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弘歷被抱去了那拉氏房中撫養以後,雨芳倒真的是常常就跑過來看這小娃,每次弘歷只要一看到雨芳,就會笑得很是燦爛,這不得說是雨芳和弘歷的緣分。這讓那拉氏也很開心,多日的相處,她早已徹底喜歡上雨芳的性格,這樣的女子,任誰都不會拒絕的吧。
之後,雨芳甚至常常拉著耿如意一塊過來,開始,那拉氏還很意外,但听說了她們之間交流的始末,倒也覺得寬心。這府中,能多一份真情,也算是多一份保障了吧。
轉眼已到了十一月,弘歷也已經三個月大了,長得健康的他,已然重得讓雨芳有些許抱不動了。坐在塌上,她親了親弘歷的小臉,疼愛地跟他說起話來,「小弘歷呀,快快長大,我可是抱不動你了,要你趕緊自己會走路噢。」
這麼一句話,惹得一旁的那拉氏與耿如意輕笑了起來,那拉氏笑話道,「雨芳你呀,弘歷可听不懂你的話,還是得一直賴著你的。」
耿如意也走到雨芳身旁,對著襁褓中的小弘歷說道,「弘歷呀,你瞧你雨芳姨,都嫌棄你了。」
「姐姐,我哪有嘛。」嗔了一下,雨芳笑看著耿如意,不好意思道。
「雨芳怎麼會嫌棄弘歷呀,府上誰不知道咱們雨芳是最疼弘歷的了。」那拉氏打趣道。
正談得開心,耿如意卻突然捂著肚子叫了起來,嚇了那拉氏和雨芳一跳,那拉氏趕緊過去扶著耿如意,緊張地問道,「妹妹,怎麼了?」
「姐姐,我,我肚子好疼啊。」耿如意緊抓著那拉氏的手,緊張地說道。肚子上傳來的疼痛,讓她臉色瞬間蒼白。
「哎呀,妹妹你該不是要生了吧。」那拉氏有點驚慌地說道。扶起耿氏到自己的床上躺著,讓貼身丫鬟趕緊去叫穩婆過來,又叫了小太監到宮中把胤禛請回來。
「姐姐,姐姐,我害怕……」耿如意拉著那拉氏的手,用力地喘息著。
「妹妹,別怕,生孩子,疼一會就好了啊。你現在別說話,休息會,養足精神,待會還得勞累一陣呢。」那拉氏趕緊勸慰道。她知道耿如意的緊張也不是沒道理的,第一胎,都是害怕的。
忙亂了一陣子,穩婆終于來了,雨芳抱著弘歷被從里屋請了出來,那拉氏在里面照顧著耿如意。焦急地隔著門等待著,雨芳懷抱弘歷來回不停地踱著步。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胤禛也從門外走了進來,看見雨芳緊張地臉色蒼白,趕緊拉住她,「雨芳,快別走來走去了,來,坐一會,沒擔心。」這畢竟不是府上的第一個孩子了,胤禛還是很沉著的。
「王爺,您說姐姐不會有事吧?」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的雨芳,當真是被耿如意剛才那痛苦蒼白的臉色嚇到了。
「沒事,咱們就在這等著,一會就好。」胤禛微笑地安撫著雨芳,從她手中將弘歷抱了過來,「抱了那麼久,累了吧?」
「哦,剛緊張的,都忘了。」雨芳看著空了的手,愣了一下,才木木地回答道。
「你呀,來坐這,弘歷大概也被嚇到了。本王抱著,你哄哄他。」胤禛笑了笑,一手抱著弘歷,一手將雨芳牽到幾案前,便一同坐在塌上。
手與手接觸瞬間,胤禛皺了皺眉,這手怎麼這樣冰涼,難道,就是被嚇的?
突然親密的動作,讓雨芳臉一紅,將頭垂得愈來愈低,這是她第一次與男子牽手,讓她緊張的,心好象小鹿亂撞一般一陣猛跳。
突然,弘歷伸出小小的手,踫了踫雨芳的臉,大大的眼楮,天真地望著她,可愛的小模樣,逗得雨芳直微笑。
可就在雨芳才剛剛有著些安定,穩婆就從里邊跑了出來,跪在地上驚慌地說道,「王爺,這耿格格不好啊。孩子的胎位不正,恐有難產之兆呀。恐怕,這格格與孩子,必須舍了一位去呀。福晉讓奴才來請示王爺,這保大還是保小,還請王爺定奪。」
「胡說,什麼難產,兩個都得給我保住。」看到雨芳蒼白如紙的臉色,胤禛皺著眉,喝道。
「可是,這奴才只能盡力啊。但若是只能保一位,求王爺您給奴才一個指示。」那穩婆為難地答道。畢竟她不是再世華佗,這女子難產,能保住大小的確困難。
「你!」胤禛顯然很生氣,就想發火。但卻想到如今也不是發火的時候,便冷靜了下來,沉聲說,「若是如此,便尋舊例吧。」
穩婆顫抖了身子,又磕了個頭,答應一聲,便趕緊跑了進去。心里嘆道,這皇家的女子,果真還是不夠金貴啊,不論地位多高多低,踫到這孩子的事上,都是只有被舍棄的份。
「尋舊例?王爺,何是舊例?」不安地看著胤禛,雨芳緊張地問道。為何,心里的不安,愈來愈重。
「雨芳,你別擔憂,如意會沒事的。」胤禛拍了拍雨芳的手,安慰道。知道雨芳與耿如意姊妹情深,若是直接告訴她,怕她會承受不住。也只能暫時安慰了,到時候塵埃落定,慢慢的,她也就會接受事實了。
果然在得到胤禛示下不久,屋內便傳來了一陣孩子的哭聲,一會工夫,穩婆便抱著個小嬰孩從屋內跑了出來,「回王爺,耿格格生了位小阿哥。但耿格格產後血崩,怕是,怕是……」
胤禛看了一眼孩子,低聲說道,「勉力醫治吧。」
而雨芳卻忍不住,想要跑進產房,看見雨芳要進去,胤禛也打算跟進去,卻被丫鬟們攔了住,「王爺,這血房是不祥之地,三日不可進的。」
「廢話,本王不信這套話,讓開。」胤禛喝道,便將弘歷交到丫鬟手中,拉著雨芳便進去了。他此刻能做的,也就只是讓她們再說說話了。
跑進血房,看見躺在床上已奄奄一息的耿如意,雨芳頓時淚如雨下,跑到床頭,跪下來握住耿如意的手,開口道,「姐姐,你還好嗎?你要撐住,知道嗎。小阿哥很可愛,像極了你和王爺。」
「小阿哥……」耿如意顫抖著聲音,無力地說著。虛弱的她,連睜開眼楮,都覺得困難。她終于生下兒子了,在王府的這些歲月,沒有孩子又只是格格的她是多麼難過,如今,終于有了兒子陪伴,而她卻要離他而去了。
「是啊,你生了位小阿哥,所以,你可不能放棄啊,姐姐。為了小阿哥,你要好好活著。」雨芳哭著說道,手緊緊地握了握耿如意的手,希望突然的用力能讓她清醒。
「妹妹……我,我想見,見小阿哥……」耿如意困難地說道。
「好,好……」雨芳說著便回過頭來,胤禛趕緊讓人抱著孩子過來,抱到雨芳手中。「姐姐,你瞧瞧,孩子,孩子多可愛啊。」
「我的,我的孩子……」耿如意望著剛出生的兒子,虛弱地笑了。「可是,可是,我卻不能看著你長大了……」她有點灰心,如果知道會是這個結局,她一定會不分晝夜地將孩子將來的衣衫都做好,可是,現在卻只有那麼幾件小衣衫。想到將來的日子,兒子的記憶中會沒有自己,她就覺得心如刀絞。
「姐姐,我不許,不許你胡說……姐姐,你要好起來。」雨芳淚如雨下,跌坐在地上,胤禛看到,趕緊上前扶住她。無力的雨芳順勢便靠在胤禛的懷中,哭泣著。
「妹妹,我,怕,我是,我是真的,不行了……」耿如意傷感地說著,「以後,以後你要替我照顧,照顧小阿哥,好嗎?」她只相信雨芳,她也知道雨芳是必定會進府的,托付給她,也許是最好的選擇了。
「姐姐,我,我不許你胡說。」拉著耿如意的手,雨芳靠在胤禛懷中,哽咽道。
「可……」耿如意還想說什麼,卻一陣猛咳起來,嚇得雨芳趕緊為她順著氣。見她已漸漸沒了神采的眼楮,雨芳突然湊到耿如意耳旁,哽咽,卻堅定地對她耳語,聲音雖然小,但她知道,耿如意必定能夠听見,「姐姐,你不能死,難道,你想讓小阿哥以後在別人的欺負下成長嗎。想想你從前的日子,難道你希望小阿哥也經歷那些欺侮嗎。」
而這句話,卻像跟棍子一樣,一棒打醒了即將沉睡的人,耿如意猛地睜開眼楮,望著雨芳,神情是強烈的不舍與不忍。
「所以,要好起來啊。姐姐。」看懂了耿如意的眼神,雨芳更緊地握住她的手,點了點頭,對她說道。
一個信念,讓本來即將消亡的生命,頓時復蘇,因難產而差點喪生的耿如意,竟奇跡般的,慢慢好轉。這讓府上的人都感到意外,可惟有她和雨芳知道,這是作為母親的力量。直到後來,耿如意每每見到雨芳,都會對她萬分感激,只因為,雨芳在那生死關頭,仍不放棄地努力,救回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