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青挑眉望著浮淺,那近在咫尺的一張精致的容顏,曾經是他痴迷的天堂,以為世間完美便也不過如此了。人的一生何其幸運能夠擁有完美,所以他知足了,收心了,想要好好珍惜這個眼前之人,可惜他錯了,那個人始終不是他要找的人。
所以如今看來,那時候的自己是那麼的可笑,那些不過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世間何來完美呢,神做不到,人也做不到。一張容顏再美,如果擋不住一顆丑惡的心,所以說,外表再美,那又有何用。他只是遺憾,沒能讓他早些遇到羽觴,那個真正十全十美之人,那個影響他深刻的人。她不僅有一張絕世的美貌,她更有一顆普善之心,愛人之心,這是何其難得,比之那美貌更難得。
可是,他,錯過了。
「怎麼,你不相信?」
浮淺原以為自己緊緊抓住了繆青的軟肋,可以將他收為己用,成為自己的一把最好的劍。沒成想,有一天,他也會不著自己的道,也會離開自己而去,然後拋下她一個人,在原地掙扎,愛不能,恨不得。可是,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離開啊!
原來,只要他不是心甘情願,只要不是因為她,他也可以抵抗住誘惑,哪怕是一個公子也是不例外的。
「你喜歡她的單純,喜歡她的善良?」呵,真是可笑,誰會願意生來就背負那麼多。單純,善良,誰會不想呢。可是他們這樣的人,配麼?
羽觴她一路有兩個護花使者一路相伴,一路保護,可是她呢?她有什麼麼?原本她還有一個繆青,如今怕是只剩下她孤身一人了吧!
「可是,你可想過我們這些人生來就已經注定不可能像她這般自由,無拘無束的。她,她不過只是一個妖物,不羈慣了才會如此。你看到的不過只是表面,等你以後看清楚了你就會知道這不過只是妖物的本性,她跟你,永遠不會走到一個世界的。」
沒錯,她承認,羽觴的確是很單純,很善良,那又如何?她這樣的人怎麼可能長久在天界生存下去呢?
而她何嘗也想這樣,可是想要在這天界立足腳跟,單靠單純善良有用麼?博取同情麼,只會被人看不起。她浮淺從來不需要別人的施舍,更不想被人看不起。
而且她沒有羽觴那麼幸運,一飛升就有慕雲寒和繆青兩個天界的佼佼者在身邊圍著,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而別人只能看著,羨慕嫉妒恨,可是也沒有機會下手。她這一路高調走來,早就惹來了不少的不滿,今日就算不是她,明日後日還會有別人想要置她于死地的。慕雲寒守得了她一時,終歸是守不了她一世的,除非,他娶了她。
可是,慕雲寒他早已忘情絕愛了,又如何會真正動真情呢。此刻的虛情假意,不過只是這羽觴還有些用處罷了。她是這世間唯一一株紫檀花,是繼花神之後的唯一一個可以起死回生之人,如果能把她的修為納為己用,那可是受益無窮的。想必慕雲寒定是為了這個吧!所以說這羽觴是什麼不好,偏偏是這紫檀花,要知道,這紫檀花的下場可都不怎麼好,看看千年前的花神紫檀就知道了,如今還剩下些什麼,連回憶都沒有,真是可悲。
其實浮淺這一番話倒也不假,他是天界高高在上的大殿下,將來是要繼承大統,成為天帝的,雖然他極其願意立羽觴為天後的。可是天後之位便是意味著母儀天下,意味著終生要被俗事纏身,他並不願意看到她那麼辛苦的。
他更不願意她被一直拘束在這冷冰冰的天界,她只適合生活在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的世界里,不被俗事所打擾,不為凡塵所玷污。可是他終歸是做不到的。這天界太能扼殺一個人的靈性,更會扼殺一顆善良的心,他不願意看到她沉淪,但也不願意看到她離開。
這天界要是沒有她的歡笑,沒有她的陪伴,天帝不就真是孤家寡人,那冷冰冰的高位怎麼可能留得住他呢。何況沒有了她,那這天帝之位又有何意義呢?這天界他也不會想要呆下去的。
「浮淺仙子恐怕是想多了,我之所以阻攔只是因為,她還有用處,莫要如此著急地殺她,不要因小失大罷了。」
繆青含情脈脈地回望著浮淺,說得雲淡風輕,就像是真的一般,也或許真是真的。
浮淺作為一個天後的人選,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有手腕,有魄力,有能耐,有背景,不僅能夠順順當當地坐穩天後之位,或許還能幫著繆青管理者四海八荒呢。
浮淺沉默地看了他半響,輕笑出聲,有些放心地靠近繆青的懷里,「哦,果真如此?那便是我想多了。只是,繆青,你可別忘了,我做這一切可都是為了你,你定然不要讓我失望啊!」
繆青眼角的冷意更甚,輕輕點了點頭,更緊地將浮淺摟進懷里,似乎今天特別的冷。
窗外雨綿綿,春意闌珊,只是動亂離憂,往昔不再。
驚起晨露希,偶有鴛鴦雨。
綄沙殿內羽觴趴在慕雲寒的胸口把一個回籠覺睡得酣暢淋灕,而慕雲寒樂得看著她那不安分的睡姿,也是不亦樂乎,倒是苦了候在外面,不敢輕易打擾,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縴緹。
這大殿下還在大殿之內品茶,雖然人家臉上說是沒關系,可是都已經品了快一個時辰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這都日上三竿了,這公主和二殿下怎麼還沒起床呢,似乎,似乎連一點動靜都沒有,是不是,是不是昨晚運動過度了……
這可怎麼辦才好呢。
二殿下向來喜好安靜,尤其是在他休息的時候是最不喜歡被別人打擾的。而如今又有美人在懷呢,怎麼會情願別人的打擾呢,這不是明擺著破壞他的好事麼。
而她們家的公主,那是個不睡到昏天暗地不會醒的人,恐怕這個時候,她還睡得歡騰,根本不曉得縴緹她苦苦地在外面都快候了一個時辰了。這公主還真是厲害,她最喜歡的事便只有吃飯睡覺,一旦攤上這兩樣,她不做到盡興是不會罷休的,在凡間如此,在天界亦是如此,縴緹可是親身體驗過的,那可真是不敢恭維的。
當羽觴再次打著哈欠醒轉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又一個時辰後了。羽觴揉了揉朦朧的雙眼,這個位置看過去,好像門外面有個人影在晃來晃去,會不會是刺客?好吧,這里不是凡間,肯定是又在做夢了。羽觴又揉了揉眼楮,想要看個清楚,卻看見那個人影似乎有些像縴緹。
「這是什麼時辰了?」
怎麼縴緹好像看上去很著急,是不是有什麼事呢。都怪慕雲寒這家伙,昨晚上,他太壞了,誘惑她,害得她,哼!反正都怪他!都是因為他才會睡這麼晚的,其實她沒有那麼嗜睡的呢。
「未時一刻」
「哦,」羽觴習慣性地轉了個身,想想還早,可以再睡一會,但是剛轉到一半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猛地從床上彈了起來,「什麼?未時一刻?這麼晚了啊!!!」
慕雲寒看著她傻傻呆呆,一驚一乍的樣子,心情就莫名地好,捂著嘴在那里偷笑。
「慕雲寒,你干嘛不叫我起床啦!」
羽觴把所有的氣都撒在了慕雲寒的身上,都怪他,都怪他,他竟然還笑得出來。都這麼晚了還沒起床,別人會怎麼想啊。他們一定會以為是自己纏著慕雲寒的,一定會知道昨晚的事情的,她以後還怎麼做人呢,慕雲寒,你個大壞蛋,都怪你!
「明明是你自己不起來的,我叫過你了啊!」
慕雲寒很無辜地攤了攤手。
「什麼時候?」
我怎麼不知道啊!!!
「在你做夢的時候。」慕雲寒很誠懇的回答。
「……」
羽觴眯了眯眼看著睜眼說瞎話的某些人,居然敢耍我,慕雲寒,你慘了!
羽觴一個餓虎撲食又重新撲倒在了慕雲寒的懷里,結結實實地壓在他的身上,手腳並用地翻身跨坐在慕雲寒的身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語氣里滿滿都是威逼利誘,「快說,你錯了,是你不好沒叫醒我。」
「觴兒,哪有你這樣屈打成招的啊!」
慕雲寒笑得歡樂,任由羽觴在他身上騎大馬一般唱大戲,其實她微微生氣的樣子挺好看的,所以慕雲寒有時候忍不住就會逗逗她,然後把她給逗生氣了再哄哄她,樂此不疲。這是不是有點變態,吃飽了撐的沒事干的感覺。
「我就是這樣屈打成招的,那你快說呀!」
羽觴的臉再湊近一分,幾乎是鼻尖貼著鼻尖,羽觴一雙烏黑的眸子倒映進慕雲寒的眼里,有異樣的星光在閃動。
慕雲寒不肯屈服,羽觴又使出了殺手 ,撓癢癢,其實羽觴也挺怕癢癢的,可是沒想到這招竟然對慕雲寒也有用,真是太好了,她終于抓到他的小辮子了,哈哈哈哈!她以後再也不用怕慕雲寒了,原來他也只是一個普通人啊!
兩人在床上玩鬧地不亦樂乎,可是苦了門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的縴緹,明明里面有了一些動靜,可是這門的隔音效果太好,隱隱約約只能听到好像有人在喊「救命」,然後有人在威脅說「快點」……
這什麼跟什麼啊,縴緹很是擔心,這公主和二殿下玩得如此歡樂,看來大殿下得再喝一個時辰的茶了,可憐的大殿下啊,我為你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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