有人的眼楮一起瞪圓。

始終一言未發的顧回藍卻明白他指的是誰。

他倆一起看向樂子期。

那人好像根本沒在意旁人議論,正一心一意的打量顧回藍,左左右右看過一遭,很是滿意︰「夾襖果然合身

顧回藍攏攏袖子︰「衣不如舊。人不如故

樂子期澹然一笑︰「師父所言極是,」他轉向逍遙店眾人,問道,「你們可听明白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雲山霧罩,不明就里。

唯有顧回藍點頭。

唯有亟初禾贊道︰「正是如此!」

(繼續)

(本卷完)

作者有話要說︰俺的更新很穩定……一直都是新聞聯播結束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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