綄沙殿內,安眠的天澤香盈盈裊裊,層層紗帳里,暖香飄飄。有一個女子睡得安詳,懷里緊緊揪著男子的衣擺,不肯放手。
青年男子無奈地搖了搖頭,一只手輕松地扯了扯雲被將她蓋得嚴實,連四個角都不放過,生怕她著了涼。另一只輕輕撫著她的背,抱著她入眠。看著她安眠的睡顏,像個孩子一般的天真,慕雲寒心底有些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似乎睡覺也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讓他也彌足深陷。
他似乎也好久沒有好好睡上一覺,就趁這個機會,補一補覺,將養將養精神吧!于是他摟著懷里的女子,心滿意足地會周公去了。睡了許久沒有那麼安穩的覺,她總是那麼讓人安心。
夜微涼,暖紗帳內,一室安顏,無聲無息,一場美夢。
昏昏沉沉的半睡半醒間,羽觴似乎做了一個夢,好像還是一個春夢……
這個夢有些虛幻,又有些不真實,有些霧里看花,水中望月之感。重重的紫色花海里,有個紫色的身影緩步而來,手里捻了一朵紫色的薔薇,開得極好的一朵薔薇。煙紫色的羅沙曳地,帶起一層淺淺的紫色浪花,那是薔薇的落英。從羽觴這個角度看過去,那個紫色的身影與花海融為一處,要不是她動了動,還以為那里什麼都沒有,只是一片花海呢。
女子彎彎的眉眼下,漆黑的瞳眸流光溢彩,靈動的烏珠顧盼之間,含情凝睇,對花細語,就像是跟情人間的對話,如此的曼妙。朱紅色的唇微微勾起,側身閉目,似乎在聞著薔薇花淡淡的清香。
不遠處有悠揚飄渺的琴音似從天降,摻和著泠泠古潭幽響,潺潺流水,回蕩在紫薇花海里,如此的淡雅月兌俗,似大漠上的落雁平沙,清幽淡雅的陽春白雪,苦寒幽香的梅花三弄。驚擾了女子賞花的雅興,驀然回頭,嫣然一笑,額間沾了一片花瓣,瞬間開出一朵嬌艷的紫色的薔薇,真真一個傾國傾城的絕世美人,令人心馳神往,羽觴從沒見過這樣的美人,一時之間,竟看得有些驚呆了。此女本應天上有,不知為誰落人間。
不過幾步之遙,女子腳下步履輕盈,釀出儀態萬千,絲毫沒有顯現出期待的神色,不驕不躁,不急不緩,連腳步都是那麼的慢慢悠悠,似乎只是不經意,只是踫巧,偶遇。可看在羽觴眼里卻是那麼的期待,恨不得下一刻就撲上去看個究竟。這就是溫柔與狂野,淑女與女漢子的區別。
身後,薔薇開得正盛,簇擁著層層疊疊的紫色花海涌動,翻滾。眼前,白衣公子撫琴含笑對望,脈脈生情,絲絲入扣。而女子就那麼婷婷立在那里,沒有再往前一步,也沒有後退。似乎她只是一個游玩之人,看著這些美景,卻絲毫不為所動容,平靜,安詳,看得認真。
落英紛飛,青絲垂地,紫色花海翻滾出兩人的輪廓,距離那麼近,又那麼遠。
寂靜的空靈里,男子打破平靜,隔斷了琴音,笑意散在嘴角,化出百轉千回的三個字,「你來了?」
這不是廢話麼,人就站在你眼前了,還睜眼說瞎話,這莫不是戲本子上所說的**吧?那得好好瞧瞧,多積累一些經驗才好。不過,經過羽觴的總結,這個男子一定一直在等女子到來,用盡各種方法,不惜以琴相邀,出賣琴香,出賣色相?足可見這男子的城府極其之深,絕非好人,肯定有所圖謀,非奸即盜。看看人都走到了眼前,被成功勾引過來了,還要強裝鎮定,假裝淡定的望一望她,然後道一句,「你來了」,這不明擺著居心叵測嗎?
紫衣女子含笑抬頭,不施粉黛的臉上如朝霞如白雪,丹唇素齒,如落雪紅梅。柳眉舒展,醞出一抹挑逗的疑惑,「哦,你在等我?」
羽觴拼命想要看清楚那個女子的容貌,憑空一道白光閃過,只剩下那一抹紫色的倩影幽幽回蕩,遠去模糊的背影。
正待回神的那一刻,女子和男子就已經相擁在一起,距離之近,近得幾乎嘴貼著嘴,其實確切來說,他們好像是在親吻,而且吻得熱烈,吻得忘乎所以。完全沒把她放在眼里。
羽觴愣在當場,不過一會會的功夫,不過出了個神,怎麼事情發展地這麼迅速,這動作真夠快的,比慕雲寒的劍還要快呢。只見那女子柔軟無骨的柳枝攀上男子的脖頸,而男子的手穩穩扶住女子將倒未倒的柳腰,就那麼緊緊貼合著,吻得逼真,情意綿綿,纏綿悱惻。
羽觴傻傻地看著相依相偎相吻的兩人,這不就是一幅活的麼?最近過得甚是無聊,好不容易能看個活得好好瞧仔細了,以便日後不時之需,想到此處,羽觴的小臉微微泛紅,有些嬌羞的模樣。
雲台深處翠竹搖曳,紫色花海被風吹亂,浮浮沉沉里,陣陣朦朧的芳香傳來,女子的嬌喘聲中,男子有些不舍地抬頭,嘴角還在偷笑,嘗到了甜頭,能不偷笑麼?性感的雙眸死死盯著,懷里被吻得暈頭轉向的女子,似乎在說些什麼類似情話的話。
羽觴隔得有些遠,沒有听清楚,但不用想就知道是一些肉麻的話,那些話羽觴從來沒有听過,本想靠得再近些,听得清楚些的,可是又怕吵了人家的好事,那多不好。只好強壓下心底的希冀,遠遠望著相擁的兩人,竊竊說著情話綿綿。但站在羽觴的這個角度望過去,卻能把男子的容貌看得真切,那張臉,微微噙著笑,與那慕雲寒的相貌分毫不差,這不就是在平日不苟言笑的二殿下,只是多了那泛紅的笑容嗎?
而男子懷中弱不禁風的女子,緋紅的小臉立起來,怎麼覺得這麼面熟呢?這個,這個,不是自己卻是哪個?
羽觴的臉瞬間通紅,驚得一坐在了地上,被嚇得不輕,完全沒心思理會上傳來的陣陣痛意。這,這是自己,和慕雲寒。自己對他的心意竟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俗話說得好,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難道真的是自己的心思嗎?
是不是凡間的戲本子看得太多了些,被荼毒地太深了些,竟然會想著與慕雲寒,額,自己的思想是不是有些齷齪了。羽觴開始鄙夷自己,一張臉紅得與猴差不離了,熱得都可以煮熟一個雞蛋了。
羽觴回神過來時,自己已經躺在了一張床榻上,身子被捂得嚴嚴實實,有些燥熱難耐。羽觴掙了掙,把手從被窩里挪出來,晃了晃腦袋,唔,頭上好像枕著一個不軟不硬的物什,不像是枕頭。好奇地抬頭一看,呀,是個人,可是怎麼是他呢?
原己枕著的真是慕雲寒的手臂,羽觴默默地抽了一口冷氣,僵在被子里,手腳瞬間冰冷,一動不敢動,生怕吵醒了他,到時候就真的什麼都說不清了。
可是,自己怎麼跟他睡在了一張床上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難不成那個不是夢,現在這狀況是,過了前戲,過了正文,已經結束了,可是自己什麼印象都沒有呀!
敲了敲腦袋瓜子,冥思苦想良久,只記得,小白菜剛剛在同自己講故事來著,講著講著,哦,對了,慕雲寒突然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了,平日里忙得腳不著地的,今日卻有這個閑情到處亂逛悠,倒把小白菜嚇得不輕。然後,然後,好像他說,他是來同自己講故事的,羽觴開心壞了,就讓了個被窩給他,然後,就不知道然後了。
掀開被子一個小角,有些後怕地望了望自己,衣衫還算整齊,也沒什麼不同尋常,看來剛才只是一個夢而已,可是,夢?在夢里,自己的心思就這麼齷齪了,那現實中,不會,把他剝光了吧?
額角冷汗刷刷地往下滑,羽觴小心翼翼地探頭,看了看被子下的慕雲寒,還好還好,自己沒有那麼大膽,沒有干出什麼出格的事來。她知道自己的睡相不怎麼好,一旦睡著了,或許真的什麼事都干得出來,幸虧他沒有看見過自己睡著時的混賬樣,幸虧他睡得極沉,這樣都沒被吵醒。
要不然,她就糗大了……這麼丟臉的事,她一定不會告訴他的。
只是,這麼同床共枕的睡在一處,難免會惹人非議,她倒是無所謂的,但總不能壞了他的名聲不是。雖然他們也只是睡覺,什麼都沒有干,他們之間是清白的,比蛋清還要白。可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月白風清的,沒出個什麼事,誰信呢?現在的人啊,滿腦子里都是一些禽獸的想法,都失了一些本真,不再是那麼的單純。
羽觴糾結來糾結去,沒糾結出個所以然來,到底,怎麼變成了這副模樣了呢?著實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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