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的禁閉忽悠而過,楚寧的苦逼日子又來了。♀天天的晨昏定省已讓她麻木。
前幾日燕夫人端坐在炕上對著前來請安的幾個媳婦道︰「以前府里的瑣事有你們大嫂打理著,我倒也省心。現下你們可不能再躲懶了,以後府里的大事小情你們妯娌之間要多商量些才好。」
幾房女乃女乃相互看了一眼,霍小環先開了口︰「兒媳們愚笨,家里大事還是應由母親做主,我們幾個倒是經得了什麼事兒。」宋媛和沈芳菲都跟著附和︰「三嫂嫂說的極是。」
楚寧從霍小環這話里听出了點意思,「大事由母親做主」,那小事哩?現在沒了大女乃女乃,霍小環算是長嫂了。楚寧想她這攬事兒的心是愈發重了。
燕夫人睨了沈芳菲一眼,對幾人笑道︰「我老了,你們也總要歷練歷練,不然這麼大個家以後怎麼操持?」
燕夫人的話給幾房女乃女乃心里都上了個勁兒,可誰又都模不準燕夫人的用意,于是這些日子請完安之後都各懷心思的安靜離去。
難得被人無視,楚寧拉著青歌在燕府里畫地圖。這麼長時間了,燕府里她到過的地方不超過一只手。
待走至一處偏僻的小院外,楚寧探頭往里看了看「咦?銀杏!」
時值金秋,天高氣爽。小院內左右各有一顆直徑約一人環抱的銀杏樹,金黃的扇形小葉隨風拍打,使得飽滿的果實晃悠悠的顫顫欲墜。
楚寧頓時倍感親切,前一世她所在的城市多種銀杏,秋天一至街道兩旁滿是澄黃一片,秋意立現。
「青歌,這是哪啊?」楚寧直勾勾的盯著樹上的白果。
青歌四下看看︰「這應是靜思堂,奴婢以前也沒來過。只听說這是幾位少爺幼時受罰的地方,現今已多少年不用了。」
——荒廢了,不錯。
楚寧提起裙擺貓似的鑽進了院子,果然已經荒掉了了麼?院里的荒草已經快沒膝蓋了。她心情立下好了許多,真想在這喊上兩嗓子。
她蹦到銀杏樹下,撼動挺拔的樹干,一會兒的功夫就有熟透的果實被晃了下來。楚寧大為興奮,一邊撿果實一邊沖青歌說︰「回去取個物什來。」
青歌呆呆看著她的主子,轉身听話的回去取果籃了。
楚寧在四周搜尋了一下,挪了一個木墩過來。站上去,她悲催的發現——夠不到!
呃,還有什麼比美味在前卻吃不到嘴更讓人暴躁?
當然,這些都難不倒楚寧,作為一名片警,雖然不用真槍實彈上戰場,但爬個小樹還是難不倒她的。只是現在這身衣服,實在不怎麼方便。
她跑到院門口,再三確定沒有人,才將裙擺往腰間一砸,走起。
銀杏樹的枝干不算龐大,楚寧踩著木墩不算費事的爬了上來。金黃的葉子拍打在她臉上,鼻尖是銀杏果實的清甜味道,這種久違的故鄉氣息讓楚寧陶醉。
「你在干嘛?」隨著一個嬌嬌軟軟的聲音,楚寧的思鄉夢被打破了。她循著聲音往下看去,頓時驚得差點從樹上一頭栽下來。
--院門口齊刷刷站著七個人。
其中一個看清是她時,那表情楚寧有種被凌遲了一遍的錯覺。
另外幾個之中燕朗是一臉淡然,燕展使勁兒憋著笑,而燕希的表情則略顯古怪。三位小姐中兩個還在驚訝,一個滿臉看好戲的表情。
「還、不、下、來!」站在最末的燕瑾總算發了話,卻說的極慢,有種要把人拆了再一寸寸碾碎的意味。
楚寧囧囧的看著下面的燕家的四位少爺和三位小姐,訥訥開口︰「我,我下不去。」
--要我再樹熊一樣爬下去嗎?別開玩笑了,我怕被你活活剝了皮。
「下來,我接著你。」
咦?楚寧懷疑的看著燕瑾。他突然柔下來的語氣讓楚寧很是詫異。
如同知+激情小說
听听,這是多麼動人的話語。恩,一般這個時候,按照言情類小說的套路是該有個帥的天怒人怨溫柔的如風如水的男人出來,一把接住女主,然後兩人脈脈含情的對視,然後發展出一段曠世絕戀,再然後……
楚寧松了抓著樹干的手,俯身向下。相信他?不不不,楚寧只是相信燕小七不會當著一眾兄弟姐妹的面對她這個寵妾置之不管而已。
近了,她看見了燕瑾墨黑的發髻,看見了他束發的瑩白玉冠。更近了,她看見了他的額頭,他的眉眼,再往下他的脖頸、肩膀怎麼還沒接住我啊喂!!!
在楚寧覺得就要和大地來個親吻的時候腰間一緊,燕瑾接住了她。
不,確切的說應該是「提」住了她。燕瑾一把抓住了她的腰帶掂了掂,——竟然還掂了掂!
「咳咳,七爺,可以放我下來了嗎?我」
——我被你 的快喘不上氣了。
燕瑾腕上用力,楚寧覺得自己就像鐘擺指針一樣,一下子被人撥轉了九十度,繼而被墩在了地上。
燕瑾眼見她長發凌亂,衣衫不整,竟然鬼使神差的伸手替她將掖在腰間的裙擺扯出來,順帶還替她拍了拍衣服捋了捋頭發!這不尋常的動作讓楚寧立即心生戒備。裙擺一扯,原本兜著的銀杏果實嘩啦啦撒了一地。
終于有人忍不住咯咯的笑出聲來,正是最開始問話的燕婧。她揚著下巴,語氣不無揶揄,「七哥待楚姨娘就是不一樣。我和八姐也小時也甚是頑劣,倒沒見哪次七哥是這般有耐性的,八姐你說是不是?」
燕敏抿嘴一笑,挽著燕婧,「咱們這做妹妹的,和楚姨娘怎的好比?不過九妹說的對,七哥倒真少有這般柔情的時候。」眾人听此一說,都打趣兒笑了。燕展笑得最是厲害。
楚寧做了個嬌羞狀,繼而十分淡定的行了個禮︰「見過大爺、三爺、六爺,見過四小姐、八小姐、九小姐。」今兒個什麼日子?湊這麼齊?
燕朗淡淡一笑︰「老七,我們進里面等你。」
燕瑾點頭,燕朗領著幾人率先進了院子。楚寧感覺似乎有誰盯了她一眼,來不及細究燕盈已過來拍拍燕瑾的肩膀︰「不愧是你最寵愛的人。」
燕敏和燕婧也抿著嘴進院了。燕瑾黑著一張臉︰「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楚寧指指銀杏樹︰「妾身在外面看到了這有白果,本以為這是個荒院,不知道...」燕瑾盯著她的臉,似乎要從這判斷出她這話的真實性。
看吧,姑娘我這次說的是真話,不怕你看。
「七爺」,青歌手里垮了兩個果籃,在看到一院子人時趕緊來解救了楚寧。燕瑾看到她手里的籃子大概信了楚寧的話,臉色稍霽。
青歌顯得有些焦急,在楚寧過來取果籃的時候低低說了幾句話。楚寧迅速往院里幾人處掃了一眼,回身對燕瑾道︰「妾身不打擾七爺,先行告退。」
燕瑾給了她一個快走不送的表情,楚寧急步往梧桐院去。
剛進院就听見「啪」的一聲脆響,隨即是三女乃女乃身邊大丫頭紅霞的聲音︰「下作東西,干起這檔子見不得人的事了!」
楚寧往院里一看,地上正跪著個粉衫的丫頭,被紅菱一巴掌抽得發髻凌亂,身子也歪到了一邊。廂房門口站著阿黛和桂枝兒,桂枝兒正一臉驚悚的看著三女乃女乃。
--不消說這跪著的丫頭定是釧兒了。
紅菱打完一巴掌舉起左手準備打第二下,冷不丁被楚寧在後面拉住。
霍小環一看是楚寧,心里的火立即又蹭蹭上升了幾分,也不說話,一副你丫最好給我個交代,不然我就要怎樣怎樣的表情。
楚寧松開紅霞順帶將她往旁邊一扯,這才不冷不熱的沖霍小環施了一禮︰「女乃女乃今兒怎麼想起到梧桐院來轉轉?」
霍小環冷哼一聲︰「楚姨娘還來問我,倒問問你教出來的好婢子!」
楚寧一臉無辜︰「可是妾身院子里哪個丫頭冒犯了三女乃女乃?」
「冒犯?要單是冒犯我也就罷了,不愧是楚姨娘院里的丫頭,旁的沒學會盡學了勾引主子那一套下作玩意兒。自以為有幾分姿色就舌忝著臉往主子床上爬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什麼叫不愧是我院里的丫頭?
這下楚寧听明白了,應該是說她院子里的丫頭去勾引了她老公。
矮油!哪個這麼有眼色?這麼快就給三女乃女乃上眼藥?楚寧突然想起了青歌前陣子的話,要說有這個膽子也有這個志向的那確實就只有釧兒丫頭了。
這丫頭一開始總愛往燕小七跟前兒湊,但燕小七那變態的氣場,你們懂得,一般人拿不住啊。在被燕小七嚴厲的斥責過一次「礙眼」之後楚寧還以為這丫頭死了心,沒想到只是改變了目標而已。
楚寧還在這想,霍小環已經對紅霞吩咐︰「讓她抬起頭來,我倒要看看是個什麼貨色讓三爺這麼念念不忘的。」
紅霞上前用手指挑起釧的下巴,霍小環端詳了兩眼不屑道︰「我還以為是多水靈的一個可人兒,現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紅霞小手一甩照著釧兒劈頭又扇了一巴掌︰「小賤蹄子,見了女乃女乃不及早過來行禮,誰教的你這般沒規矩。」
釧兒被打的頭往另一側一偏,嘴角立時流下血來。
——紅霞這丫頭下手真叫一個快準狠!
楚寧也沒料紅霞猛地又來了一巴掌,也隱隱動了氣。
雖然釧兒這丫頭不怎麼安分忠心,但好歹在自己院子里,這不是打她的臉麼?況且這霍小環句句帶刺,擺明了還記著上回的事。
——當然即便沒有上回的事她霍小環對七房里也是恨不能扎根釘兒的,不然也不會極盡挑撥之事了。
既然在她這里沒有‘敬酒’只有‘罰酒’,那楚寧也只好笑著喝了。眼下釧兒這丫頭若真進了三房,時不時給霍小環上上眼藥,也不是什麼壞事。
想到此楚寧往釧兒跟前走了兩步,並不理霍小環直接對紅霞道︰
「釧兒有做的不對的地方自有我這個當主子的管教,什麼時候輪到你動手了?我雖身份不及你們女乃女乃,但好歹也算個主子,教訓你一個奴才相信還是可以的。」
她話音未落,陡然反手向紅霞抽過去!手掌到得紅霞臉側一寸處卻又驀地停下,楚寧側過頭來帶著詢問的語氣︰「怎麼,三女乃女乃要我代勞麼?」
說完像想到了什麼又自言自語的接口︰「對了,紅霞是三女乃女乃的大丫頭,自有三女乃女乃管教。我雖為賤妾,這點規矩卻還是懂得。」
作者有話要說︰
呃,碼字到凌晨四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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