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慕雲寒歷劫歸來的前一日,天有微雨,淅淅瀝瀝,像斷線的珠簾,下個不停,惱地人有些頭疼。
冷風吹過窗柩打出別樣的節拍,吱呀呀地回響在綄沙殿內。而正在此時,綄沙殿門被人推了開來,一雙微濕的白色繡花鞋踏了進來,帶著濕噠噠的水澤,在地上暈開來一片濕意。而繡花鞋的邊沿上黃黃的泥土暈開來了一圈又一圈,就像瓖邊的金線一般,絲毫無損這雙繡花鞋的精致,倒是能看出來今日的雨還是有些大的。
連穿鞋都這麼有講究,在雨天都能穿出如此的風味的,不像是平日里常常出入綄沙殿的縴緹啊!至少她不會花那麼多的心思在鞋子上面,她比較關心她家的主子,多好的一個姑娘,多忠心呢。
被灌進來的冷風在殿內肆意地亂竄,揚起床榻前的層層紗帳,那里面似乎隱著一個人,遠遠看去,清淡的容顏,未挽的發絲凌亂地散亂在枕邊,而她依舊一動不動的,似乎是在沉睡,是安靜的睡顏。只是這外邊如此大的響動都沒有吵醒她,她還真是嗜睡呢。
濕噠噠的繡花鞋一步一步裊娜著腳步慢慢地靠近床帳,似乎還有什麼東西在閃閃發光,幽幽的,有森冷的感覺,不禁讓人脊背發涼。
床上的人似乎動了動,微微皺了皺眉,卻沒有轉醒過來,像是在做什麼噩夢一般,不得掙月兌。嘴角動了一動,似乎還在囈語著什麼,隔了太遠,倒是听不大清楚。
不過這一動倒是讓簾帳外邊的腳步聲頓了一頓,腳下的步伐也放緩了些,似乎還停了下來,在靜靜等待著什麼,有點像做賊心虛的模樣。半響之後,待確認床榻上的人的確沒有醒來,那腳步聲才重新響起來,是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的距離。
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離那床榻上的人的心口不過寸余的時候被一陣外力打開了,沒有按照預想的軌跡扎下去。哎,真是太險了,原來這亮晶晶的東西竟是一把要人命的匕首,還好,還好,差一點點那床榻上的人就要成為刀下亡魂了。
「住手」
繆青火急火燎地跑過來阻止正要去撿匕首的浮淺,原來那雙白色繡花鞋的主人竟然是她,真是讓人意外啊!
「寒冰刃?」
繆青上前一步潛在浮淺的前頭撿起了地上的匕首,原來,這小小的匕首還真是不可貌相呢,竟然是大有來頭的呢。
听聞這把匕首是歷屆天帝的信物,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是不會拿出來用的,因這匕首承了先祖,便是洪荒之時,開天闢地的夸父一半的神力幻化而來的,第一屆的天帝將這把匕首視為寶物,經年累月供奉在雲霄殿,供後世仙家駐足敬仰。到後來這把匕首發展成為了一種象征,見此匕首如見天帝,這便是天帝的象征了。
而每一任天帝都會將這把匕首好好保管,以便將它完好無損地傳到下一任天帝的手上,長此以往,代代相傳,從未出現過任何差池。
曾經這把匕首還上過戰場來著,其實說起來有些可笑,誰會拿這麼一把短短的匕首上戰場呢,這是找死呢,還是找事呢。一般上戰場之人都會找一些長一點的兵器當武器,比如說刀,劍啊,長矛啊,對吧,這樣才能達到在戰場上殺敵致勝的效果啊!其實吧,這些個武器還是不夠長,最好的武器便是最好能夠在這一頭把另一頭的敵人給捅死了,還絲毫不會傷到自己,這才是帶去戰場的武器,只是到現在為止還沒出生呢。
不過無論如何,不會有人願意拿一把這麼短的匕首去戰場的,要知道你拿著它還沒捅到對方呢,對方的兵器就已經刺穿了你的身體,這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還要這一把破匕首干什麼呢。
不過這上過戰場倒還真是確有其事來著的。不過這匕首跟一般的匕首不太一樣,它不是拿來捅人的,而是拿來照人的。為什麼這樣說呢,比較這把小小的匕首可是承載了夸父的半數修為來著的呢,普通的匕首怎麼能跟它相提並論呢。所以它有些小小的特殊還是可以理解的。
話說,這匕首代代相傳,傳著傳著不知道傳到了哪位天帝的手中的時候,剛巧趕上了那一段時間戰事不斷,紛爭四起。不僅魔族時時挑釁天界,就連依附于神族存在了幾千幾萬年的鬼族都要湊個熱鬧,揭竿而起,犯上作亂,想要自立為王,這不是亂了套了麼。
不過僅僅憑著鬼族那些個羅剎啊,鬼魅啊,鬼帝的能耐和智商肯定是想不到這一層的,一來吧,沒那個能耐,天天在地府里管理管理孤魂野鬼能有什麼能耐,再怎麼著也只會勾人魂魄啊!這二來吧,也沒那個膽子,那可是滅族的大罪啊,可不是開玩笑的呢。更何況這數典忘祖的事情做起來還是挺有挑戰性的,折了陽壽不說,還會有報應呢。雖然他們日日呆在地府里,本來就沒什麼陽壽可言,可是這報應還是會有的,這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呢,萬一有一天斷了根,那就不太好了麼,對吧!
所以說麼,這鬼族這一幫子的烏合之眾成不了什麼大氣候,也沒什麼大志向,怎麼可能會想到有一天犯上作亂呢,定是被那些個有心之人給利用了去。至于被誰利用了去,不用猜都知道,出來魔族時常跟神族過不去之外就只剩下妖族了,但妖族向來安守本分,雖然有時候囂張跋扈了些,那是因為人家人多勢眾,難免會有些自傲了,但是他們最多最多只敢挑釁挑釁人界,吃吃人,吸吸人的精元什麼的,以幫助自己早日修成正果,飛升登仙來著的。畢竟這妖界人丁太過旺盛了些,還要仰仗著天界幫襯著妖界分流一些人丁來著呢,怎麼敢直接越過人界去挑釁神族呢,是不是活膩味了,還是想被滅族啊!
所以說,歸根究底,這有心之人就只剩下魔族了。
只是那時候天界還真是月復背受敵,最重要的就是那一任的天帝比較地窩囊,日日就只知道花天酒地,人家都打到家門口了還在那里歌舞升平地醉倒溫柔鄉呢。連帶著教出來的天兵天將也只會吃喝嫖賭,驕奢婬逸,上場殺敵什麼的,那都是浮雲,那是多麼遙遠的事情啊,早就忘記了。這天界都腐朽成了這樣,難怪連依附于天界的貴族都要犯上作亂了。
以致于對于鬼族的作亂,連一點防範都沒有,連應敵都是等到人家都快打到門口了,才匆匆忙忙地召集天兵天將去應敵的。所以在對付鬼族作亂的那一場戰事里,竟然還要天帝御駕親征。
而連天帝都御駕親征了,這結果不就可想而知,必定是要輸得一塌糊涂的。而十萬天兵天將沒打就已經開始跑了,丟盔棄甲不說,連兵器都還沒拿穩呢,能不敗麼。而對面的貴族士氣大振,看到這麼窩囊的天兵天將,有什麼好怕的呢。所以十萬天兵一路節節敗退,幾乎退到了南天門,連天界最後一道防線都快把不住了,這可是天界最大的恥辱啊!連史書都不敢寫進去,這種恥辱還是早些忘了的好。
鬼君帶著密密麻麻的鬼兵一路旗開得勝,乘勝追擊,將天帝和那些個沒用的天兵天將一路逼到了凌霄殿,天地之位岌岌可危,江山面臨著易主的危險。
鬼君那個高興啊,幾乎是忘乎所以了,這也不能怪鬼君啊!這天帝之位即將成為自己的囊中之物能不高興麼,從前他只敢在那暗無天日的地府里想一想,做做夢而已,如今可是真要夢想成真了,他可是要當天帝了呢,能不讓人高興麼。
要是他當了天帝之後還用天天躲在那暗無天日的地底下,整日里就只能干干勾勾魂魄,管理管理那些個孤魂野鬼的事了。也不過過著寄人籬下,仰人鼻息的生活了。他也可以光明正大,大搖大擺地生活在陽光下,可以大吃大喝,肆意奢侈浪費,也要站在最高的地方俯視這六界的眾生,享受享受這高高在上的滋味。
看來這魔君還真是沒騙他,原本過慣了寄人籬下的生活,哪敢去想象自己有一天會登上這天帝之位,哪敢輕舉妄動地犯上作亂,那可是滅族的大罪,他自己想想也就算了,怎麼可以搭上他合族的性命開玩笑呢,要知道成王敗寇,萬一輸了,那可是會萬劫不復的啊。
要不是魔君答應全力合作,保證這一場戰事比想象中的容易,一定會如他所願,不僅發了誓言,還立了生死狀,說要同甘共苦的。不僅殷勤地跑來慰勞他們鬼族,還送來了大禮,其實最重要的當然是大禮啦!這鬼族本就不是什麼大族,在這六界里也算是個弱勢群體,一般都被人看不起,來地府的人除了死人,還是死人。沒有人會來在意一個干著死人買賣的弱勢群體,因為沒什麼利用價值啊!
可是這一次不一樣,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魔君竟然親臨鬼族,還親口允諾要跟他們鬼族同生共死,給他們鬼族討回一個公道來著的,這人家給了那麼的面子,這不接多不好啊!他鬼君可不傻,怎麼可以干那些給臉不要臉的事呢,所以欣然應允了。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有過什麼好事麼。這無事獻殷勤的,會是好人麼?
鬼君冒天下之大不韙,拿自己和全族人的性命當賭注,不過幸好,勝利了,如他所願,那魔君也沒有說謊。可是無聲無息里,鬼族成了魔族的先鋒部隊,去試了試這水的深淺,而這先鋒部隊竟然贏了,真不可思議。可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鬼君怎麼可能輕易做的上這天帝之位呢。
只是這一切似乎太順利了些,原來這天帝,這神族也沒傳說中那麼神奇的麼,也不過就是這麼一點能耐,還不過他一個小小的鬼族厲害麼。早知道,呵呵,早知道就先下手為強了,如今也不用和魔族分這一杯羹。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這一場戰事的勝負已定,江山就要易主之時,雲霄寶殿之上,頓時升起一陣萬丈金光,原來是那被像寶貝一樣供奉已久的寒冰刃。由于時代有些久遠,還有就是從來未被開封,大家都快忘記了這是一把很厲害的神兵利器,而他們也從來沒見過這把神兵的厲害啊!而這一天,便是見證奇跡的時刻,只是下一刻便是毀滅,便是煙消雲散。
鬼族畢竟是鬼族,長期生存在陰暗的角落里,如何能夠抵擋得住這萬丈的佛光,何況這萬丈金光里似乎還夾雜著陣陣佛音,擾得鬼族個個心神不寧,元神渙散。不過頃刻之間的功夫,密密麻麻的鬼兵消失了不見,幾乎被滅了族,唯一剩下的一個還是個腿短跑不快,去偷懶去了的一個,這一個便是後來千千萬萬年的鬼君。
從這樣看來,這被供奉著的也不一定全無用處,這不起眼的小匕首還是威力無窮的,重點還救天界于危難,真是太神奇了。這把寒冰刃可是把難得的好神兵啊!
自那以後鬼族安安穩穩地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再也不敢揭竿起義了,還是俺淡些的好,要是還有下一次,可能真的就要被滅族了。所以那麼多年以來,只有魔族敢跟天界如此的叫板,因他魔族根本就不畏懼佛光……
這把寒冰刃在那場戰事之後威名遠播,一下子躍居成了神兵譜上最厲害的神兵利器,而那威力之大無人能夠形容。只是被夸張地寫進了史書,史書記載,這神兵「驚天地,泣鬼神,風雲為之色變,草木為之含悲」,這記載還真是,夠抽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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